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无法说出口的告白》此相别离

33、Chapter33 霏靡之雪

　　“吃糖吗？”沉默了好一会儿，卡萨雷还是没有回答明日千咲的问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到明日千咲面前。此时的他依旧穿着一身白大褂，很显然跑出来之后并没有机会换一身衣服，这糖大概也是从本部的办公室里带出来的。
　　明日千咲接过糖，却没有马上吃。她看着糖轻笑了一声：“现在是吃糖的时候吗？卡萨雷，你应该清楚，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要糖果吃。”这算是什么呢？测试吗？
　　“我知道。”看到明日千咲没有吃，卡萨雷有点失望又有点意料之中，他毕竟已经是叛徒了，如果明日千咲依旧信任着他，那才是比较不正常的吧？可是啊，他还是感到难过，并且内心的怀疑也进一步加深了，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信任着他的吧？否则也不会从来不找他来治疗。
　　信任这种东西总是很脆弱的，就好像一个吹得很大的气球，好像信任非常多，可是只要有外力轻轻一戳，信任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像那个气球一样顷刻间爆掉。
　　卡萨雷转过身，他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是瞒不过明日千咲的，而他也不想在明日千咲面前示弱，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背过身去，不要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啊，当然啦，那么基什家族的十代目大人，来找我区区一届平凡的杀手有什么事吗？”漫不经心的语气，上扬的语调，卡萨雷努力想要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卡萨雷并没有受过什么眼中的心理创伤，对于信赖的渴望在并没有真正得到过之前，也并不强烈，是在真正得到了之后他才开始对这种感觉上瘾，欲罢不能。
　　这点上来说，卡萨雷是明日千咲所有干部中最正常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也最难以掌控的一个——毕竟，很多时候，异常来源于情感上的缺乏，正因为有这些不满足，所以只要满足了这些缺憾，就能够很好地掌控对方。
　　然而卡萨雷没有这方面的弱点。明日千咲纤长的手指剥开了精致的糖纸，圆润的糖果是金黄色的，非常可爱，明日千咲把糖塞入口中，然后嚼碎，虽然卡萨雷背对着她，但是她很确信卡萨雷能够听出来她都干了些什么。
　　既然是这样，那么原来的方法自然就不能用了。明日千咲其实也知道，卡萨雷只是身在局中不知局罢了，她确实从未真的信任过他，她信任的只有自己，而一旦卡萨雷被点醒，那么想要再骗过他可就难了。所以，那么索性就换一个办法。
　　甜蜜的糖衣里面包裹着的是某种不知名的液体，很好，这很显然就是毒药了。明日千咲毫不意外并且十分顺从的将口中致命的毒药吞了下去，果然就和她想的一样呢，卡萨雷是这么想的吧？如果她真的足够信任他，那么就会立即把它吃下去，他可以马上制止，如果她不信任他，那么干脆就让她去死好了。
　　卡萨雷的毒术可是一流的，那毒药很快就发挥了作用，明日千咲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双腿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猛地跪在了地上。虽然有经历过抗毒训练，但是，那也仅仅只能保证普通的毒药对明日千咲起不了什么作用，这种特殊的剧毒，显然明日千咲也没什么抵抗力。很可惜，卡萨雷你漏算了一点，如果我在你身后把它吃下去了，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听到糖果嚼碎的声音的时候，卡萨雷整个人一片空白，好在身体还记得行动，转过身接住了明日千咲倒下的身体：“你！”然而除此之外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为，为什么偏偏要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吃下去，这样子的话，根本来不及阻止啊！
　　毒药的作用发挥的非常快，明日千咲能够感觉到五脏六腑被灼烧的痛楚，如果不是她意志坚定，换成普通人只怕是早就哭叫着在地上打滚了，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了，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汗水和泪水造成的，但明日千咲推测还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这毒药中含有一部分麻痹视神经的成分。口角开始有鲜血涌出，明日千咲也没有去勉强自己，放任自己倒伏在卡萨雷的怀里。
　　卡萨雷的毒药还真是强力啊，仅仅让他作为家族医生是不是有些浪费了？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他在这方面的才能了？在这种自己马上就要被毒死的情况下，明日千咲却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还是算了吧，医生的毒术被凸显的话，会影响他的本职工作的，而且，这个也可以作为守护本部的一个战力。
　　“千咲！”卡萨雷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思考，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绝对不能让千咲死掉，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下来。
　　好在再怎么慌乱的情况下都要保持手的稳定是医生的必备技能，卡萨雷顺利的从口袋里拿出解药递到明日千咲嘴边：“快，千咲，把这个吃掉。”他的话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哭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仅仅只是，仅仅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啊，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啊，哪怕是他从一开始就在骗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啊！
　　然而对于递到嘴边的解药明日千咲没有立刻吃下去了，她仰起脸看了卡萨雷一眼，那眼神中所带着的犹豫和怀疑，一下子刺痛了卡萨雷的心。然而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明日千咲也没有想让他说什么，给一个眼神就差不多可以了，再拖下去，她又不是真的想找死。
　　解药的效果立竿见影，才刚刚吃下去没多久，明日千咲就感觉到体内那种灼烧的痛感消失不见了，但是身体依旧没有力气，她只能虚软的靠在卡萨雷怀里。
　　这种烈性毒药，往往不是一颗解药就能够完全解决的，还是会有部分毒素残存在身体里的，需要后续慢慢调理。明日千咲很清楚这一点，不过她并不担心，这种程度的毒药残存，并不会大幅度的影响她的实力，至于调理，那不是有卡萨雷吗？
　　卡萨雷此刻只是紧紧地抱着明日千咲，好像一松手人就会跑掉。这不是一种错觉，他很清楚，也许明日千咲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信任他，但信任一定还是有一点，毕竟刚刚，他虽然犹豫了，但也还是把糖吃下去了，只是……
　　卡萨雷拼命的在思考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好，却觉得任何的解释都苍白无力，现在，这点仅剩的信任也被他一颗毒药亲手毁掉了，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如果说，卡萨雷一开始真的有考虑过就此彻底离开，那么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么样赢回明日千咲的信任上了。离开？这个词早已经被他排除在选择之外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意料之内，接下来，就是——“算了。”明日千咲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你走吧。”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场就只有两个人，还能是在指谁呢？
　　卡萨雷一下子收紧了胳膊，可是他依旧想不到自己应该说什么比较好，就只有用这样的肢体动作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明明最开始逃跑的是他，可现在不想放手的那个人也是他，卡萨雷都觉得自己可笑。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可笑就可笑吧，比起彻底的和他断了联系，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但是……”明日千咲此刻是真的感觉自己有些累了，日复一日的，每天都在和别人争斗，每天都在欺骗别人欺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明日千咲渐渐开始有些讨厌自己了，明明以前并没有的，“卡萨雷，如果真的这就是你想要的……”大约是因为以前一直在拼命的为了活下去而努力，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种事情吧，“那么，我放你走。”也并不是非要这么做不可，只是演戏演到现在，已经不是她说要停下来就可以停下来的了，她现在就好像穿着被诅咒的红舞鞋，只能够一刻不停的舞蹈着，不能停下，无法停下，“我不会通缉你的，”但是现在，明日千咲是真的想要给卡萨雷，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就算不能停下，但是如果说需要这样对待的人一个个减少，说不定有一天她就能够真的停下来呢，“所以，如果你想离开，我会阻拦。”
　　“不要！”卡萨雷终于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咆哮出来，他扶着明日千咲的肩让她面向自己，双眼中不满赤红的血丝显得有些狰狞，“绝对，不要！”
　　明日千咲看着卡萨雷的眼睛，看出了他眼里的认真，有些控制不住的笑了一下，很浅很淡，却让卡萨雷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所以还是要继续欺骗下去，所以她还是要继续跳着舞，永远也看不到停下来的可能性，也许只要等到她死的那一天才能够不用这样做吧。
　　啊，这样子的自己，果然——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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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小虐了千咲一下，嗯，没事小虐怡情。下章把卡萨雷第一阶段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