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永远状况外》猫想星星

4、四

　　“啊哟！”大妈着急了，“别乱摸啊，抬头，抬头！”她冲着荣郡比划了下，那动作又快又凶，荣郡下意识地就仰头望天。但他才把头抬起来，就听到又有个人说话，“不能抬头！要被呛到！低头！低头！”
　　荣郡：“？？”
　　大妈先前叫的一声动静有点大，把另一边的人们都惊得看了过来，其中有个大爷看到荣郡抬头，连忙叫出了声，他又举起手里的水杯，说，“我这有水，给他拍一拍，拍后脖子！”
　　大妈却不干了，大声说：“流鼻血就是得仰头！”
　　大爷：“瞎说！”
　　“哎，你们俩都别吵了！”眼看着两人就要杠上了，小警察把事情交给他同事，自己则快步跑了过来，“我给他处理，都别着急！”
　　大爷和大妈顿时都不说话了，而小警察走到荣郡面前，抬手——没够着。
　　小警察：“……”
　　荣郡：“……”
　　小警察比荣郡矮了好大一截，不过应该得归因于荣郡个儿高。荣郡看了看小警察的动作，配合地稍低下头。
　　小警察于是终于能够捏住荣郡的鼻子，他对荣郡说：“保持几分钟啊。”又朝大爷说，“来，您拿水给他拍一下脖子。”
　　大爷立刻应了一声：“哎！”他拧开水杯倒了点水在手心，又看看荣郡，说，“小伙子，你弯下腰，你个儿这么高，我够不着啊。”
　　荣郡：“……”
　　万幸的是这时候又有人来拯救了这尴尬万分的局面，好几个本在围观的人走了过来，有个男的说：“我稍微高点，我来吧。”又有个女孩掏出包纸巾，说：“要不用纸打湿了，给他敷在脖子上？”
　　几分钟后，荣郡终于成功地止住了鼻血，并坐在了附近一家店面的店主友情提供的一张板凳上。大爷和大妈都已经走了，不过走的时候对于流鼻血该怎么仰头还是低头的问题仍然没达成一致，小警察和他的同事还在那边维持秩序，围观的人们则都已经散了，只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停下看一眼，就又继续走开。
　　荣郡拿着女孩送给他的纸巾擦脸，擦了好一会儿都没擦干净，突然，一杯还冒着白气的水递到了他眼前。
　　“喝杯热水吧。”店主冲他笑了笑。
　　荣郡说了声谢，把杯子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就又把杯子捧在手心。暖意从手心传到四肢百骸，荣郡终于觉得没那么冷了，他呼出口气。
　　店主说：“好点了吧？”
　　荣郡点头。
　　店主就又说：“看你脸色那么难看，一定也是被吓到了。哎，我都不敢过去看，老天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又叹气。
　　荣郡保持沉默，继续点头。
　　店主摇头，不大想谈这事了，她看了看荣郡，忽然又好奇起来，问：“你这么早来这儿做什么？你应该不是在这上班的吧，我都没见过你。”
　　荣郡又喝了口水，缓缓说：“我是来找那家花店的老板，您认识她吗？”他抬手指了指就在斜对面街道的大湖路64号。
　　店主惊讶，说：“你说小崔？我认识啊，你找他有什么事？”
　　荣郡笑了笑，说：“嗨，能有什么事，就是买花。我朋友让我来这家店买花，催得可急了，结果我来了这家店还没开门，你能帮我问问她今天可不可以早点开门吗？”他又叹气，说，“不然我就得在这等上两个小时了。”
　　店主听了，先说：“你这朋友……”又停住，说，“小崔平时都来得挺早，其实他一般不到八点就会开门了，你应该不用等那么久。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他走到哪儿了吧。”她掏出手机拨号，荣郡则垂着眼看水杯。
　　“咦。”店主奇怪，“怎么关机了？”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朝荣郡说，“他手机关机了，不过我估计他应该是快要到了。”
　　荣郡勉强笑了笑，说：“没事。”他又坐着发了会儿呆，就站起身，把水杯放在一边，店主有点惊讶，说：“你这是要走了？不等了？”
　　荣郡说：“嗯，谢谢你了。我出去走一圈再来吧。”
　　店主说：“那也行。”她有点遗憾，“其实小崔平时这时候都差不多到了，你可以再等等……”她正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冲着一个方向喊道，“小崔！”
　　正准备转身的荣郡被店主喊的这一声定在了原地，店主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她继续朝着那方向说话：“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刚刚还想给你打电话呢。”
　　“林姐。”一道略显低哑的声音回道，“不好意思啊，我充电器落在店里了，没给手机充电。你找我有事？”
　　店主说：“不是我，是这个小弟弟，他找你买花。”她说完，又朝荣郡笑着说，“我就说他差不多要到了嘛。”
　　荣郡下意识地也朝她笑了笑，接着他缓缓转身，去看向那个小崔。
　　荣郡：“……”
　　中等身材，短发，黑衣长裤，最重要的是，这人确实符合他那低哑却绝不像个女孩的嗓音，是个货真价实浓眉大眼的大老爷们。此时此刻，这个小崔也正几分疑惑地看向荣郡，说：“你要买花？”
　　荣郡说……荣郡什么都没说，他的脑子死机了一分钟，才重启好反应过来这场误会是怎么发生的，他眼神还有点茫然，恍惚地应道：“啊。”
　　旁边的店主热心地解说道：“是这小伙子的朋友以前在你这买了花，现在又让他再来买，他那朋友也不靠谱，大早上的就叫他来，这不他怕要等到九点钟，才叫我帮忙给你打电话。”
　　小崔恍然大悟，说：“哦！”他朝荣郡笑，那模样也挺热情的，“帮你朋友买啊，是要买什么花？”
　　荣郡说：“花……哦，百合花。”
　　“百合啊，挺好，那她是让你买哪种颜色的百合？”小崔说。
　　“……”荣郡不确定地说，“……白百合？”
　　“白百合好看，不过只有它有点单调，你要不要再问问你朋友加点其他的花？还有你朋友是女孩吗，她对包装纸颜色有没有要求？”小崔又问。
　　荣郡：“…………我问问她。”
　　小崔笑了笑，说：“行，那我先过去开门，刚开门有点乱，你正好可以晚点儿过来。”他又跟店主打了声招呼，就先过去对面了。而那家花店的门果然也被打开了，荣郡默默收回目光，掏出手机假装自己在和那个不存在的朋友进行了一番沟通，接着跟店主道了谢，就去那家花店找小崔。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崔就已经把店面整理得差不多了，他看到荣郡来了，立刻笑着说：“问好了？”
　　荣郡说：“嗯。”他镇定自若地说出自己刚刚编好的答案，“她说你上次给她搭配的花就挺好看的，这次还是让你自由发挥，就是里面得多几枝百合花，另外包装纸要粉色的。”
　　小崔笑眯了眼，说：“行！”他先拎了个茶壶出来给荣郡倒了杯茶，朝荣郡说，“可能要半个小时，你随意啊。”接着就去找工具插花了，荣郡则是在花店里走了走，观察了下，和小崔搭话说，“老板，你这店里就你一个人啊。”
　　小崔说：“是啊，赚不到多少钱，不敢再请人了。”
　　荣郡又跟他聊了几句，接着问：“老板，你有没有名片？我看你这里的花都挺好的，要是我以后还要买花就再找你。”
　　小崔说：“好啊，到时候你直接打我电话，喏，这就是我名片。”他打开抽屉掏出张名片，递给荣郡，荣郡看了看，上面写着“崔胜，电话XXXXXXXXX”。
　　荣郡把名片收好，又过了一会儿，崔胜就把花给装好了，平心而论那花还挺好看，荣郡看了眼花，问：“多少钱？”
　　崔胜一笑，说：“三百五。”
　　“……”荣郡看了看崔胜，崔胜回以疑惑的目光，于是荣郡重新低头看花，说，“好的。”
　　他付了钱，抱着一大束花出了门，他心想，我被宰了。
　　我肯定被宰了。这花不能吃又不是特别好看，怎么就能有三百五？他沉浸在今天毫无收获与被宰了的双倍悲痛之中，十分之专注，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好像是有人在喊他。
　　“喂，你，就是你。”那个叫住他的人跟上来了，说，“你没事了吧？”
　　这时荣郡也认出他了，是早上的那个小警察，他说，“没事了，谢谢。”
　　小警察说：“那就好。我们也是要走了，刚好看见你，就过来问问。”他朝荣郡一点头，就转身准备走了，结果他这一转才只转了一半，就瞥见荣郡往前一倒。
　　“！”小警察急忙又转回来看荣郡，而荣郡也没真的脸着地扑在地上，不过他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那声音听着就挺疼。小警察着急地扶住了荣郡，眉毛拧在了一起，问：“你怎么了？！”
　　荣郡心说，我，我没怎么，是那个小姐姐要怎么。他才一想完，活像知道他在说她坏话似的，那疼痛又加了倍，荣郡的眼前彻底黑了下去，风声大起，又有声音在尖叫了。
　　“九社路178号……九社路178号……”
　　“九社路178号！”
　　小警察艰难地架着荣郡，荣郡之前抱着的花已经没人顾得上了，直接砸在了地上，就在这时候，小警察突然听到了很小的说话声。他看过去，就见荣郡嘴唇幅度极小的张合，他发出的声音也难以分辨，小警察依稀听到像是“九”“路”“七”“八”的几个字。
　　“哎，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喂！”小警察又朝荣郡喊，可 | 荣郡这会儿连声都不响一个儿了，他急得满头大汗，这时有熟悉的人声叫他名字：“林章，这怎么回事？！”
　　小警察如遇救星，连忙抬起头说，“吴哥……”
　　他卡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有了一大堆群众把他和荣郡围在了一起，正好奇八卦地看着他们，他甚至能隐隐听到有人在议论的声音：“这警察和小哥是怎么了？”“啊呀，地上有束花！百合花！”“哇，他们俩难道……”
　　林章：“……”
　　林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