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偶像包袱》狗子旦熙

11、第 11 章

　　出成绩的那天，X市很应景地下雨了，细细密密的，晨风里有了萧瑟的冷意。附中半山腰的楼梯飘落了满地的黄叶红花，难得有凋零的秋意。
　　勤洁阿姨披着雨衣，拿着扫把，在雨雾里顺势而下地清扫。

　　孟祈垚在地下停车场遇见了方羡琳，她正在楼梯口打伞。见她来，两人一起走去教室。

　　斜风细雨之中，校园一片宁静。

　　方羡琳矮点，搂着孟祈垚的胳膊，倚着她，“你紧张吗？”
　　孟祈垚正跨过脚下一水洼，问道：“紧张什么？”
　　“成绩啊，我好紧张，周末在家里，感觉好多答案都不确定。”

　　孟祈垚心大，完全不把成绩当回事儿，也没多想就说了，“考都考了，想也没用，别紧张了。”
　　方羡琳敏感地安静了，毕竟她是入学的第一名啊。

　　教室里，谢嘉南拿着水杯在暖手，坐立不安。一见孟祈垚走进来，转过身子拉着脸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好紧张啊……”
　　孟祈垚笑了声，顺势握住她的手，借一点热量，还是一样的话，“紧张个啥，期中考而已，查漏补缺。”
　　“还是紧张……”小姑娘没有第一名的冷静，哭丧着脸，就是紧张。

　　不一会儿，陈澄抱着一叠学生手册走进来。
　　附中有规定，成绩排名不能公开。
　　也就不能跟贴大字报那样，把所有人的成绩都粘贴在宣传栏，但每个人的成绩单都会贴在学生手册上，那上面仍旧会显示出排名。

　　“学生手册我先发给你们哈，然后你们的试卷，科目老师会自己来发。”
　　组长开始分发学生手册，领到的同学，几家欢喜几家愁。

　　陆临风是他们四人小组第一个拿到学生手册的，一拿到就转过身来，“说好了啊，可别瞒着啊，学生手册第三页，等会儿一起翻啊。”
　　谢嘉南点头如蒜捣，她需要勇气啊……

　　陆陆续续，四个人都拿到手了，做好了准备工作，拇指压在了学生手册的第三页之下。
　　“一二三，翻！”
　　一眼扫过去——
　　年级排名，1、3、121、491，
　　班级排名，1、3、15、48。

　　相比较入学的成绩，徐晋宇、陆临风、谢嘉南三人都进步了，唯一退步的，就是孟祈垚，从第一名退到第三名了……
　　大概是当日她那句“我是年纪第一的孟祈垚”太深入人心了，其他三个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都投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低垂着头，看不出什么反应。

　　如果时间回道一个月前，陆临风一定会说几句风凉话——果然吧，还是我们徐晋宇最厉害……
　　但如今，他的大爷情怀让他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了，没有了冷嘲热讽，一向话多的他也不大能缓和这种场面。
　　忽然，隔壁组的方羡琳倒吸了一口气，旁边有同学凑过去看，然后消息就迅速传开了——方羡琳是年纪第二！

　　这下子，谢嘉南的脸上都有些悲哀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方羡琳入学晚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她去参赛了，还因为她没有参加入学考试，是通过其他渠道得到的入学名额。
　　这种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让好朋友赶超了自己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徐晋宇脸色有些沉，一想到这丫头曾经嚎啕大哭的样子，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考了第一名，跟有罪似的……

　　孟祈垚抬头，就看到他们仨一脸关切，“干嘛呢你们？”
　　谢嘉南握着热水壶的手暖呼呼的，捉住了孟祈垚的手臂，“不要难过，祁垚，就算羡琳考了第二名，你也是曾经的第一名！”
　　然后她的凳子突然被陆临风踹了下，咯吱一声响，十分刺耳，招来许多好奇的眼光。

　　谢嘉南仍然坚定地支持着孟祈垚。
　　小姑娘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哎呀，我没事儿，考第一名和第三名对我来说一样的，差不多差不多就行了，还有谁能一直守着一个位置不成，我又不傻。”
　　她刚低头研究了分数，附中有附加题，她的数学120分，估计是基础卷满分，附加题0分，这样的名次很正常的。

　　谢嘉南一质朴的孩子，还不依不饶，“真的吗？”
　　“真，真得不能再真了！”
　　小姑娘的心里忽然跟装了个小太阳似的，有着足以到操场跑两圈的勇气，傻笑着，“谢谢你们啊。”

　　徐晋宇冷冷地，“哦。”
　　陆临风觉得刚提醒谢嘉南不要乱说话那一脚，踢得真他妈疼，“额，垚大牛逼。”
　　是的，他们都忘了，这是一个想要当班长最后没当上但仍旧每天嘻嘻哈哈的，孟祈垚！

　　数学课上，孟祈垚拿到卷子，果然和她自己猜的一样，附加题0分。
　　数学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表扬徐晋宇，数学130分。孟祈垚给他借了卷子观摩观摩，忍不住哇哇赞叹。
　　“这是什么解法呀？”
　　“杨辉三角。”

　　小姑娘哆嗦了下，不打算看多一眼，把卷子还给他，“没听过，算了……”
　　徐晋宇睨了她一眼，“就不打算学一下？”这种态度合适吗？

　　“不了，够用就好。”她对数学，没有追求！
　　天知道入学考试最后那道数学题，西湖水和闵江水送来送去的，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
　　徐晋宇拿回自己的卷子，被气笑，“难怪你会退步。”

　　不一会儿，孟祈垚又发现了，陆临风的附加题那里，也跟徐晋宇一样，画了个三角，还得了五分！
　　实在惊讶，“你们实小，以前都给上奥数课吗？”

　　徐晋宇最近在看《人性的弱点》，抽空闲闲扫了她一眼，“是啊，不然那么多时间要干嘛？”
　　“那么多时间？青青园中葵舞蹈比赛啊，育苗杯歌唱大赛啊，东方小厨神大赛啊，很多比赛啊，哪有那么多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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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看着他同桌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计着小学的比赛，眼角抽搐，或许，升学考试第一名，对于她来说，才是个意外。

　　————

　　确实只是一场期中考，日子很快就又向前推进。
　　不一样的是，因为附加题的存在，让初一年级的学生开始刷起了奥数题。连着谢嘉南，在舍友的带动下，也投入奥数的怀抱中。

　　终于在某个课间，被困死在题目里，哀嚎着想放弃。
　　某天方羡琳来看了一眼，笑道，“这个题还有其他解法的，你看……”
　　很快，在草稿纸上画出两道辅助线，写下了题解，“这样是不是简单点？”
　　“哇——”谢嘉南和孟祈垚齐齐发出赞叹声，毫不掩饰星星眼。
　　特别是孟祈垚，她突然发现，奥数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繁杂，相反的，它还会让一些解法变得简单！

　　谢嘉南一边记下答案一边问她，“你以前有上课吗？怎么做的这么好的。”
　　“不是，我也是自己看书学的。”

　　孟祈垚轻“啊”了声，但很快，被谢嘉南一声“哇”盖了过去，“你好厉害啊。”
　　方羡琳笑着摆手，“我学的一般，学的好的都是像徐晋宇那样，一道题可以写出好几种解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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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铃响，方羡琳回到她自己座位上去。

　　孟祈垚有些闷闷的。又听见前边谢嘉南在和陆临风讨论，“羡琳以前在你们学校也很厉害吧？”
　　陆临风：“嗯，经常和徐晋宇一起出现，他俩钢琴弹得好。”
　　谢嘉南：“难怪，奥数也一样优秀。”
　　陆临风：“哦对，他们奥数班是同桌。”
　　谢嘉南：“啊？有上课的吗……”
　　陆临风：“废话，我都有上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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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嘉南突然转过头来看孟祈垚，一语不发，莫名有点委屈。
　　第一次，孟祈垚开导不了她，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原因……

　　整节英语课，孟祈垚都有些闷闷不乐。她在搜刮着，赫敏、哈利波特和罗恩，他们三人的友谊，是否也存在了谎言。
　　或者说，她在想，人为什么要撒谎？

　　在小纸条上随手写了这个问题，孟祈垚手肘捅了捅徐晋宇，示意他看。
　　徐晋宇看了会，十分配合，拿笔写下两个答案。
　　1、White lie
　　2、没有谎言，撒谎的人并不认为自己在撒谎

　　孟祈垚无法理解徐晋宇第二个答案，自动忽略。全副心思都集中在White lie——善意的谎言。

　　在《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中，哈利也曾骗罗恩，说他喝了福音水，一定可以赢得魁地奇的比赛。但事实上，哈利让罗恩喝的只是白开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增加罗恩的信心……

　　脑袋的散乱忽而连出一条线路，方羡琳这么说，其实也是可以增加谢嘉南的信心——奥数自学也可以学的很好。

　　小姑娘瞬间豁然开朗！
　　她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大的谢字，外加一个超级大的笑脸，把纸张推给了徐晋宇，笑容灿烂。
　　又马上撕下了一小片纸，写上：“XL的意思应该是，自学也可以把奥数学的很好，我们以后一起认真学奥数吧！加油！”
　　松松揉成一团，丢到前边给谢嘉南。

　　英语老师王清云在巡回带读，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孟祈垚速速低着头看书，口中念念有词跟读起来，隔壁的少年看了眼纸条，顺手合进了摊在桌面上的英语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