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辞浅》虞三

4、第四章

　　第四章

　　训练场上，几个连长正盯着士兵20公里负重跑。军人们背着装着一堆砖头、沙土的背包，在烈阳下大步流星，丝毫没有懈怠。
　　“我当年下连队也没这么狠啊......”唐澈在一旁瞪圆了眼睛，惊的大气都呼不出来。
　　楚辞白了他一眼“你那年下连队直接进医疗队了，连早操都不用出好吗？”
　　唐澈瘪了瘪嘴，这倒是事实，当年他下连队完全是为了转进军区二院，再者说，唐澈本来就没多大毅力，自然不好好训练，得过且过，连队就给直接扔到医疗队去了，混日子混了一年就打报告申请调到了军区二院；楚辞则不然，他虽是特聘入伍，但也是没走特殊程序，入伍一年，但由于成绩良好，连队就没舍得往医疗部撂，硬是踏踏实实操练了一年，才回院任职，直接授了个少尉军衔。
　　训练仍然如火如荼，楚辞的目光扫到了靶场。
　　自己下连队那一年，自然是摸了枪、打过靶的，而且楚辞又对射击颇有天赋，那时最好的成绩稳定在8到9环，在说了，哪个男人不对枪有特殊的喜爱呢？一摸上枪就仿佛上了战场，舍我其谁血气方刚得劲就上来了，自是一番豪情。
　　“楚医生？”陆少峋早听说这两天军区二院来人体检，又远远看到熟悉的身影，这才赶来认人。
　　寻声而去，那张熟悉的帅脸出现在眼前，是哪天的空军少校。
　　楚辞立刻露出职业假笑道“又见面了。”
　　说完后楚辞才发觉少了点什么，他好像连这位空军少校的名字都不知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得尴尬的皱了皱眉。
　　空军少校见他面露难色，便猜出他心中所想，爽朗地笑道“我叫陆少峋。”
　　陆少峋本就生的帅气，又加上爽朗一笑，整个人显得更加阳光，意气风发；那个画面竟叫人好看的挪不开眼，楚辞有些发愣，回过神，尴尬的咳嗽两声，脸上可疑的泛红。
　　“那......又见面了，陆少校。”
　　陆少峋笑声更加爽朗，转而随着楚辞刚才的目光寻去......是靶场？
　　陆少峋挑眉“楚医生想打靶？”
　　楚辞也毫不避讳地点点头道“离开部队有几年了，但还是想摸枪。”
　　陆少峋听罢，朝楚辞招招手，笑的更加灿烂“那就去打两枪呗。”
　　说来到也奇怪，陆少峋自从那天见过楚医生后，脑海中老浮现出楚医生笑着点头道谢的样子，这让陆少峋也有点发懵，平日里那些男男女女也没让他这么记挂着的......今个远远看见楚辞，身体跟不受使唤似的跑过来找人家搭话。
　　陆少峋边想着，便把人带到了靶场。
　　“陆连长，你怎么来了？”四连连长李成虎笑道。
　　“二院来了个朋友，想打个靶，老李你给个面子呗。”
　　“得，你开口我能不答应吗？”李成虎倒也爽快，抬了抬下巴指向两个空靶，又拿来两把枪，就让陆少峋把人带过去了。
　　陆少峋顺手想把枪子儿塞进弹匣，体现一下自己的温柔体贴，谁料还没动手，就听楚辞道“我自己来吧。”
　　陆少峋有些郁闷，但脸上还是笑着把枪和子弹递给楚辞“我还想着帮你装呢。”
　　楚辞淡淡的笑了笑，手上飞速的把枪子儿塞进弹匣，弹匣上推，子弹上膛。
　　楚辞眯着眼，看向人形靶。
　　十声枪响后，从靶场另一头传来报靶员响亮的声音“95.2环！”
　　楚辞有些得意勾了勾嘴角，走到移动靶前，换弹，推匣，上膛，一气呵成。眯眼，开始第二轮打靶。
　　又是一阵枪响后，靶场那头洪亮的声音又道“93.5环！”
　　“哇靠，楚辞你这么厉害的吗？”唐澈感觉今天的三观被刷新了好几次，平时文弱沉静的楚辞在靶场竟是另一番样子。定靶成绩好就罢了，就连移动靶的成绩也丝毫不比尖子兵差。
　　陆少峋一脸惋惜“楚医生打靶成绩这么好，当个军医可惜了。”
　　“陆少校抬举了。”
　　话音刚落，就到了解散开饭的点了，只见一堆穿着迷彩服的兵乌泱泱的就冲到食堂去了，排起长长的队伍。陆少峋见状，心下一动，觉得机会来了。
　　陆少峋又露出他的灿烂笑容“一起吃饭吧，楚医生。”
　　结果当然是楚辞和唐澈跟着陆少峋去吃饭了。
　　三连的人今天都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连长有点不太对劲。平日里从不自己打饭的陆连长，今天竟然乖乖排着长长的队，领了三份餐；这也到还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陆连长，笑的跟朵花似的坐在二院军医的对面，给二院军医又端茶又倒水，活脱脱一个店小二的模样。
　　这可把众人雷得不轻。
　　陆少峋脸皮多厚，权当那些诧异的眼神不存在，一边吃饭一边打听着楚医生的消息。
　　陆少峋问道“楚医生今天多大了？”
　　楚辞故意避开目光“25。”
　　“那楚医生有没有女朋友啊？”
　　唐澈在旁边幽幽的插了句嘴“他几乎天天住医院，哪来的女朋友。”
　　陆少峋一听，更来劲了“那楚医生有没有喜欢的人？”
　　楚辞扶额“也没有。”
　　两个人聊了许久，陆少峋这才知道，自己比楚辞小了两岁，但正式入伍时间却比楚辞长了三年。为什么说是正式入伍呢，实际上，陆少峋从15岁开始，每年寒暑假都被父亲扔到军营里，和一堆比他大的操老爷们儿练习一样的内容。陆少峋16岁就会开枪，17岁就能负重越野20公里，18岁正式入伍进入空军训练营，不得不说，他比同龄人可是强的太多。
　　“那，楚医生对飞机感兴趣吗？”陆少峋支棱着脑袋，懒洋洋的问道。
　　楚辞想了想点了点头，轻轻哼出一个字“嗯”
　　陆少峋听见楚辞的回复，眼神熠熠生辉“那下午就坐坐我开的飞机吧。”
　　还没等楚辞开口,唐澈就一脸幸福“好啊好啊，真的可以带我们坐飞机吗？”
　　陆少峋回复给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可以。”然后扭头问道“楚医生的意思呢？”
　　楚辞思量了片刻，发觉事情下午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便也点了点头。
　　吃完饭便是午休时间，楚辞是有午休的习惯，结果进了医院，急诊手术一台接一台，连午饭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更别说午休了。
　　饭后，陆少峋被团长叫走了，走之前让唐澈和楚辞先回寝室，等他忙完回来带他们坐飞机。
　　楚辞轻轻打开寝室门，本以为会见到士兵口中的空军少校，却发现寝室里仍空无一人。不免松了口气，动作也不再小心翼翼，坐在书桌上继续翻他的医学书籍。
　　大抵是前几天工作的劳累，楚辞看了一会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陆少峋突然接到紧急任务，在中东的一处战区里，一群无国籍的雇佣兵劫持了中国的公民，多次拒绝谈判，采用陆军解救人质，空军辅助歼击。陆少峋作为三连的王牌飞行员，自是义不容辞。
　　陆少峋怎么也没想到，前两天团长所说的临时室友会是军区二院的医生，更没想到的是，临时室友会是军区二院的楚医生。
　　刚回到寝室，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陆少峋淡淡勾起嘴角，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摸了摸楚辞的头。阳光从窗帘洒出，照在眼前人的脸上，说不出的好看。
　　陆少峋从小到大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倒不是没有见过比楚辞五官精致惊艳的，也不是没有见过气质出尘的。楚辞身上的好看，是淡淡的，浅浅的，却深刻入骨的。说不上来哪里好看，但好像除了好看，也没有什么别的词汇能够形容。陆少峋从小能言善辩，第一次觉得自己辞浅至此。
　　来不及深想，陆少峋甩了甩头，收拾好东西，轻轻给楚辞盖了张毛毯，留了一张字条，便就奔赴沙尘。
　　不出半个小时，六名王牌飞行员坐在赶往中国作战临时空军基地的运输机上。
　　陆少峋望了望远去的部队基地，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只希望能够赶在他离开部队前回来......毕竟自己可是答应了，要让他坐自己开的飞机。
　　想着楚辞，陆少峋的嘴角就渐渐上扬，仿佛有了返航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