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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几日可否 ...

  •   日出于东方,晨光熹微,滢露清亮。

      光辉灿烂满堂,一束辉煌从窗棂偷溜入,登堂入室的覆盖整座宫殿。

      侍监小心翼翼的抚平金丝绣文的华服,而后从金丝楠木衣架上取了龙钩玉带,作势要系在摄政王健美的楚腰。

      一只骨骼清钧的手恰好截住了侍监的动作,不由分说的夺了龙钩玉带。

      谢陵淡笑无奈瞧了眼一脸玩味的拿着龙钩玉带之人,而后向侍监淡言:“都退下吧。”

      “是。”侍监领着其他一应人,纷纷扬扬的退出内殿。

      谢陵抓住玉带一端,要扯过来系上。亓御却倏地一收负手身后,连带着玉带另一端的人踉跄前扑到他胸膛。

      顿时间,金光灿灿的殿宇黑云压城。

      阴霾密布满面的谢陵语气阴沉沉,道:“你藏我腰带作何?”

      亓御微微后仰着上身,目光却凝结在谢陵的脸上,但笑而不言。

      “昨夜你跟林硕谈论了什么?”谢陵凝思,忖度一言:“受什么刺激?大早晨的作甚?林硕在鲜卑给你惹了大麻烦?”

      “……你不是要腰带吗?提他作甚?”亓御显然不乐意扯开话题。

      谢陵微愣,环上他的脖颈,错首贴近他的耳畔:“那你到底还不还给我…?”

      亓御以面相贴着他,负在身后双手,挪到他腰上,双手各执玉带一端猛地将人拉向自己。

      手上动作顺畅无比的给谢陵系玉带,猝然收力,束腰过紧,谢陵微微窒息,目中带怒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清早八晨的,你是折腾我呢?还是自己找不痛快呢?”谢陵几乎是勒着亓御的脖子。

      亓御松了腰上的动作,笑意璀璨:“现在是不是系的刚好,方才估量有误。”

      “……”谢陵脸色转晴,“你当真是有雅兴……说说林硕的篓子,我总觉着你这心里有什么。”

      沉吟片刻,亓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怨言:“林硕也算是个人物,直接被宇文部的人捉奸在床。”

      “……”谢陵错愕一息,愣是笑出了声,“只怕是他有意为之,宇文部跟他提了什么要求?”

      亓御耸眉:“还能提什么要求,无非是趁机讨要火.器,想着与慕容部作战里讨巧。”

      鲜卑单于犹如镇宅摆件,宇文部与慕容部表面把摆件似的单于当作佛龛里的天神,看似敬若神明,实则不屑一顾。

      亓御隐隐觉得鲜卑单于的命还不如在位时的谢阳,连星夜遁逃的胆魄与本事都无。老实巴交的任大部提线摆弄,还一点儿脾气都未发作。

      谢陵双臂收回,自顾自摸正了腰带,才心有忧虑道:“只怕宇文部不止是想与慕容部一较高下,我倒是觉得——宇文部想改朝换代,江山易主。”

      亓御凝神蹙眉,一手虎口钳住眼前人的下颌骨,双目有神的端详着眼前人,发觉自己也不是全然能一眼看穿谢陵。

      “请摄政王,说说摄政王的真知灼见。”亓御好整以暇。

      谢陵索性借着下颌将整个头部的重量全压在亓御手上,神色自若道:“慕容部都叛离鲜卑跟突厥亡命之徒阿史那大王子狼狈为奸了,可见宇文部现在的当家人有多么杀伐果断咄咄逼人,事已至此,一个慕容部都被排挤在外,砸了鲜卑单于的台子,搭建自己的台子,想来不难。”

      言罢,亓御忽然靠近,薄唇几欲触碰他的白齿红唇。他却是偏头躲开的正好,一本正经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来这套。本王该知道的,你少插科打诨。”

      亓御心中五味杂陈,他喜欢聪明人,然,他的意中人也聪慧的太令他发指。

      “我让林硕把火.器馈赠给宇文部,让他们得偿所愿。”隐瞒不住,亓御便只能实话实说。

      谢陵思量着此言,纤素的指尖拈了耳垂,借着一点微凉清了头脑。他缓缓抬手,蹙额肃穆的看着亓御。

      心中挣扎百般,他才语气坚定不移道:“战事这块,我不如你明白,但我隐约觉得你让宇文部轻而易举得到火.器的背后,必然是要宇文部付出惨痛代价。”顿了顿,踟蹰稍许继续道:“宇文部好说歹说也与你沾亲带故,你这般深谋老算的让母族人吃哑巴亏,真的过意的去?”

      亓御哑然失笑,谢陵看不穿他的心思,却能估算出结果,也真是意趣十足。

      “宇文部发动的内战,我那二表兄宇文岂有问鼎之心,拦不住也不必拦,”亓御心中有数,“更何况,鲜卑内讧也没什么不好,火.器投入战场必有惨重死伤,一来鲜卑短期间恢复不到鼎盛,也省的再来与大晋生事。二来,突厥等势力觊觎火.器,待见过火.器之战残忍可怖,也许会歇了心思。”

      谢陵颔首却一针见血道:“你想雪藏火.器?”

      亓御郑重其事:“刀剑已经无眼,战争本就残酷,大晋将士也好敌军也罢,我希望为国血战沙场的将士们即便为国捐躯,也能马革裹尸还。”

      说明白点,便是不想火.器投用战场让士兵连尸骨都烧成灰了。俗话虽言谁谁变成灰我也能认出来,可是一个人真的变成灰,也就是把随风飘荡举无轻重的尘埃,即便落到相思成疾之人的眉睫,谁又能识君?

      谢陵心清目明,这是亓御亲身经历惨痛生生死死之后,最大的感悟。

      河清海晏歌舞升平,大晋暂时是做不到,边塞的硝烟仍旧弥漫。想熄火如何困难,亓御只能尽力而为。

      尽管熄火之谋里,鲜卑的角色令人唏嘘。然,欲兴刀戈之人,早就应当想到了结局——功成万骨枯,功垂百家冢。

      “咳咳咳……”女子灵动之声乍然而起,犹如优美动听乐章里的败笔,赘余而聒噪。

      果断在卢家葬送卢润余世家子前途的罗织难得衣能蔽体一回,只是来的突兀,正好瞧见亓御与大晋小公子搂搂抱抱。

      罗织笑魇如花,美艳绝伦的美人面上似有扭曲抽搐。

      心中碎念,她说亓御为阶下囚之时对她冷冷冰冰,丝毫无男女之情,也从不问她如何解罗刹谣,原以为是亓御放不下颜面,现在她终于敢落实自己先前一时的荒唐之念。

      亓御与前阵子高京狎玩男子的世家子也没什么分别!论资排辈起来,亓御约摸是此道的顶端人物——勾搭对象居然是近来崭露头角且风头正盛的大晋摄政王。

      罗织目光依旧轻佻撒网似的落在亓御身上,巧笑嫣然:“少将军怎么不抽空,来瞧瞧我?摄政王政务繁忙,莫耽误了国事天下事。”

      亓御很是惊讶罗织的神出鬼没,却也不甚在乎:“你还没打道回罗刹?”

      罗织笑容更明艳了几分,亓御却是觉得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恶寒,心下几分不定。

      “父王给了我两条路,若是能混水捞鱼最好,不能就暂时低头,国书已经呈给摄政王了。”罗织一张妖女迷行的脸,却是拼命挤出友善之笑:“父王想与大晋效仿古时,结为秦晋之好。少将军,以西南海崖五十年和平换你娶我,你看可否?”

      亓御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谢陵,表明态度的嗤笑:“你有这么大的分量?”

      “当然,我现在可是罗刹天定的罗刹天女,你说有没有?”

      罗织愉快的看着亓御慢慢降温的神情,罗刹国信怪力神乱之说,罗刹天女乃是能左右国主之人。

      他恍然大悟,难怪当初罗织能放走他。

      久久不言的谢陵终于有所行动,唤来外面的侍监,斥道:“罗织公主到来为何不通传?”

      侍监哪里能知晓行如鬼魅的罗织来去,只能跪下请罪。

      “来人,请罗织公主去质子府暂居!”谢陵直视罗织,带着初见时微不可知的挑衅之意道:“本王不管罗织公主在罗刹国如何尊贵,到了大晋,公主只有两条路,一是老老实实和亲,二是为质。请出罗织公主!”

      “摄政王是不想与罗刹国和平相处了吗?”罗织不动,绝美容颜上隐隐生怒。

      “罗刹国疆土几块岛屿,真当万里江山的大晋怕了吗?”谢陵约摸说了此生最冲动的话,“罗刹若是真能上的了岸,何必阴谋诡计这些年。”

      眼见两人掐的厉害,亓御直接叫自己的人请走罗织。

      罗织气愤的还没走远几步,回首望去,亓御竟被呛她的大晋摄政王扯着腰带牵离她的视线。

      脚尖一转,罗织又到了殿门,却被亓御身边的高胜寒等八甲士拦住。

      “你们主子都那样了!你们还不去,居然拦我!”罗织气的跺脚。

      听着门外罗织吵闹声,谢陵桃花瓣似的眼廓躁动的厉害,一手掖进亓御的腰带。
      他道:“你的麻烦!你怎么这么多麻烦!”

      “谢陵,不要玩火。”亓御一点注意力都未分给外面那个救命恩人,只细细的欣赏眼前的美色,一手攥住扯着他腰带的手。

      谢陵索性技巧性的解了他的腰带,侧首道:“林硕都敢被宇文部捉奸在床,难不成你还不如自己的下属?想来定是你御下不严,林硕才敢在鲜卑胆大妄为!”

      亓御哭笑不得:“嗯?你倒是头一个说我御下不严的?”

      哗啦一声,他抛开手里的腰带,轻车熟路的解了他给谢陵系好的玉带,炽热的唇齿自眼前人齿白红唇席卷到颈侧,才呼吸紊乱道:
      “我不是林硕,没那么急,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什么时候要你。”

      耳垂嫣红似块新鲜的上等脯肉,谢陵双手攥着他的衣襟,呼吸困难道:“我……你…什么时候…去鲜卑…?”

      “过几日…可否?”亓御分不清自己问的什么日子,只是语气柔和似水生怕扯动他心里暗伤。

      “……好…那便……甚…好。”

      谢陵察觉不到自己语气里的放松释然,亓御却是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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