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谂莲

11、第十一章

　　复选赛的场地与初选时一样，不过上台的顺序是按名次排的，最后一名的程月乔依然要继续在后台等，但是评委的人数却变多了，除了上次的三位老师外还多来了三个人，分别是院长、民乐系的系主任还有一位不认识的老师，不过很有可能就是管弦系的系主任了。
　　李玉森依然是一副紧张到爆炸的样子，程月乔简直是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问：“你不会参加长笛比赛也这么紧张吧。”
　　意料之外的，李玉森摇了摇头说：“不会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参加小提琴比赛就这么紧张。原来我两个都学了，但是一拉小提琴就怯场，所以我才报的长笛专业。”
　　程月乔沉默了一会，拍了拍他的肩道：“嗯，你果然是勇士啊，加油吧勇士！”
　　上一次的第一名已经上去表演了，后台也能听到演奏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时还有伴奏声，程月乔有些疑惑地问李玉森：“让准备伴奏了吗？”
　　李玉森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说：“好像，没有吧……”
　　仔细听了一会，他们才发现伴奏不是自己准备的，而是有人在合。第一名的这位大哥选的曲子是妖精之舞，是一首难度很高的曲子，既考验技巧又考验手速。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和谐的感觉，反倒觉得小提琴和钢琴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之后出场的几人也都选择了以技巧为主的曲子，但和钢琴的契合度又都不是很理想，让程月乔听得心里越发不安了些，自己选的梁祝真的没问题吗，如果和伴奏的老师拍子又合不上怎么办呢。
　　正想着的时候，李玉森的表演已经开始了，他选了帕格尼尼的钟，前半段一直很完美，和伴奏也没起什么冲突，但中间出了点小错误有一段没太处理好，即使这样总体来说和前几位比还是很不错的。
　　程月乔就这样一直等到后台都没有别人了，听完了所有人的表演他才上台。程月乔先向观众席上坐着的六位老师鞠躬，其中民乐系的系主任微笑着向他点了下头，再想转头也对伴奏老师鞠躬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杨亦宁。
　　程月乔看到有些狡黠的笑着的杨亦宁先懵了一下，随即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开始了表演，没上台前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话，但是看到杨亦宁后他就仿佛又回到了在家里练习时的样子，随性又张弛有度。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昨天临时抱佛脚的成果，这一次的演奏一次错误都没有犯，比任何一次练习时都要顺利。
　　这一次复选赛结束后没有直接下结果，而是让十个人回去等通知。程月乔本想和杨亦宁一起走的，但是看他又被几个老师给留下了就没有等他。对于这次表演，程月乔还是很满意的，人事已尽，剩下的就要待天命了。
　　回到寝室，张靖、林峰和郑新航三个人都在，见程月乔回来就问他结果如何，他说还要等通知，另外三个人就说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出去庆祝一下。
　　正吃着饭，杨亦宁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程月乔接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莫名紧张，仿佛在等什么宣判结果一样，导致其他三个人也跟着一起紧张。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还是得恭喜你，要去国家大剧院和我一起演奏了。”杨亦宁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程月乔还使劲的掐了下张靖问他：“疼吗？我怎么一点实感都没有呢”
　　张靖被掐的有些龇牙咧嘴却依然拍着程月乔说：“疼啊，疼啊，月乔，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林峰：“恭喜你啊，月乔！这回咱们民乐系可算是能扬眉吐气了！”
　　郑新航：“是啊，这回国庆我们就是晚回一天家都会去看表演的！”
　　吃完饭程月乔去了杨亦宁家才了解到了他说的过程曲折是怎么一回事。上次也做评委的三位老师中的一位、民乐系的系主任以及院长都认为程月乔拉的比较好，而另一位老师和管弦系的系主任则更倾向于李玉森，还有一位老师倾向于拉妖精之舞的那位大哥。
　　本来按照票数就该是程月乔，但是管弦系的系主任有些不乐意了，她觉得民乐系的怎么能代表学校去参加小提琴比赛呢，就算李玉森的长笛再扯也该是从他们管弦系出人。而民乐系的系主任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两个系主任差点当场打起来，如果不是杨亦宁的现场描述，程月乔是绝对想不到他们系主任居然是那么护自家孩子的人。
　　最后还是院长问了杨亦宁的想法，他没有直接发表意见，而是很客观的把三个人的演奏全部评价了一遍，李玉森的钟一开始确实挑不出毛病，但中间出现的小差错导致那一小段有点乱；妖精之舞虽然没什么大错误，但是节奏没有掌握好和伴奏一点默契都没有；反观程月乔的梁祝虽然没有这两首可炫的技巧多，但是情感丰富，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还带着拉二胡的气质。
　　听到这程月乔皱着眉头有些费解，咬了咬手指甲问杨亦宁：“拉二胡的气质是什么气质，我怎么觉得小宁哥你在黑我……”
　　杨亦宁再次跳过了他的疑问继续说，院长在听了他的分析后表示很中肯，而且他依然很看好程月乔，最后还是他出面说服了管弦系的系主任，因为他认为这样特别的组合才更能显示出学校学生的优秀以及多元化的发展。
　　程月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杨亦宁说的简单，但是想必过程要更复杂一些吧，还真是不容易啊。
　　“对了，小宁哥你今天出现在钢琴旁边的时候，我那一瞬间真是懵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啊！”
　　杨亦宁笑眯眯的看着程月乔说：“我可是给了你好几次提示了。”
　　程月乔有点想翻白眼，随即又道：“那你上周那么忙就是在练琴啊！”
　　“是啊，作为伴奏我是一点错误都不能出的，但是那首妖精之舞确实也是让我费了点功夫。”杨亦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微笑，但是程月乔隐隐约约觉得他可能有点想打那个选了妖精之舞的大哥。
　　之后又扯了些没用的话，程月乔才想起来还要告诉自己爸妈和程月竹这个事情，正拿着手机要打电话，顺嘴就问了杨亦宁一句：“小宁哥，你不叫你爸爸来看演奏会吗？”
　　杨亦宁沉默了一瞬，随即道：“再说吧。”
　　“嗯……”程月乔也没多说什么，瞟了一眼杨亦宁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然后给家里打电话去了。
　　二人合奏的曲子依然选择了那首经典的梁祝，即使已经确定了人选二人依然没有怠惰的练习了一周。全国高等音乐学府交流音乐会也在国庆节当天的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如期举行，305寝室的三个人还真的宁可晚回家一天也来看演奏会了，程爸爸和程妈妈还有程月竹送程月乔过来后也已经早早入场了。而与此同时在后台做准备的杨亦宁却看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
　　“爸，你怎么来了？”
　　程月乔从后面窜出来说：“是我通知叔叔来的。”
　　杨亦宁的心情有点复杂，照理他应该恼程月乔的自作主张，但是看到杨父出现在后台的时候，他意外的没有那么抵触，反倒还有一些小小的欣喜。
　　“月乔说你们今天在国家大剧院有演奏会，我自然是要来看一看的。”
　　“以市长的身份吗？”杨亦宁明明心里不这么想，却还硬是说着违心的话。
　　杨父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是以你父亲的身份。”
　　杨亦宁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杨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我的儿子，我和你妈妈都为你而自豪。”
　　候场的时候，程月乔时不时偷偷地看向一旁的杨亦宁，杨亦宁故意不理他打算为他的自作主张而小小的惩罚一下，虽然他并不讨厌这意外的安排。
　　“小宁哥，你不理我啦，你理我一下呗，咱俩一会还得化蝶呢……”
　　杨亦宁被程月乔搞得哭笑不得，掐了下他的脸说：“下次可不要这么自作主张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程月乔揉了揉脸说：“但是小宁哥你看起来还是很高兴啊。”
　　杨亦宁心想：看起来高兴吗，应该是吧。
　　“嗯。”
　　二人一起走向舞台，鞠躬。坐在台下观众席的程妈妈对程月竹说：“我觉得还是你哥拉小提琴的样子比较帅。”
　　程月竹挑了下眉说：“哦？妈你这是对民乐有偏见啊，我哥拉二胡的时候就不帅吗？”
　　“正经的时候还好，吊儿郎当拉二胡的时候到真想给他个破碗。”
　　程月竹：“历史系的程教授，这位程太太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偏见啊，就不能管管她？”
　　程爸爸推了推眼镜笑着说：“这位程太太我可管不了。”
　　钢琴的声音首先响起，台下所有的人都在看向他们的方向，程月乔一侧头就能看见杨亦宁认真弹琴的脸，在这个舞台上，他触目所及的一切光亮都是他。
　　小提琴进入主旋律，杨亦宁回以他温柔地微笑，熟悉的笑颜依旧让他沉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