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先生的阴谋诡计》晏周

40、Chapter 40

　　落以微转过身与顾子约四目相对。他穿着一身军绿长款大衣，里面是深黑色的高领毛衣。

　　“顾子约……” 她低声喊他的名字，表情十分像一个犯了错的十几岁少女。

　　顾子约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有点抱怨似的说：“昨晚才给了我两颗糖，今天就赏了我一巴掌。微微，你就这样玩突然消失会不会太残忍？”

　　落以微仰头看他：“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我说过下午会回来的。”

　　顾子约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异国他乡，你语言又不通，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我担心得要命。”

　　落以微闻言却笑了笑：“有比你还坏的人吗？”
　　“我现在不是洗心革面了吗？别总是说我坏行么。” 语气中似是夹杂着几分不满。
　　“你是不知道以前的你有多让人讨厌。”
　　顾子约眉头微皱：“那现在呢？”
　　“可爱多了。” 虽然她其实并不太想在他面前承认这一点。

　　这个答案令顾子约十分满意，甚至他整个人都快要得瑟起来了。这时她却忽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有些失落地说：“也可爱不了太久，等你变回以前的你，我应该还是会讨厌你。”

　　“放心，” 他转而安慰她，“我会阻止他伤害你。” 未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开口问她：“这就是你说的故人？”

　　顾子约的目光落在James的墓碑上，任凭他如何猜想，他也猜不出她所说的故人已然辞世。

　　她“嗯”了一声，语调颇为伤感：“他叫James，去年一月底因为癌症走的，才四十四岁。他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

　　落以微和顾子约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她把她与James的相识与相知都告诉了他。前前后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静静坠落。

　　“有时候觉得James就像我精神上的父亲一样，在我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总是能给予一些珍贵的建议。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病魔会找到他？为什么世界上有许多恶人都能够长命百岁，而James却连五十都没有活到？”

　　顾子约搂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他的大腿上，有点心疼地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想哭就大哭一场，我陪你。”

　　她真地开始放声哀嚎，将心底的悲伤全部驱赶出来化作眼中的热泪，直到顾子约的裤子一片潮湿才停了下来。

　　“哭好了吗？”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小袋餐巾纸，从里面取了一张替她擦脸。看着她满脸的泪痕，顾子约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落以微哽咽着“嗯” 了一声。

　　“那我们起来走走吧，其实，我到现在连早饭都还没吃。”

　　她立刻从草地上站起来，对着James的墓碑说了一句“再见”，背上双肩包转身对顾子约说“我们走吧”。

　　顾子约将她的左手牵起，带着她一路走到墓地的大门口。他的车就停在那里。
　　“上车吧。”
　　她问：“哪儿来的车？”
　　“租的。” 说完便松开她的手钻进了驾驶室插上钥匙点了火。

　　落以微绕过车头坐在了副驾驶上。系安全带的时候她问他要去哪里吃饭。顾子约神秘一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带她去的是贝城一家新开张不久的中式火锅店。一眼望去，一楼基本上已经坐满了，来吃火锅的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她没想到中式火锅在贝城这么受欢迎。

　　顾子约直接带她去了二楼，二楼尚有许多空位。他选了一个临窗的位子。落座之后他们开始点菜。

　　他用铅笔在菜单上点了很多她喜欢吃的蔬菜和豆制品，也点了不少他自己爱吃的肉类。

　　“我就随便点了几个，你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顾子约把菜单递给她过目。

　　她只看了一眼便皱眉道：“这叫几个？顾子约，你也太小看我的数学水平了吧。这荤素加在一起至少也有二十个了，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他却笑了笑：“每样都吃一点不就行了？”
　　落以微顿时翻了一个大白眼：“你以为你是皇帝啊？快把铅笔给我，我去掉几个。”
　　他倒是很听话，立刻就把铅笔双手奉上。她很快去掉了六个素菜，到荤菜区域她开口征求他的意见。

　　“牛肉卷和羊肉卷你更想吃哪个？” 她拿铅笔末端抵着下巴问道。
　　“都想吃。” 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必须选一个。”
　　顾子约闻言微微抿着嘴：“牛肉卷。”

　　落以微立刻把羊肉卷划掉，又继续问：“鱼丸和虾丸你更喜欢哪一个？”
　　“鱼丸使我聪慧，虾丸使我强壮。” 顾子约故意一本正经道。
　　“好的，知道了，我把鱼丸划掉。”
　　“嗯？我还没选呢。”

　　“你已经够聪明了，不需要再补脑了。吃点虾丸增强免疫力。”
　　顾子约：“…………”
　　落以微：“你有不同意见？”
　　“不不不，就虾丸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唇角微微一勾，“听说吃虾可以补肾。”

　　顾子约原以为她听到这话会脸红的，结果令他哭笑不得的是，落以微竟然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肾不好吗？” 语气中还有几分关心的意味。

　　“你是认真的吗？”
　　“嗯？”
　　“我是指补肾这件事。你不懂？”
　　“什么意思？”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顾子约。
　　“没什么意思。” 他忽然笑得很诡异。

　　后来的某一天，当她想起了这个小插曲，她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才明白补肾对于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是那时候她已经和他分开了，想起往事除了心酸，别无他感。

　　那天，她吃得很饱，也很开心。那应该是她第一次和顾子约在一起吃饭吃得那么开心。吃完火锅他们又去了趟电影院看了一部正在热映的美国大片。

　　看完电影她有些乏了，一直哈欠连天。顾子约看到她那个样子便开车送她回酒店休息。

　　“你要不要冲个澡再睡？会更舒服些。”
　　“嗯。” 说完她便拿着睡衣去了卫生间。
　　也许是她太累了，也许是她对他早已没了最初的提防心，她竟然忘了将卫生间的门反锁就开始洗澡了。

　　她才刚洗了不到三分钟，便听到卫生间门忽地被人拉开又立刻关上。她转身一看，顾子约正朝她走了过来，他什么衣服也没穿。

　　“你怎么进来了？没看到我正在洗澡吗？” 她立刻从放毛巾的架子上拿出一条浴巾将身子裹住。

　　这边才刚裹好，那边顾子约就到跟前了。他用手轻轻一拽，她的浴巾便被他扯掉了。

　　他凑到她左耳旁呢喃道：

　　我们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