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纪元》半城风雪等一夜归人

3、临行前

　　刚冲泡好的咖啡有些烫口，华小口小口喝着，脸色逐渐缓和，捏着咖啡杯的左手，指间一只蓝色的玉蝴蝶振翅欲飞。
　　待华喝完这杯重泡的咖啡，阿奕才敢开口：“华，我明天就要北上参赛，你自己在庄园里待几天，等我回来，可以吗？”
　　华微微偏头，好似在认真思考，对着他的半张脸娇俏异常，微微撇着的嘴角几分淘气，几分娇纵，显出它的主人性格中一个极重要的因素:任性。
　　阿奕亲眼看着这份发生在眼前的不可思议。他怎么会这般纵容一个女孩子，容忍她所有的任性，适应她全部的小习惯，教授给她自己的所学所守，让她在庄园自由走动参观，乃至亲身参与。
　　或许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女孩儿既然可以以一种异常突然的方式进入自己的生活，哪天就会以同样突然的方式离开。表面上看起来，两个人之间，有求于对方的人是她，实际上却是自己。看她的眼神就能明白这一点，她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吧，所以才会一直用那种笑意盈盈的眼神望着他。
　　但是无论如何，从她出现在自己的生活的那刻起，她就是自己的珍宝，不想亏待她半分，也不想她离开，不想和她……完全没有联系。

　　“不要。”华的声音带着些许撒娇，但她人毫无察觉。
　　“啊？”阿奕有些惊讶，他以为她喜欢这个庄园，而且带她出去如何，他完全没有考虑。
　　“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而且你看起来么笨，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华一副娇纵大小姐保护小弟的派头。
　　阿奕:“……”
　　阿奕叹了口气：“但是明天就要出发了，你行李还没收拾吧。”
　　华眉目扬起，神色一下子灿烂起来:“不打紧，我这样长年在外的人，这点小事不在话下。等着，半个晚上的事儿。”
　　阿奕又叹了气，看着华兴奋的小脸和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个晚上，华在整栋楼里跑上跑下，说是有旅行经验，收拾起来却毫无章法，往往突然想起件什么，上蹿下跳地找，却又忘了在哪儿，于是东翻翻西找找。阿奕也不帮忙，坐在沙发上，取出瓶红酒，慢慢喝着，唯有华问他，他才会开口提点几句。
　　后来，或许是喝醉了，阿奕问了一句:“华，你……什么时候走？”
　　华正在做最后的整理，闻言状似困惑地偏偏头：“走？我们不是明天就走了吗？”
　　阿奕沉默良久，笑了起来:“是，我们明天就走，明天就走。”
　　但在阿奕看不见的地方，华转回去继续忙碌的脸上，那双一直以来明亮的双眼此时微微黯淡，嘴角轻轻抿着，是倔强的弧度。
　　她在心里说:“不远了，阿奕，离别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深夜。
　　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吃咖啡果。这里是咖啡庄园，周围一片都是咖啡田地，阳台外一片空寂，没有灯光和建筑物，咖啡树受不得日头晒，咖啡农常会在咖啡树旁种些高大的树种来遮荫，所以从这里看过去，外面是一片小树林。头顶还有一轮圆月。
　　她本是出来游玩，并未定过归期，也不曾与人同行，只是一周前，那边传来消息，他亲自来了。
　　华抓了把咖啡果，一口气全塞进嘴里，心里隐隐有些兴奋，也有些开心。
　　他来了。
　　只是阿奕…原先她说要他养她不过是句玩笑话，不想这人太老实，不只全盘接下还倾囊相授。三个月来，华亲眼见着这人掏心掏肺地对自己好，渐渐便改了想法。不想只是把他当作自己生命中的一个旅客，而想建立更深入更长久的联系。
　　朋友么？这个听起来普通的词汇对她却难得。
　　这颗行星在这个星域都很有名，因它出产着整个星域最好的咖啡，不只如此，这里的咖啡在整个宇宙都极有名气。她也算闻名而来。
　　一开始她并不喜欢这充满了苦味的饮料，只是记忆中在那令人怀念的故土，也有一种名叫咖啡、充满了苦味的饮料，被收养后养父母一家也对这种饮料情有独钟，她也就慢慢适应了它，但远谈不上喜欢，直到她来了这里。
　　阿奕，这个大男孩对咖啡有着发自内心的喜爱，乃至痴迷，每每他拉着自己对咖啡树滔滔不绝，自己就不得不把他讲的所有东西都听进去。渐渐地被他所感染，想去了解一切与之有关的事情。
　　一个月，还有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她就将启程，去和另一个人会和。在那之前，她要了结这里的所有事情，回报阿奕三个月来的恩情，并且告知他自己的身份。
　　身份？想想还是难以说出口。她这样的身份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未免太搬不上台面。
　　华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抄起桌上的果盘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