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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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发现，范妮，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对的。”
范妮看着弟弟难得的颓丧样子有些心疼，不由放柔了声音：“我说了什么……不论我说了什么，法律专业的你都早已明白，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对错。”
“对于当时无知又愚蠢的我，你说的都是对的。”
“不，我想我作为一个非亲历者，一定说得很不全面也很不准确。”
“你说，你虽然没见过露西，但相信我将来一定会见到更多更漂亮的女孩。我说，露西已经足够好看了，如果以你为标准，那我从前、以后都找不到漂亮女孩了。”
“哦……是这句，是的，我记得这一句，它让我开心了一个星期，我亲爱的爱德华，尽管我知道，你给我如此高的赞美是因为你偏爱我。美的标准因人而异，你喜爱的人，不论他人如何评价，在你心里都是最美的。”
“不，你的解释是我自来到诺兰庄园后才真正理解的，可是，似乎已经晚了。”他顿了一下，继续回忆，“你还说，外貌不一定是感情萌生的全部土壤，宜人的性情、美好的品格和相投的志趣也许会催生出更娇美的玫瑰。我却说，大部分女子都不需要也不期望多么深邃的思想，你是例外，对我来说，露西已经有足够可爱的性格和情趣了。”
“不，我想我一定是被你的恭维熏晕了头，才狂妄地想要教训别人。说实话，我当时不该苛求你太多，因为就你的描述来看，露西确实有着对男孩子来说非常甜美的脾性，假使我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我也很可能对她产生兴趣。”
“是的，你说得再正确不过了。那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对一个同龄的好看异性的兴趣，完全不是能够支撑一生相伴的感情。何况，正如你所说，那一年，我刚结束寄宿学校的学业，还没有大学课业的填充，妈妈也没什么正经事交代我做，我无所事事，只剩下对恋爱的新鲜感的痴迷，所有的情绪都被爆炸般地放大，等我过后冷静下来，它们又灭失得比灰烬还快。”
“亲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并不是错，对于任何人来说，特别对于刚刚接触这个广大世界的年轻人来说，任何感情体验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只是一时的迷恋，也曾给你带来确实的快乐，不是吗？你诚实地面对内心并没有错。”
“但我在还未有足够的辨别力看清内心的时候就轻率地作出决定甚至许下承诺，就是错了。”
无法反驳。
“这也是你说的，前半句。”
范妮将语调放得更轻缓:“我记得我那时正在怀孕，耐性不太好，我不应该以那样的方式说服你，假如更委婉一些的话，想必会有更好的效果。我很抱歉。”
“不，你不必抱歉。对那时热血上头的我来说，你怎么说都没用，范妮。”
范妮依旧找不到话反驳从前的自己，只能尽可能温柔地看着自己饱受打击的弟弟。
两人一时无话。
“请说点什么。”过了一会儿，爱德华突然抬起头，哀求地看着她，“你对我失望了吗？”
“不，当然不，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爱德华。”她沉吟片刻，”你希望听到什么？”
“给我一些建议，范妮，给我一些明智的建议吧。”
“你已经成年，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事务，我不能保证，我的建议对你来说一定是明智的，但我认为，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
爱德华对她将要出口的话隐约有所预感，却仍存侥幸：“……什么？”
“立刻启程去找露西，告诉她你另有所爱，取消和她的婚约；”范妮并不算意外地看到爱德华瞪大了双眼，其中写满抗拒，没有停顿地说了下去，“或者向埃莉诺表明，你将永远珍视你们的友谊，并且，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她陈明，你已有婚约。”
“我……”爱德华嘴唇颤抖，想要作出拒绝的口型，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又是一阵灰败的沉默。
范妮过了许久，轻声说：“爱德华，你把我的话都记得那么清楚，那你一定记得，在你告诉我你偷偷订婚的那一夜，我离开前，说了什么。”
“……这个世界把我们这些男人都宠坏了，我们可以遇见无数个女人，和无数个女人发生联系和建立关系，但女人只要不是在唯一的正当条件下、出于唯一的正当理由和唯一正当的男人遇见、产生联系和建立关系，那她就难以为这个世界所容。”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你看，你遇见了露西，又遇见了埃莉诺，可是，她们过了这么久，也只遇见了一个你。爱德华，我亲爱的弟弟，你的正义和善良能够允许你利用这种天然不平等的优势，来伤害这些处于劣势的女孩们吗？”
爱德华将头埋进了手掌中。
范妮起身。
“我该去检查晚餐的准备情况了。我会吩咐女仆将你的那份送到你房里，也会告诉其他人，你身体不适，想要安静地休息，等到明天太阳升起之后，你就会恢复了。”
晚餐时，达什伍德夫人和小姐们积极要求去看望可怜的爱德华，但范妮坚决地拒绝了她们，她说爱德华已经喝下药睡着了，保证他第二天一定能够充满精神地来亲自感谢小姐们的关怀。
然而，第二天，一宿忧心的女士们等来的并不是爱德华先生魅力和活力的面孔，而是仆人满面不解的通报——
爱德华先生半夜收到急讯，不等天亮，便出发赶回伦敦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