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巴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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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我已经完全理解你对我们在车轮修复中所面对的困难的描述，我现在想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们骑马的话，能否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可以借宿的人家？”
“我想这有些困难，夫人，这一片不大适合安居。”
“那好，下一个问题：我带了野营帐篷，这附近可有适合夜宿的场地？或者有大型野兽出没？”
“野兽倒是没有。但是，夫人，雨季刚开始，天那边还有大片乌云，如果晚上降雨的话，那我们留在野外会很危险。”
“所以，我们除了在这里等奇迹让车轮自动修复，就再没别的办法了？”
“……很抱歉，夫人，我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从附近村落找来的向导搔了搔团成一蓬杂草的黑发，突然双眼一亮，“也许会有住远一点的猎人来这边猎狐狸，这一带栖息着一个不太常见的狐狸品种，好猎手总愿意来碰碰运气。”
“好极了！那这种狐狸爱在雨天出没吗？”
“不，它们极其讨厌下雨，雨天都会躲在高处的洞里不出来，说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它们就要季节性迁徙了，等雨季结束了再回来。”
范妮环顾四周低凹的地势，再看看村夫依然憨直的笑容，猜想自己脸上的微笑一定和天边的乌云一样美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
范妮看看天色，叫停满头大汗地和车轮过不去的男仆们，准备带上必需品，跟着向导走出低坳，去一个高处的平地搭好帐篷，先熬过这一夜。她正要检点需要携带的物品，就听到猎犬的叫声传来。
探路的向导和男仆们带回了两个猎人，猎人们提着枪，几只矫健的猎犬绕着他们来回跑。
从穿着和装备来看，来者应该是附近的乡绅，范妮不着痕迹地移向护卫之中，挺直背脊，抚平裙裾，用娴静而略带焦灼的姿态看向来人。
“布兰登，我就说了，这种天气怎么就会注定毫无收获，我们没遇到狐狸，但遇到一位光彩夺目的女士，这难道不是最难得的收获吗？”男子一边走近，一边大声对同伴辩道，直到走到护卫的男仆近前，躬身一礼，“美丽的夫人，请您千万不要因为遭遇意外而降低对此地的评价，如果您光临巴顿庄园，就会发现此处地灵人杰，能让每一位到访者宾至如归，当然，在这之前，我们要先解决这个阻碍巴顿庄园蓬荜生辉的小麻烦，来我看看，我看看——”
这似曾相识的人名、地名和滔滔不绝的说话方式……范妮脑海中那一沓信件一晃而过，她看向被那位多话的绅士丢在原地的魁梧男子，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严肃躬身，范妮也微笑回礼，礼毕转身，温柔打断已经撸起袖子的“地主”：
“约翰爵士，非常感谢您的慷慨相助，依您之见，我们能否在天黑前离开这里呢？”
“您放心，夫人，就算不能，我也不会……”粗犷的语声乍停，男子倏地直起身，看向布兰登上校，“我记得我刚才忘了自我介绍？”布兰登上校默默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范妮。
范妮露出一个典雅而谦逊的笑容：“范妮·达什伍德，初来贵地，从母亲和妹妹们的来信中，对您的好客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哦，这可真是…”约翰爵士斩钉截铁，“命运般的巧合。为了让您和可爱的小姐们尽快相会，我要更鼓足干劲才行了。布兰登上校，快来帮忙！”
布兰登上校再次向范妮致意，这才大步走向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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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位绅士的集思广益和同心协力下，总算想了个办法让马车勉强移动到了巴顿庄园，才到庄园门口，那小小的“临时措施”就分崩离析，至少这一日，马车是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巴顿别墅了，无可奈何之下，范妮只得答应米德尔顿一家的热情邀请，留宿在庄园里。
不过，布兰登上校专程接来了达什伍德夫人一家，并没有耽误女士们期盼已久的团聚。
“约翰爵士确实是非常好的人，”范妮与达什伍德夫人寒暄后，对埃莉诺眨眨眼说道，然后转向玛丽安，“布兰登上校也是。”
玛丽安不甘示弱地回看过来：“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威洛比。”
玛格丽特冲过来，挽住范妮的手：“你千万别和她争辩，只要威洛比当面，什么样的人立在旁边，也形同无物。”
旁边的人都笑起来。玛丽安恼羞成怒：“怎么只说我？难道对威洛比年轻、漂亮、优雅赞不绝口的只有我吗？”
“旁人不急着为他出头，是因为他只看着你。”
玛丽安的眼中流淌的全是甜蜜，都不需要眼见为实，范妮就一语中的。
“快别只说我。约翰呢？他怎么肯让你一个人来？”
“我们临出发，突发急事。他要在伦敦多留一些时日，稍后才到。而我，我等不及要观赏德文郡的爱情鸟，顾不上礼物自己赶了过来，你们不会因为我没带礼物独自前来就赶我出去吧。”
“啊，我才要这么做呢。”玛丽安故作不满。
年轻女士们笑作一团。
“我老远就听到欢快的笑声，你们在说什么？英俊深情的年轻男士吗？”
詹宁斯夫人走入客厅，与在伦敦是英国已有过零星交往的范妮打了个热情的招呼。
“约翰·达什伍德夫人，你已经见过布兰登上校了吧，怎么样？你不觉得他和达什伍德小姐堪称天作之合吗？”
范妮才刚从书信中玛丽安和布兰登上校的联系里走出来，听说了新出场角色威洛比，还不待深入了解现状，就又被塞来一个新组合。
她看向埃莉诺，得到后者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便心里有数。
范妮看回詹宁斯夫人，自觉一个她年轻人思维拓展得还不如老年人广阔，真是万分不该，对上这位比“连连看”还要任性的牵线狂人，干脆用虚实不定的套词回应：
“郎才女貌，各得其所。所有人都会得到最适合他们的那一个。”
“正是如此！”詹宁斯太太笑起来，“说起来，你结婚多久了？有孩子了吧？”
范妮竟然莫名理解了她的意思：顿了一下，犹豫着说：“我的儿子还太小……他才四岁呢。”
詹宁斯太太立刻宽慰她：“不要着急，很快就会到时候了。”
不，谢谢，我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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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聚会接下来的时间里，范妮坐在一个正对着布兰登上校的位置，一边和埃莉诺聊天，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他。
玛丽安弹琴时，他果然托着腮，全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她能看出那双犹如深潭的眼睛里浓稠的情思，但是，那情思里翻腾着的，某一朵，某一滴，总隐约着一丝欲罢不能的追忆。
所以，布兰登上校，当你看着钢琴边的少女时，你看着的是谁呢？
或者说，你真的知道，你看着的是谁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巴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