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的失眠症》山有乔木

2、失眠

　　宽阔又严肃的办公室里，方至文推门而入，看着端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阳光透过落地窗，男人如刀锋般锋利的脸颊一半落在阴影里，一半被照得明亮，明明是一脸正气的长相，现如今看来，却是说不出的鬼魅和让人心颤。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动静，抬起头，露出一张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更显气势逼人。只是黑曜石般耀眼的黑瞳却无端多了几分通红的血丝，闪着凛然的尖锐，薄唇轻启，声音不悦：“敲门。”

　　气势逼人，令人心惊。

　　方志文表示，明明已经和这个气势恐怖的冰旮瘩做了好几年的好朋友，他还是有点被吓到，这样想着，他举起手，一脸投降地样子，讨好道：“下次，下次我一定记住。”

　　霍深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明知道是死性不改的人，干脆下一次直接从楼下就拦住他得了。

　　“你又喝咖啡了？” 方志文皱着眉头，镜片下的瞳孔，却死死盯着放在霍深手边的咖啡，散发出浓浓的苦涩味道，一闻就能分辨出来是黑咖啡，苦，还让人精神亢奋。

　　“你不想睡觉了？” 方志文看着咖啡就忍不住皱眉，明明都已经失眠这么长时间了，偏偏还一直咖啡喝个不停。

　　“想。”

　　“那你还喝。”

　　“不喝就能睡着了？” 霍深淡淡地开口，仿佛刚刚说想睡觉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漫不经心又游离于人群之外。

　　闻言，方志文挫败了揉了一把脸。身为一个心理医生，一个身经百战的医生竟然连好友的失眠症都治愈不了，甚至是缓解都难于上青天，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挫败了。

　　“那也得少喝。”方志文坚持地开口，努力维持自己身为金牌医生岌岌可危的金字招牌，虽然已经砸在陆深手里了，但总该稍微挽尊一下。

　　陆深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淡定地端起咖啡，在方志文痛心疾首的目光中喝了一大口。

　　“你，你……”方志文手抖的话都说不完整，半晌，才想起一件正事，正色地开口：“我想到了一个治疗你失眠的好办法。”

　　陆深眼皮子都没抬，压根就在意方志文口中的方法，过去这么多年了，各种途径都试过了，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方志文努力吸引着霍深的注意力，“霍深，你看你身为霍氏企业的总裁，钱不缺，权不缺，荣华富贵对你来说像是平常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你拥有的太多，而且得到的太过容易，所以这些都没有挑战性。”

　　“但我仔细想过了，有一样东西你还没有尝过！” 方志文信誓旦旦，胸有成竹。

　　霍深依旧淡定得很，只偶尔颤动的睫毛表明了他内心的一丝不平静。

　　没有失眠过的人，是不会理解那种痛苦的。就算是睡前吃安眠药都无法让他入睡，黝黑的环境里睁着眼睛到天亮，那种全世界只有你还在接受黑夜给予的吞噬和狰狞，让人发狂又癫狂。

　　明明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也已经被腐蚀，可偏偏就是睡不着，每次都需要依靠药物，但是药物也不是万能的，起初在床上翻来覆去，时间久了，还能缓缓睡着，但也是浅眠，略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惊醒，再想睡着，那是不可能的。

　　吃药时间长了，他的抗药性也越来越强，整个人的睡眠越来越困难，想睡个觉，还得找个靠谱的医生给自己进行深度催眠。

　　饱受失眠的折磨，这让一个原本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绅士，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稍微有点不顺心，就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他甚至半点嘈杂都不想听到，因为那会让心中产生浓浓的暴虐欲。

　　陆深如此这般想着，他还是抬起头，凛冽的视线直直地对上了方志文的目光，他也不过是个凡人，有办法，自然还是心动的。

　　见状，方志文自然也不会卖关子。好友几载，他自然是知道霍深是有多痛苦的，他最怕地就是有一天霍深放弃了自己，完全漠视了生命，真正变成无所谓的状态。

　　那才真的要命，如若那般，霍深哪里还有活命的欲望。

　　“霍深，你知道事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吗？” 方志文语气颇为暧昧的暗示到，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性情暴躁的朋友，可还是只清心寡欲的童子鸡呢！

　　霍深放下手中正打算签字的笔，双眼淡漠又不含半点情绪地盯着对方在肆无忌惮地说着荤话，完全不放在心里。

　　眼瞅着霍深半点兴趣都没有被自己激发出来，方志文讪讪地开口：“你说，你怎么就活得这么清心寡欲呢？”

　　“这种事情啊，你应该多尝试尝试。” 方志文挤眉弄眼地对着霍深，言语暗示，暗示的清清楚楚。

　　霍深深吸一口气，亏他还以为方志文真有办法呢？为了上一秒愚蠢的自己，他沉着脸，将手边上的笔重新拿起，狠狠地掷过去。

　　不出意外地被方志文挡过去了，他一脸心有余悸地看着砸在墙壁上，首尾分家的圆珠笔，大声吼道，“你这是要谋财害命啊！”

　　霍深冷笑一声，明显就是不打算配合方志文拙劣的表演。

　　“哎呀，你真无趣。”方志文摆摆手，完全失去了表演的兴趣，再次凑到霍深旁边，脸色变得正经起来，“说真的，有的时候，适当的那种运动过后，会让人放松起来，而且还助眠。”

　　话音一转，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面容，完全没有面对自己病人严肃稳重让人信服的模样，“就算没有效果，你也应该试试，要不然也太遗憾了。”

　　方志文凑到霍深脸边，笑得一脸的暧昧和饱含深意。

　　霍深冷笑两声，直接抬起手边的闲来无事翻两页的书本，直接往对方脸上拍去，完全将能动手就绝对不bb的行为贯彻到底。

　　欠抽！

　　方志文接过厚厚的《时间简史》，哇哇乱叫，“你真是完全没有朋友情，这是要砸死我啊！”

　　凛冽又不悦的目光冷冷地扫向方志文，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巴，这次貌似是真的将对方惹毛了，对方眼底的猩红之色都快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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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的大商场，来来往往都是人群，同样的各式各样的车子数不胜举，叶暖看看仿佛不会流动的车流，转头冲着叶辰开口，“大哥，你就将我放在路边吧，离得不远。”

　　叶辰温和地笑了笑，没同意也没拒绝，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零食扔进叶暖怀里，“无聊，就吃点，很快。”

　　叶暖抬头看看大哥温和的半点都不带惊慌烦躁的脸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抱起零食就打算慢慢磕，“谢谢大哥。”

　　桃花眼再度成了眯眯眼，偏偏对方毫无所觉，笑得毫无阴霾。

　　商场门口，叶辰停好车，依旧替小妹将车门打开，右手自然地停在对方的脑袋上，防止被不高的车厢给碰到。

　　“大哥，我过去了。”叶暖笑眯眯地冲着叶辰笑，叶辰被对方灿烂又乖巧的笑容给弄得心中一软，忍不住摸了两下对方柔软的头发，嘱咐道：“逛完街，莫要乱跑，也不要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觉，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叶辰絮絮叨叨，似乎颇有几分忧心。

　　叶暖点点头，神色温温柔柔完全没有半分的不耐烦，看起来真是乖巧，叶辰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话。

　　“暖暖，暖暖。” 程欢意小跑着过来，虽然话语是冲着叶暖，但眸光却紧紧地盯着叶暖旁边的男人，脸上也起了浓浓的红晕。

　　叶暖扭头一看，是自己约好的朋友。她莞尔一笑，“欢意。”

　　“嗯。” 程欢意敷衍地应答了一下，目光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叶暖旁边的男人，俊美的脸庞，稳重又成熟的气质，让她忍不住心跳动得越来越快，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一见钟情了。

　　实在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忍不住红着一张脸，小声地问道：“暖暖，他是谁啊？”

　　叶暖看看绷着一张脸的大哥，又看看一脸红霞的好友，内心一咯噔，大哥实在是太招人了，但是自己也没有干涉大哥恋爱的权利，她笑容淡了淡：“是我大哥。”

　　“大哥，这是我好朋友程欢意。”

　　程欢意心脏跳动地更加厉害了，她脸颊红扑扑地，双手无意识地搅动着，“你好，我是程欢意。”

　　叶辰礼貌地笑了笑，友好又不乏疏离的点点头，“你好。”

　　两个人没有什么话说，叶辰扭头又嘱咐了叶暖两句，大步地向停车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黑色的迈巴赫就消失在众多的车流中。

　　程欢意紧紧地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内心里涌过一丝深深地失落，脸上的红晕久久都没有消失，“暖暖，他是你大哥？我怎么没见过？” 说完，又扭扭捏捏地开口：“你大哥好帅，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他？”

　　好友的脸庞像是喝醉了一般，双眼中发出夺目的光环，叶暖顿了顿，自家大哥那种禁欲人设，她还真不敢胡乱介绍，斟酌一下语气，她挑挑捡捡将无伤大雅的琐碎事情给欢意讲了一些。眼看着对方下一刻就要问大哥的手机号码，叶暖是真的招架不住了，她内心苦笑一声，只能努力转移话题，“欢意，我想去那边逛逛。”

　　程欢意看着一脸不欲多说的叶暖，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了几分埋怨，心中对叶辰的野望却更加压不住了。

　　叶暖真想叹口气了，不是她不帮朋友，而是这种牵线搭桥，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她真不想掺和，而且自己掺和了，大哥绝对不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