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为饵，谋你一生》檀玖九

1、初入无忧谷

　　秋意浓，树木枝桠上的青色泛黄，绿光消退；在一片朦胧的金黄中，一辆豪华的马车在山野小径上悄然行驶着。
　　马车内，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女娃正趴在两鬓斑白的老人腿上，双眼紧闭，煞是迷人。
　　“吁”随着一声喝止，马车停了下来；小女娃睁开眼：“祖父，可是到了？”随着女娃的开口，马车外传来声音：“主子，小主子，到无忧谷口了。”
　　老人抱起小女娃：“乐阳，可还记得祖父昨日所言？”
　　乐阳歪了歪头，点点头；昨日，祖父唤她到御书房，指着无机子的画像告诉她，要送她到此学艺；现今天下太平，在一片祥和之下北夏内部各方势力却蠢蠢欲动；阳帝虽是一代明帝，但许是阳帝年少野心太大，戾气太重，他的子女大都夭折，仅剩下的儿子夏康自幼体弱多病；却又少年风流，侍妾众多，若是因此生下一子半女便也算得上是好事；可偏偏一无所出，身子更是越发不好起来；自此，孝贤皇后大怒，将夏康府中侍妾尽数赶走，并为他选了将军府沈家之女沈慧为妃；沈慧淡泊贤惠又是难得的温婉美人，夏康此后也算收了心，第三年，沈慧有孕，生产之际，北夏皇宫太子府的梧桐树引来了一群凤凰栖息，久旱的京安城更是下了几日大雨；阳帝心头大悦，将沈慧生下的女娃奉为掌上明珠，亲自封为长公主，并赐名乐阳，取自长乐之意，阳是阳帝的年号；再由得道圣僧赐名清瑶。
　　乐阳自出生便被阳帝和孝贤太后带在身边，极受宠爱。在夏康未等皇位之前便亲手设计长公主府；有夏康亲自监工，沈慧陪同建造而成；自此天下人皆言：踏入长公主府大门，便是踏进泼天富贵之门；乐阳长公主备受的宠爱，在沈慧嫁于夏康第六年生下一子后，并未有半点消退。
　　时光匆匆，阳帝日渐衰老，太子体弱；阳帝不愿宠爱的小孙女受半点委屈，便想起当今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无忧谷主人无机子年少时得他所救，便想着把孙女送到无忧谷避开北夏即将到来的阴谋算计。
　　阳帝摸摸乐阳的头发：“瑶儿乖乖的，待瑶儿学成，祖父便亲自来接你回家。”
　　“祖父放心，瑶儿很聪明，定会快些学成归去。”乐阳伸手摸了摸阳帝的胡须，“呵呵”地笑起来。
　　“长莫奉家师之命，前来接故人进谷。”马车外响起一少年的声音，清冷孤傲。
　　乐阳闻言笑得眉眼弯弯，深棕色的眼珠似有星辰大海，拉着阳帝的手：“祖父，咱们去瞧一瞧，是那样的少年，这般孤熬清冷。”
　　阳帝用自己的胡须擦了擦乐阳的粉嫩脸颊：“在外头可不比在宫中，我的小瑶儿可莫要太闹了。”
　　乐阳点点头，抬手掀开一半帘子，抬眼看向谷口的少年；双眸顿时亮起来，转头看向阳帝：“祖父，外头的小公子十分好看。”清风朗月，面如冠玉，俊美无涛却又自有一番风姿潇洒，乐阳只觉她学的所有称赞男子貌美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出如此少年的俊美。
　　阳帝跟着掀开帘子走下马车，拉住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长莫的乐阳，走到长莫面前，露出慈爱笑意却自带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如此，劳烦你带路便是。”
　　长莫看了乐阳一眼，抬步往谷中走去。
　　乐阳见此拧了拧眉，又笑着开口：“小公子，你怎的不问问我们的名字，就这番冒然带我们入谷，可是不怕我们心生歹意吗？届时，你师父怪罪下来，你可是承担得起？”
　　长莫眼眸微不可见一动，嘴角扯了扯，开口：“世人只知无忧谷，却从来不曾有外人入过无忧谷”言下之意便是，若不是故人，你们连无忧谷的路在那都不知道。
　　乐阳抿抿嘴，瞪了前面少年一眼，沉默片刻：“小公子，怎的还不到你师父之处，你可是带错了路？进谷许久，怎的一个行人都不曾见到？”
　　“师父喜静，谷中除我和师父，便只有一个厨娘，一个老管家，还有我的一个小厮。”话音刚落，长莫停了下来，指着前方小竹楼屋：“到了”
　　乐阳心生不喜，拉了拉阳帝的手；阳帝脸上带上温柔笑意，心里知道，这小丫头见那少年问一句答一句，旁的话一句不肯多说，便觉得此人无趣了。
　　“走吧，祖父带你见见无机子，他的计谋可是半点不亚于朝廷之上的苏丞相。”
　　乐阳眼眸一动，脸上带上几分诡异，露出的笑容却是不达眼底：“哦，那乐阳倒是迫不及待想要好好见识一番了。”
　　阳帝见乐阳不在执着于长莫，眼睛斜了一眼长莫，蹲下来抱起乐阳，走了进去。
　　锦玉看了一眼长莫，也跟着走了进去；段信双手抱剑，站在门口。
　　长莫停在门口片刻，皱了皱眉头，轻轻叹息一声，紧随而进。
　　屋内，无机子跪在阳帝面前：“拜见皇上，见过长公主”
　　阳帝放下怀中的人，扶起无机子：“多年不见，你如今可是江湖上一大英雄了。”
　　“正是因为当年皇上大恩救老夫一命，老夫才得以活到至今；如今皇上来此托付长公主在此，老夫定好好教导保护长公主。”无机子虽给阳帝行礼，心里却是知道，阳帝待他十分真诚，虽算不上只鸡，却也称得上一句好友，否则也不会放心将视若珍宝、尊贵如斯的长公主交给区区的一个江湖草莽。
　　阳帝朝乐阳招招手，拉着乐阳的小手；指着无机子：“瑶儿，此人可当得上你师父？”
　　乐阳依偎在阳帝怀中，耳朵一动，看着门外的少年；笑吟吟开口：“无机子老前辈，乐阳可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问”
　　“若一人位高权重，可挟天子而令诸侯；如何灭之？”
　　“棒杀”
　　乐阳笑了，笑意甜美，眉眼弯弯似不谙世事的小女娃：“我以为，先生会告诉乐阳韬光养锐或是扶持相对大臣呢。”
　　无机子摇摇头：“既然已出一个，何故再出另一个胜前一个的忤逆之臣呢；至于韬光养锐，只有无能之辈适才用此借口。”
　　乐阳看向阳帝：“祖父，我十分欣喜可做无机子前辈的徒弟呢。”
　　阳帝点点头，自己家的小丫头，自小聪慧，又是由他和孝贤带大，这前廷后宫的谋划算计和腌臜这事可是十分清楚；念及此，阳帝叹息，可惜不是少年郎，否则北夏何须现在这般让他十分担忧。
　　乐阳在阳帝的见证下，朝无机子半弯腰行礼，敬了茶便算是无忧谷无机子的第二个徒弟了，因何不叩头，实在是乐阳身为长公主，又十分得无机子喜欢便免了虚礼，只象征性一下全了拜师的虚头。
　　无机子递给乐阳半块玉佩，又指了指站在乐阳一旁的长莫：“他唤楚长莫，是我的另外一个徒弟，我曾立誓此生只收俩徒弟，因此这玉佩便你们师兄妹一人一半；在无忧谷中没有什么谷外的身份之分；长莫二字乃是我所赐，按理，我也给你赐一名字，长相知莫相凝，你们本是有缘之人，师兄叫长莫，你便唤知凝吧。日后江湖上，便也用此名。至于你们底细真名，若是你们处得欢喜便告知真相，若是没有那个情分，倒也有名可称呼对方。”
　　乐阳，不，夏知凝点点头，笑着走近楚长莫：“长莫师兄，日后请多多指教”
　　楚长莫点点头，不言语。
　　阳帝见此，眯眯眼，又朝夏知凝露出笑容：“瑶儿，祖父待会回去了，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祖母？此次一别，许是好多年呢。”
　　夏知凝闻言，扑入阳帝怀里，心中想着的却是，说是许多年，其实许是再见无期，祖父祖母已经年老，生死是即使作为天子亦是控制不了分毫的命数。可再见之时，她又何苦惹祖父伤心，便笑意浅浅：“自然是有的，虽是这里许多人在，乐阳也是不怕羞的，祖父只管告诉祖父，乐阳在无忧谷定当十分，每日每夜地思念祖父祖母，也盼望祖父祖母时时挂念乐阳才是，再者要好好照顾身子，莫让乐阳挂心，至于父亲母亲，乐阳希望父亲好好注意身子，后院能不进，便进去少些罢，让母亲莫太挂念乐阳，好好照顾阿言。再告诉阿言，他如今六岁了，他该学的东西，万万不可偷懒，不然待我回去，定惩罚于他。还有......”乐阳欲言又止，全无刚才娇纵，小脸笑意更深：“祖父要告诉阿离哥哥，让他每日想着阿瑶，日日给我写一封信；我在无忧谷念着他呢，他也要好好念着我，等着我长大嫁他为妻。”
　　阳帝与无机子笑着摇摇头；楚长莫依旧低着头，似乎从不曾听见什么一般。
　　日光西尘，随着一辆马车的离开，无忧谷再次归于平静；夏知凝坐在正在山头上习武的楚长莫身旁；双手撑着腮：“师兄，师兄；你长得这般好看，在你家中可定亲啦？”
　　楚长莫没有理会夏知凝。
　　夏知凝又笑了笑：“师兄，虽然我唤你师兄，可你却不能唤我师妹的；你要叫我阿凝，师父说你的名字也是他所赐，那你进谷前叫什么呀？我先告诉你，我们交换可好？我姓夏，叫清瑶，夏清瑶便是我的闺名，我的封号是乐阳，乐取自长乐之意，阳是我祖父的年号......”
　　“楚珩”
　　“你可有说什么？”夏知凝呆呆地看着楚长莫，满脸疑惑。
　　楚长莫嘴角微勾：“我入谷前唤楚珩。”
　　夏知凝歪歪头：“师兄名字可真好听；师兄，你以后会好好照顾我吗？毕竟，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师妹；你虽长得十分好看，可我也是长得十分不错的；我母亲长得温婉，我父亲也是个风流美男子，我也是长得不差的，日后也定是个美人才是。”
　　“嗯”
　　一阵风吹来，竹林摇曳，夏知凝笑得眉眼弯弯，脸颊两处的梨涡很是迷人；楚长莫看着看着，便也笑了起来；风吹衣抉纷飞；夏知凝想起一句话，竟是不知是风在动抑或是心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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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凝及笄前的内容大概就这么多了，这一章主要把阿凝的身份和性格交代一部分；还有与我们的高冷小师兄初次见面的场景。
檀玖九：听说你们心动啦？
阿珩：是风在动
阿凝：风在动？
阿珩：心在动，我对你一见倾心。
檀玖九：......说好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