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早起一个萝卜

5、下雨天和猫

　　入秋后雨势连绵，纵然是在干燥的B市，也开始有人在朋友圈里哭“阳台上衣服就要晾不下了”、“明天没有内裤换了怎么办，在线等很着急”。北方的雨一下就降温，喻文州几天时间里从一件单衬衣加到了针织衫+外套，出门风一吹还发抖，恨不得9月份就把棉袄穿上。
　　对此，叶修说，我们去吃火锅吧。
　　他们在家附近的一个火锅店吃的，去的时候两个人抖抖索索一人打一把伞，吃饱喝足了回家的时候就又饱又暖还略带醉意了。
　　两个人一起连一瓶啤酒都没喝完，但酒精放松了身体也放松了精神，连雨也不这么烦人了。他们从火锅店出来，一路扯闲篇慢悠悠的往家走，叶修点了烟喻文州还接过来抽了两口。夜雨，霓虹，稀疏的行人和微凉的空气，很是悠闲放松。
　　就在他们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声软绵绵的“喵呜”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如果在平常，这基本上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但是那天，或许是因为突然冷下来的天气，或许是因为那微不足道的酒精，或许是因为盘桓不去的秋雨，叶修和喻文州两人居然一起停下了脚步。
　　只见在路边的花坛里，一只小橘猫缩在湿漉漉的矮灌木里，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叶修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小猫又喵呜的叫了一声。
　　一人一猫的目光无声的交流着，叶修居然也“喵呜”的学了一声猫叫。
　　小猫可见的缩了一下，紧张的看着叶修，蓄势待发，只差一个相干或者不相干的信号就要夺路而逃。
　　喻文州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没养过小动物，并且曾经养死过仙人球、绿萝和芦荟；但是叶修小时候家里养过狗。他看着叶修一点一点的靠近，小猫的眼睛越睁越大，突然，叶修手一伸，以一个宅男少有的敏捷动作揪着小猫后颈的皮把它从矮灌木里提了起来。
　　喻文州颇为惊讶的“嗯”了一声。
　　小猫两只前爪蜷着，后爪垂着，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叶修。它看起来瘦骨嶙峋，身上的毛被打湿了小半，支棱在身上，格外可怜。
　　叶修把小猫举到和喻文州视线平齐，愉快的说：“要不我们养了吧，客厅够大，足够给它安个家了。猫不需要每天带出去遛，比较适合我们俩，养熟了也是每天跟你求抱抱求蹭蹭，还能帮你叼拖鞋的。”
　　喻文州迟疑的看看小猫，又看看叶修，没说话。
　　叶修就当他答应了，把小猫往自己臂弯里放。他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拎着猫，这时免不了把伞柄靠在脖子上。他刚把小猫放在自己打伞的那只胳膊上，小猫突然死命挣扎起来，两人猝不及防，看着那小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在叶修胳膊上扭了几扭，跳到地上，箭一样蹿得不见了踪影。
　　两人都是一惊，对着小猫消失的方向愣了足足十秒，喻文州抬手摸上了叶修的手背。
　　“这是它抓的吗？”

　　好好的一个晚上泡汤了。他们一车开去防疫站给叶修打狂犬病疫苗。打针之前先要冲洗，三十左右的值班女医生一边冲洗一边问：“怎么被挠了啊？”
　　叶修苦笑：“看见流浪猫可怜，想带回家，结果被挠了。”
　　医生又问：“多大的猫啊？成年的流浪猫都很凶，养不家的。”
　　叶修只好又苦笑：“看样子不到2个月，缩在路边绿化带里，还主动朝我们叫。”
　　医生这才看了一眼一直忧心忡忡站旁边的喻文州，问：“养猫不是那么简单的，得家人同意，不能一时兴起。你说你带回去了，结果老婆不同意，孩子过敏，你还能再扔了？”
　　叶修这会来劲了：“您说得对。我抱着它，正跟老婆商量着，大概是老婆没马上答应，它一看大概没戏，就跑了——都怪我老婆！”说完还特别欠揍的撇了喻文州一眼。
　　喻文州很无语。
　　医生冲洗完了，皱着眉头，一边上药一边教训说：“可不能这么说啊，家里的事得商量着来。再说，你能保证绝不让你老婆伸一根手指头照顾它吗？既然要人家帮忙，就得征求人家同意啊。”
　　眼看这女医生要上纲上线，喻文州赶紧说：“是的，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让他和老婆商量的——他今天就是喝了两口，管不住自己。”
　　女医生抬头看了眼喻文州，冷不防的说：“你们酒驾？”
　　两个人一起跳起来摆手澄清。
　　“没有！真没有！”叶修说，“我喝了，他没喝，车是他开来的！”
　　“一瓶啤酒都没喝完，他就是个一杯倒！”
　　医生看着这两个人仿佛考试被老师抓包的模样，冷淡的拿出了针管。
　　“把袖子撸起来。”

　　打针后医生告知了不良反应，当晚没发生什么事，但第二天中午喻文州就接到电话说叶修上不了班，坐着都困难。喻文州赶紧也请了假赶到总局，和叶修的同事们七手八脚把叶修弄回家。
　　叶修一进家门就倒床上起不来了。问他感觉怎么样，话也说不清楚，就是头疼、发热、全身无力的昏睡。喻文州急得不行，想打120，结果被叶修一把拉住。
　　“让我躺会儿……我动不了了……”
　　谁能想到被流浪猫抓一下能搞成这样呢，喻文州拉着叶修的手，看着那几道伤口，摸他的额头像火烧一样。叶修说了那两句就又晕乎乎的睡过去了，喻文州用湿毛巾擦拭他的额头，另一边自己上网查狂犬病疫苗的不良反应。
　　网上的意见是，不良反应很多，凶险得也不少，但是反应过了基本上就没大事了。喻文州心乱如麻的坐在床边，关了灯只借着客厅的灯照明，晚饭只热了个馒头，一直守到快12点才上床。
　　喻文州心里有事睡得不沉，早上醒得也早。从运动员时代就是这样，他只要心里存着事，总睡不熟，妥妥的早上5点醒。这次也还是如此，他在雨点敲击遮雨棚的声音中醒来，身边的叶修睡得很沉，呼吸节奏而平稳，出了一身汗，额头已经不再烫手了。
　　他轻手轻脚的为叶修擦拭了身体，又换了睡衣。时间快6点，他给冯主席发微信今天还要请假一天，在电压力煲里盛上淘好的米，加水适量，选择了煮粥的程序，才又在叶修身边睡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被抱在人怀里，搂住他的人看到他睁开眼，“喵呜”了一声。
　　喻文州板起脸：“受到教训了吧？”
　　叶修凑过去蹭他的脸。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喻文州略带嫌弃的捏了一把他的脸：“我记得你以前家里养过狗啊，怎么能打个疫苗就反应打这么大？”
　　叶修带着好汉不提当年勇的复杂情绪说道：“当年给狗打了针，所以就没给人打针。”
　　喻文州心疼的摸摸叶修的下巴：“那你还想养猫吗？”
　　叶修心有戚戚焉的眨了几下眼睛。
　　“想还是想的，就是这个打针扛不住啊。”
　　喻文州又心疼的摸摸他的脸。
　　“其实我之前一直没找机会告诉你，我对猫过敏——不过，如果你真喜欢的话，以后我们一起多喂喂小区的流浪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