《三更檐月》会朝清明

2、二

　　“诶，齐景轩你不要走那么快！我追不上啦！”屠小意背着画板气喘吁吁的追着前面的齐景轩。多年画室赶稿让他的身体素质变得不太好。

　　“是你走的太慢了。”齐景轩停下来回头看他，皱着眉，很严肃的说。

　　“行行行，是我的问题，我还背着东西呢！这个好重的，不然你背？”屠小意小跑了几步停在他面前撑着膝盖喘气，“我都跑热了。”

　　“给我。”齐景轩伸出手。

　　“什么？”屠小意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人，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的工具。”齐景轩无语地准备自己从他肩膀上取下来。

　　“哦哦，让你拿还真拿啊……”屠小意一边取下画板给齐景轩一边小声嘀咕。

　　“走了，再追不上不等你了。”

　　都说暗恋会使人小心翼翼，害怕犯错。可是现在只有我小心翼翼的追着你。你还是原来那个样子，看不清，也捉摸不透。

　　“知道了。”屠小意声音突然低落下去，缀在齐景轩身后。

　　齐景轩的妈妈这么多还是一个人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门口的鸡咯咯哒叫的很欢快。夜里下的雪还没铲干净，黑一块白一块的看着可丑可丑了。

　　齐妈妈在水池边洗菜，听到响动，侧身看了看，“景轩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哟，还带了客人啊？”看到跟在齐景轩身后的屠小意，齐妈妈脸上带着点诧异然后露出和善的微笑。

　　“嗯。自己放屋里去。”齐景轩冲妈妈点点头，又把画板塞回屠小意怀里，撩起袖子去帮妈妈洗菜了。

　　“诶景轩，这是不是当年那个瘦瘦的男孩子啊？”

　　“嗯。”

　　“哈哈我一看就知道，不过他可长变了不少……”

　　屠小意进了屋还能听见齐景轩和他妈妈说话的声音，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很好奇别人是怎么说他的，站在窗户边支棱着耳朵偷偷去听。

　　齐景轩洗好了菜，甩甩手上的水，不经意间瞥见窗前的屠小意，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屠小意尴尬的笑了一下，准备跑出去帮忙。刚出了堂屋，迎面撞上齐景轩和齐妈妈端着盆进来。

　　“小意啊，中午就在这里吃午饭。我听景轩说你们也很多年没见面了，难得还能再遇到。景轩明天就要回去工作了，这春运期间啊他们那可忙了，你们俩啊就好好聊聊，阿姨做饭去了啊。”
　　齐妈妈说了两句就去了厨房。

　　留屠小意一人站在门口面对齐景轩不知所措。

　　“进去吧。”齐景轩放下挽起来的袖子，迈开长腿，进了卧室。

　　“喝点热水？”一只冒着热气的搪瓷杯子被递到面前。

　　“啊？啊，好的。”屠小意接过杯子捂手，想了一下又说，“谢谢。”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么呆呆的？画画把人画傻了？”齐景轩笑着伸手弹了一下屠小意的额头。

　　“……唔”屠小意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把热水洒出来。

　　稳了稳神，抬头去看齐景轩，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棕褐色的眸子里全是自己。

　　屠小意心跳漏了一拍。心想，齐景轩可真好看啊，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

　　这么一想，心情又低落了几分，他们航空公司一定很多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儿。再想想自己，就觉得各方面都比不上。

　　“屠小意，你在想什么？”齐景轩皱眉。

　　“……唔，在想，你有没有女朋友……”

　　“！！！！”我靠我怎么问出来了我是狗吗！！屠小意倏地低下头，内心一片卧槽。

　　“……”齐景轩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偏过头去，说，“没有。”

　　屠小意听到这话，抬头看他，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你，还喜欢姚哲恬吗？”

　　齐景轩回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而且，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

　　“没有！”屠小意争辩了一下，“早就没有了，而且她都结婚了……”

　　“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啊，就像我爸妈一样。”齐景轩漫不经心的戳了戳窗台上挂着的风铃。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屠小意觉得他从来都争不过齐景轩，这人压根不讲理。

　　齐景轩顶着他看了好一会，不再说话。

　　屠小意也尴尬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耳畔尽是屋子外面鸡鸭鹅的欢快叫声。

　　其实，他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种话怎么敢问，怎么好意思问呢？有或者没有，无论听到什么回答，都会让自己觉得难过。错过的那些年时光，到底还来不来得及补回来？

　　齐妈妈的手艺依然是那么好，屠小意贪嘴多吃了两碗，饭后瘫在沙发上，觉得自己要撑死了。还被齐妈妈打趣了一会。

　　“起来出去走走。”齐景轩帮忙刷了碗之后拿起帽子手套和围巾，拽着屠小意出门了，“妈，我带他出去消消食。”

　　“诶诶别拉，我走不动，我真的吃多了好撑……”屠小意被迫跟在后面慢吞吞的挪了几步。

　　“……谁让你吃那么多，”齐景轩松开他的衣袖，转过身帮他围上围巾，扣上帽子，“给你，不会手套也要我帮你带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谢谢谢谢”屠小意接过自己的手套，手指碰到齐景轩温热的掌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烧了起来。

　　齐景轩眼见他面上装作无事实际上耳根都红透的样子，轻笑一声，然后依然走在他前面，倒是没有说什么。

　　这个消食是真的在消食，屠小意被迫跟着齐景轩绕着他家走了十几圈，脑袋都快转晕了，哭丧着脸说，“能不能回去啊，我好冷啊。”

　　然后在走完第十五圈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的躺在了沙发上。齐妈妈把碳火烧的很旺，笑着说，“小意要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呀，以后就常来你爱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景轩现在工作忙，常年到头不来看我一次的，我一个人在家啊，也闲着没事，你来了阿姨就给你做好吃的。”

　　屠小意心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没那么厚脸皮去麻烦人家，“不用了阿姨，我平时也挺忙的，天天在画室里不怎么出门，经常饭都顾不上吃，不麻烦你了。”

　　“唉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好好珍惜身体，不好好吃饭胃出了毛病到时候又后悔了。”

　　屠小意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们这个职业，有时候忙的一整天都吃不上一口饭都是很正常的。

　　“你们俩聊，阿姨睡觉去了。年纪大了，中午总爱打打瞌睡。”齐妈妈加了一把碳火，上楼午睡了。

　　熟悉的尴尬气氛又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屠小意从来没觉得心情这么复杂过，又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又想多跟眼前这人多待一会。

　　“脸这么红，很热吗？”齐景轩漫不经心地用火剪拨弄着碳火。

　　“啊，好像，是烧的有点热了。”屠小意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确实挺烫的，也不知是想心事想的还是碳火烤的。

　　“那个，你明天要走啦？”屠小意低着头看盆里的碳火，两只手有些无措地抠着指甲，手心湿漉漉的，都是汗。

　　“今晚的车。怎么，你要送我？”

　　“唔，也可以啊。那我送你去车站以后再回家吧。”

　　齐景轩笑了一声，没说话。

　　屠小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