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偶像包袱》狗子旦熙

27、第 27 章

　　一曲终了，舞台上的灯光亮起，孟祈垚撑着桌角站了起来。谢嘉南正一副完成了大任后自我放飞的模样，跌坐在角落里发呆。

　　“嘉南，嘉南谢幕啦！”
　　孟祈垚的两声轻唤，才让小姑娘醒了神，马上匆匆跑去中间去。一回头才见孟祈垚扶着腰，一脸哀怨……

　　最后，她是被旁边的徐晋宇，捞着走上去谢幕的。

　　因为她的姿态，一瘸一拐，模样滑稽，大礼堂里原本悲伤的情绪被冲淡了许多，反而响起了稀稀簌簌的笑声。孟祈垚颈跟都涨红了，脸上还要维持着不能出丑的微笑，生生憋出一脸汗。

　　谢幕之后，主持人开始拼命尬聊，等待着评委最后的计分。各班的队伍都聚在休息室，气氛有些紧张，陈慕辛带着九班就坐在他们对面，大有相抗的姿态。金毛居然也在里边，时不时朝着他们这里看。
　　陈媚问孟祈垚要不要先去医务室看看，她摇摇头，一个多月的心血都在这儿了，她的心嘣嘣嘣地跳的欢腾，没有力气走开。

　　终于开始宣布名次了！

　　随着六个优秀奖，三个三等奖的次序拉开，孟祈垚坐在凳子上，握成拳的掌心一片濡湿。又公布了一个二等奖，八班一群人在另一边兴奋得楼成一团。
　　陈媚忍不住抬头看她，眼神期待。

　　主持人的播音腔再次传来，“二等奖，初二级九班……”

　　“哇哇……”
　　“耶！”
　　“太棒了！”
　　……
　　主持人还没念完，五班的同学们已经十分不道德地欢呼起来了，陈慕辛猛地站起，看向了孟祈垚的眼里如同射出一支利箭。
　　小姑娘泰然自若地与她对视，直到听到外边的“一等奖，初二五班话剧表演，《泰坦尼克号》……”
　　她笑了，弯弯勾起的唇角，笑得毫无保留，光芒万丈。

　　一旁的陈媚猛地抱住她拼命摇晃，在她耳边“啊啊啊”地直欢呼。她笑容加深，听着自己的心脏，正一下又一下跳动得强壮而有力，如此真实。
　　之后，后知后觉的谢嘉南也从另一边抱住她，一个接一个，一群人又蹦又跳地围抱在一起，一个月来，所有人憋着的一股劲儿在这一刻找到宣泄的源头，使劲欢呼！

　　玻璃窗把光线折射成了彩虹的光芒，落在每个人身上。
　　青春啊，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有付出就有回报。

　　孟祈垚被压在人群里，耳朵充斥着的都是五班同学的声音，她突然想起来，那天她问了徐晋宇，“我们这么拼命，就只是为了争夺第一名吗？”
　　徐晋宇当时正在做竞赛题，转了会儿手中的笔，说道：“当然是希望得到好的名次。可也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其中的不简单——
　　因为在努力，所以想要做到最好，不愿留下遗憾。只是如果最好的程度就是第一名，那确实，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们五班就是冲着第一名去的。

　　小姑娘的心里忽然架起了一道彩虹，这些时日茫然的坚守逐渐明朗起来。

　　主持人在请各班代表上台领奖，王子建傻乐着拿着鼓槌就要出去，被一群人笑着闹着又给拉回来了……

　　那天在活动室前和陈媚吵架的几个九班的女生，抱着臂又在说风凉话，“为了个第一名，把脚都跳坏了，要不要这么拼……”
　　“是啊，上次跑晕了，这次摔坏了，很符合他们五班做出的事情。”
　　“呵呵呵……”

　　拉住了又要冲上去怼人的陈媚，孟祈垚看着那几个女生，目光诚挚，平静温和，“是的，就是很拼命。下一次你们也可以试试，因为拼尽全力拿到第一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发誓，这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想法，绝无贬低对方的意思。九班的女生看起来是淡泊名利的样子，在她眼里，自然就没有拼尽全力了……
　　只是那一脸如同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般云淡风轻让九班的女生神色幻变。
　　陈媚更是直接把她听成内涵的反击，捉紧机会特趾高气昂地说道，“是啊，有本事，你们也拿个第一试试啊。”

　　五班一群人又毫无顾忌地笑开，众人拾柴火焰高，九班几个女生再也绷不住脸面，愤怒地瞪了两眼，摔着身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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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建拿回来了奖状，一班人拥着喊着一起去吃午饭庆祝。
　　孟祈垚换完衣服是陈媚和谢嘉南两个人扶着她，单着脚一路跳出的，脚底仍是钻心地疼，摆了摆手拒绝了大家，决定先去趟医务室。

　　走两步，陈媚忽然恍惚，怎么是自己在搀着孟祈垚的，“咦”了声，“你们方羡琳呢？怎么没看到她？”
　　这可是三剑客啊！

　　谢嘉南摇摇头，“是哦，好像有一会儿没看见她了……”
　　孟祈垚龇着牙，跳得气喘吁吁，故意逗她转开话题，“怎么，不乐意扶我了？”

　　其实没看见的何止方羡琳一人呢？徐晋宇也不见了。
　　陈媚一脸夸张的谄媚，“哪敢呢，小的这是万分荣幸！”
　　三人嬉笑着沿着走廊往教学楼的另一楼梯蹦去。结果一拐进楼梯间，就看见了刚刚还在想着的两个人。
　　不对，是好几个人。还有存在感虚无的陆临风，以及，金毛？

　　六双眼睛在空气里交撞，彼此都有些愕然。

　　陆临风最先反应过，他哈哈两声，甩锅似的，他马上指着徐晋宇和方羡琳。“我是陪着他俩过来的。”

　　这话一出，莫名地已有所指，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徐晋宇一个眼神猛地扫向了他。他一怂，又给退到了谢嘉南身侧去。
　　金毛插着兜，忽然背靠墙壁，轻笑了声，似有些不屑。

　　孟祈垚脚底还疼着，一时也反应不过来接不上话，也就谢嘉南个老实孩子，不想陆临风说话后没人接茬，憋出了句，“我们就路过，要去医务室。你们继续。”

　　徐晋宇蹙了下眉，“我带你过去。”伸手要去搀着孟祈垚，小姑娘身子却往后一避，他的双手蓦地接了个空。
　　愣了晌，抬眼，就见她目光躲闪，睫毛眨得快，扑闪扑闪的，“那个，谢嘉南和陈媚陪我去就好了，你们，你们快去换衣服吧。”

　　说完，她自己撑着扶梯跳着下了楼梯，谢嘉南和陈媚赶紧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金毛也下来了，他走得快，埋着头像一阵风从她们身侧经过，到楼梯拐角处，又停下来，往上看了眼孟祈垚，目光讥诮复杂……

　　孟祈垚对金毛，还停留在枪球场的不可理喻，强送礼物的难以理解，方羡琳晕倒时他的义愤填膺……现在又是什么？

　　真是一个多变的少年。
　　她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什么时候，方羡琳和金毛走得这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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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后，五班的明星班级称号传出了初二级，初一的学弟学妹们也知道这个大满贯的五班。如今他们只要随意站在走廊，对楼的初一级便会偷偷投来视线，一群少年，走起路来仿佛都脚下生风，
　　陈澄特地用了半节地理课来提醒他们，结业考试马上就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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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们当头一棒，瞬间痛的龇牙咧嘴。
　　是的，这一学期结束，地理和生物也会结业，陈澄也不再做他们的班主任了……
　　一时间，离愁逐渐冲散了集体荣誉的喜悦，在还没走出校门前，他们已经面临着一场离别。

　　而比离别更先到来的，却是小团队不知名的瓦解。

　　没有人说起那天在楼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连陆临风，在某一次谢嘉南无意提起的时候，也是草草带过。
　　只渐渐地，方羡琳中午不和孟祈垚他们一起吃饭了，哪怕是放学一起回家，她和孟祈垚讲的话也很少。
　　但她依旧会和徐晋宇讨论奥数问题。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状态，但三个人的感情明显不是。
　　孟祈垚某天晚上做着作业，一想起方羡琳，又有些苦恼，出神地在草稿纸上圈圈画画。
　　窗外的玉兰树高大，驱赶了夏夜里大半的暑气。院子里桂花的清香由是顺势而上，潜入她的卧房。
　　她恍然捋清了点什么——无论是在谢嘉南的这个圈子里，还是在徐晋宇的这个圈子里，方羡琳其实都是在避着她……

　　她低头把弄着手机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点开徐晋宇，在对话框快速地打字，“那天在楼梯口，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没一会儿，又删掉…再输入，又删掉……

　　从她的角度出发，她和方羡琳的关系要比方羡琳和徐晋宇的关系更亲密些，但现在，方羡琳却和徐晋宇有了共同的秘密。

　　青春期是什么，是即使你不愿意，仍旧有纷飞的思绪，像初春的梧桐棉絮，不可控制地飘进心里。之后诸事多了思量，总忍不住加上如果、或许、万一……

　　饶是再开没心没肺的孟祈垚，也免不了被青春这艘船拖下了海。
　　她想，如果他们愿意告诉我，那他们一定会主动说出来。

　　把手机放回抽屉里，她撑着额头，又开始写作业。窗外蝉鸣不断，像少女的心事，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