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ecraft中短篇合集】碎片匣》伯格和瑞文

6、六

　　怀特深吸一口气，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上弦，小心地进入阴暗的教堂。
　　不出所料，教堂内部凌乱不堪，倒地变形的烛台边、长长的椅子下、甚至是没了脑袋的圣像前，到处都是腐朽的残尸肉块。怀特很庆幸骷髅的嗅觉很差劲，不然真的会被熏得晕过去。他蹲下，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些东西。这一看却又有了新发现——许多肉块有撕咬的痕迹，但更多的却是整齐的断面，显然是刀具所为。
　　我不认为僵尸会用刀。他感觉心情很糟糕。
　　心中的那根弦不禁绷得更紧了，怀特警惕得观察着四周，以防真的有幸存者（尤其是那个男性目标）趁他不备给他一下。
　　他果然发现了情况，教堂角落斜靠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怀特拉紧弓弦，缓缓上前，用箭头指着这个人的头颅，对方也毫无反应。
　　是昏迷了吗？怀特松开弦，脱下左手手套，近身探了探他的鼻息，才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死者的衣衫基本上成了遮体的碎布，特别是靠近颈部的布料黑乎乎一片，像干涸的血液，似乎死因是割喉。可和教堂其他牺牲品不同，死者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大块残缺部分，这点让怀特觉得很蹊跷。
　　带着些许紧张与激动，怀特戴上手套，轻轻抬起死者的头颅，又失望地放下——是张年轻的面孔，但明显不是目标。他又粗略地搜遍了死者的全身，没有那把匕首或是“信”。
　　也就是说，有可能，有人，也许就是那两个目标，又亦或者是其他幸存者杀了教堂里所有僵尸，然后带走了匕首，逃出了瑞万格罗夫，而一天的时间足以……这个疯狂的想法让怀特冷汗直冒，甚至有了面前的死者抽搐了一下的错觉。
　　再找找附近有没有匕首吧，这样会让他冷静下来。怀特转身，收起箭准备到门边看看。
　　一种怪异的感觉突然袭来，之后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猎人先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分析有一个极大的盲区——僵尸是不吃不太新鲜的肉的。这个盲区足够致命了，它可以使追查的猎人在一瞬间沦为猎物。
　　他把后背暴露给了一只即将从休眠中醒来的僵尸。
　　背后猛烈的冲击力让他猝不及防地摔倒了，木弓飞出去老远，未等爬起，他已被僵尸牢牢地按住，动弹不得。紧接着，剧痛从背部传来，僵尸像只失控的猛兽，疯狂地啃咬着他的脊椎骨，还时不时从喉部挤出低吼。
　　“蠢货，饥不择食到连骷髅也要吃吗！”怀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伸手去摸自己挂在腰间的匕首，却发现腰际空空如也。
　　这一刻，他对蜘蛛的憎恶也达到了极点。
　　挣扎中，怀特无意碰到了另一边箭袋中的箭矢。箭矢在近战中几乎没什么用，可面对怪力的敌人，只能放手一搏了。他咬紧牙关，不动声色地抽出了一支箭。
　　僵尸咬碎了怀特背后厚厚的衣服，却似乎并不喜欢啃骨头或碎布，而想试试骷髅稍微有点肉的脖颈和头部，于是粗暴地将怀特翻了个身，让他面朝上。接着骑在他身上，要利用体重压住他。趁僵尸钳制放松，怀特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狠狠将箭头刺向僵尸额部。僵尸却下意识地往后移动了一点，刚好让自己幸免于难，原本致命的箭矢现在只浅浅地插入了左肩。
　　怀特向抽出箭头，可手腕立即被发觉的僵尸擒住，于是他索性将箭杆往里推，不料对方也发力将他的腕部向下压。这场持续不长的角力中，那支箭只在僵尸的左肩处划开一道不致命、甚至对僵尸行动都没有影响的伤口，就被僵尸腾手拔出，壮烈牺牲了。
　　懊恼之余，怀特还不想步那支箭的后尘。他立即支起左腿，压住僵尸右小腿。同时伸出左手握住僵尸的左手腕，右脚用力上蹬，试图身体向左侧滚动，摆脱僵尸。这招对待一般人类和野兽很有用，但僵尸的力气比怀特想得还要大，加上怀特右手抽不开，僵尸仅仅只是晃了几下，又牢牢掌握了主动权。
　　僵尸的表情由淡淡的惊讶变成了愤怒，然后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嚎叫，捏着怀特枯瘦的右臂并生生带着袖子将它扯断，泄愤似地扔在一边。怀特闷哼一声，表情有点扭曲。尽管骷髅手臂断了不会出血，也可以接回，但断臂的痛感还是几乎让他晕厥过去。他狼狈地用左臂抵挡僵尸对他面部和颈部的啃噬，但可能也撑不了几时，骨髓就会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