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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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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点。
因为是夏天的关系,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很是好看。
苏芹芹捉摸着时间还早,高玲一时半会还过不来,就和吴昊、江一衡两个人先去庙门口的面馆吃了一顿。
他们是吃了饭出来的,照理来说没有什么胃口吃这么实在的面条,只是嘉清寺的素面出了名的好吃,所以几个人也就这么痛并快乐着了。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已经饱的不能再饱了,准备抹抹嘴出发。
临出门的时候,苏芹芹看到了一个长的很清秀的男孩子,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吃着面。面是大碗的,他小口小口的吃着,仿佛怎么也吃不完。
也许是因为苏芹芹的眼神过于火热,那个男孩子似有所觉,他抬头,正巧和苏芹芹的眼睛对上。
苏芹芹朝他笑了笑,小鲜肉的正脸也是那么好看。
那男孩并没有理她,继续低头吃面。苏芹芹也无所谓,看着外面天渐渐暗了下来,就拉着两个拖油瓶到了外面。
这时候庙门已经关了,原本门庭若市的嘉清寺已经逐渐冷清下来。除了几个才吃好面的香客三三两两的从面馆离开外,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三个人在嘉清寺门口又等了一会,却还是没等到高玲。
“高玲不会是7点准时到的,见我们不在就回去了吧?”乖宝宝吴昊疑惑道,有一种放了别人鸽子的负罪感。
“天还没黑,我们过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先吃一顿呢。”苏芹芹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渐渐冒出了头。
她看了看天上的毛月亮,转头问江一衡:“你确定要跟过来?”
“怎么了?”江一衡疑惑,早上还说让他准备准备,带他见见世面什么的,怎么突然就让自己回去了。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苏芹芹摸了摸下巴,她刚准备解释,就看到那个清秀的小男孩从面馆里走了出来。
苏芹芹眉开眼笑。
“昊哥,你有没有觉得你师姐笑得有点变态?”江一衡用胳膊推了推吴昊,和他说悄悄话。
“师姐是颜控啊。”吴昊解释道。
“没错,多看一眼,心都是甜的。”苏芹芹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也没有反驳。
“那怎么不见你对我变态???”江一衡抬起自己的手,指向苏芹芹,颤颤巍巍的发着抖。
他神情委屈道:“当初还叫人家小甜甜,没想到才过门第一天就看别的男人去了。”
“江一衡。”苏芹芹变了脸色。
江一衡一愣,还以为自己戏多了,正打算收手,就见到苏芹芹忽然笑了起来。
“不要委屈巴巴的,你要有大房的气势!”
“……”吴昊像看两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小时,江一衡坐在台阶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就算是再有什么要紧事,高玲也该过来了。
苏芹芹没办法,只能自己去找那棵所谓的槐树。
她取出罗盘,根据现在的时辰测算出了大致的方向后,便带着两人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看不出来大师你还会分金定穴啊。”江一衡睡到一半被拖了起来,整个人还有些困顿。
“准确率大概50%吧。”苏芹芹觉得这个比率她定的没错,要么对要么错,可不就是50%的准确率么。
说着,他们便走到了一棵巨大的槐树脚下。那槐树已经很苍老了,估计他们三个人也没办法把树干围起来。
“就是这棵树吗?”吴昊问道。这树很明显有些年头了。
“好像不是啊。”苏芹芹抬头看了看,“树上没有高玲。”
说着,便直接大辣辣的喊了出来:“喂!高玲!你在不在呀!”
吴昊和江一衡:“……”
如果不是昨晚亲眼目睹了战况,江一衡很难不把苏芹芹和江湖骗子联系在一起。
然而更让江一衡难以置信的是,高玲还真的被苏芹芹喊出来了。
只是今天的高玲却和前一晚有所不同。她满脸清灰,杂乱的长发拢拉在脑袋的两侧,眼神充满了怨怼。
“……”江一衡觉得有点阴森森的,不自觉的躲到苏芹芹的身后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苏芹芹疑惑,前一晚虽然和她不打不相识,但是后来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便知道是个误入歧途的好鬼,怎么今天突然就怨气冲天的了。
“昨晚回来之后,我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了。”高玲看着苏芹芹,眼神深不见底。
在高玲还活着的时候,便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因为长得好看,人也很友善,所以男孩大多喜欢找她玩。
正是因为生来就被宠爱的关系,没有见过多少社会阴暗面的高玲比较单纯,总是觉得人性本善,甚至连该有的防备心都没有。
一天夜里,刚准备好父亲的生日礼物的高玲便听到了门外的呼救声。
“快开开门!救救我啊!求求你救救我啊!”高玲家的门被拍响。女人尖锐的求救声混合着咚咚响声一下子钻进了高玲的耳朵里。
“开开门!求求你了!!有人在跟踪我!!”
家里没有别人的,父母去外地走亲访友了,明天才回来。
高玲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去开门。
一想到如果被关在外面的女人是自己,高玲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门一开,进来的确实一个瘦弱的男人。
那男人先是按住了门,不让高玲把门关上。他一个闪身,从夹缝里钻了进来。而那个刚才求救的女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那女人正怀着孕,大腹便便的站在门口看着高玲。
“你们是谁?”高玲一愣,这才慌慌张张的想要往外跑。
只是哪里想到,那个男人看着瘦弱,力气却大得很。他一把抓住高玲的手,将她整个人甩在了地上,高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个男人压得严严实实的。
高玲尖叫着挣扎着,却无能为力。
而那一晚的痛,和女人麻木的眼神,永远的刻印在了高玲的心里。
她仍旧记得,女人临走前还劝说着高玲,让她跟着二人回去做小。
第二天,高玲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高母直接哭出了声,原本还好好的,想准备好酒好菜的庆祝生日,没想到却变成了这样。而高父大为震怒,当即便拉着女儿去管辖地的派出所报案。只是,什么都不懂的高玲当晚就洗了澡,并没有留下什么能够抓捕犯人的切实证据。父女两人在派出所备了案,就回到了家里。
家里高母哭的厉害,高玲见了也跟着默默地留下了眼泪。高父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不能跟着哭,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回到房里,拿出了藏在怀里的嫌疑人画像。这是高父临走前向警察讨来的,他其实想靠自己找到那对夫妻。
自此之后,家里的气氛虽然憋闷,但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虽然出了事之后高玲变得内向起来,但是因为这件事都被家里人藏得好好的,所以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过去了。却在一个傍晚,高父再次见到了他们两人。
高父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人今晚不回家吃饭了,便随手拿了搁在一旁的木棍跟了上去。
那女人怀着孕,两人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受害者。
高父气急,时隔两年,他们依旧还在做同样的事。难以想象,毁在他们手里的女孩到底还有多少,又有多少家庭和他们一样忍受着煎熬。
他一路紧随在后,直到二人拐进了巷子里。
高父一看,以为是机会来了,便举起木棍往里跑去。
只是哪里想到,这两人早已发现高父在跟踪他们,没等高父的木棍落下,那瘦弱男人便将水果刀狠狠地刺到了高父的肚子里。
高父的死,是她们第二天早上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才知道的。
望着父亲苍白的脸,高玲想哭却不能哭,她勉强让自己站直,处理着后世,还要照顾母亲。
等一切尘埃落定,没过几个月,高母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了高玲一个人。
高玲恨,却又无可奈何。
男人被抓后只判了几年的刑,而那个女人因为怀孕的关系,只是判了缓刑。
没了父母的高玲早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见那两人已经被抓走,便也就放弃了自己,将自己吊死在了这棵老槐树上。
后来这片区域拆迁,老槐树因为生的粗壮,比较稀奇,所以被规划局保留了下了。而其他的地方则被推平做成了停车场。
“这样根本不够!”高玲咬牙切齿,眼神尖利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仿佛要将他们撕得粉碎。
“……”江一衡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高玲。
“我很抱歉。”苏芹芹将帆布包里的桃木剑掏了出来,把包交给江一衡。
“你现在心态有点崩,要不要先冷静一下?”苏芹芹宽慰道。
“我已经不能再冷静了。”高玲嘴角咧开。
“那可就麻烦了。”苏芹芹手握桃木剑,摆好架势,一副随时就要开打的样子。
她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她不是孤家寡人,身后的吴昊和江一衡都需要她来保护。
“吴昊你帮我看一下江一衡。”苏芹芹嘱咐下去,朝着高玲的方向走了几步,企图把战场从他们这边拉开一些。
高玲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也许是因为本性还是个好人的关系,她似乎也没有要把战争波及到吴昊和江一衡那边。
她也跟着朝后退了几步,还不忘问苏芹芹是否愿意与自己桥归桥路归路。
“难得遇到一个厉鬼,我不找你练练手,以后岂不是要沦落为江湖骗子了?”苏芹芹当然不肯,从高玲想要和自己和谈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高玲要输了。
她埋怨道:“刚才还差点找不到你,我都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高玲:“……”
“那就开打吧。”说着,高玲就吐了舌头朝苏芹芹攻去。
虽然高玲因为怨气的关系变强了,但由于前一晚她的舌头已经被苏芹芹斩断了一段,所以一时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占优势。
苏芹芹用桃木剑挡下几轮攻击之后,便把手伸进怀里,甩了几张符纸到高玲那边。
高玲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她用长长的指甲隔空划碎了符纸。
高玲正要得意,却没料到苏芹芹是在声东击西。
面对桃木剑的突然袭击,高玲一个甩舌,堪堪避过。
“卧槽,高玲。我劝你冷静。”苏芹芹躲闪不及,身上被溅到了口水。
她大骂了起来。“你打归打,干什么往我身上糊口水!”
“……”面对苏芹芹的辱骂,高玲很想回骂过去。
谁的舌头上没有口水??
只是她正张着嘴吐着舌头,根本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加紧攻势表达自己的不满。
苏芹芹虽然不是洁癖,但实在是受不了自己浑身口水黏糊糊的样子。她气急,便加大灵力的注入,像耍大刀似的,拿着桃木剑朝高玲的下半身一顿猛劈。
苏芹芹来势汹汹,即便她的剑法杂乱无章,高玲也渐渐失去了抵挡的能力,步步后退。
高玲本以为苏芹芹即将处于劣势,只是没想到她之前并没有使出多少法力,倒像是玩闹一般。
如今看着从苏芹芹身上传来的阵阵压迫,高玲担心她还有隐藏,一时也不好贸然进攻。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阵阵呢喃声。
是《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高玲皱眉,她昨晚怒极,竟是没有想到今天是嘉清寺和尚们一月一次的超度时间。
苏芹芹显然也已经听到了和尚们念经。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更是二话没说,直接攻了过去。
“喂,想不到吧。”苏芹芹大笑,要不是还在打架,她早就要拍手叫好了。
高玲白了苏芹芹一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逐渐减弱。
苏芹芹把握住了机会,她举起桃木剑,将自己的灵力汇集在一点,想要给她最后一击。
高玲见她神色不对,知道只要出大招了,赶紧躲开。
只是那剑气却在老槐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疤。
“啪嗒——”
因为剑气震动的关系,一个黑色的小木匣子从树洞里掉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高玲,这是你的东西吗?”江一衡见盒子掉落,朝着远处的二人喊道。
那盒子似乎是有些年头了。
高玲闻声一愣,她转头看向那个木匣子,静静地思索着。
那木匣子虽然眼熟,可她似乎还没有想起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芹芹见高玲发呆,索性就放下了架势,往高玲那边走去。
吴昊和江一衡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着挪了过去。
他们把脑袋凑了过去,细细观察那木匣子。
木匣子就是很普通的样子,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它光滑的木纹却告诉着大家,它的主人一定十分爱惜这个木匣子,时常摩挲着它。
高玲抱起了木匣子,看向苏芹芹,她有些不知所措。
“打开看看?”苏芹芹自己也有些好奇,于是提议道。
高玲抬手捏了捏,木匣子的锁便变成了粉末。她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和一个钱包。
“这是你的爸妈?”吴昊问道。
高玲点了点头。
“这是我上吊前藏在树洞里的。”
看向照片中笑的愉快的自己和父母,高玲眼里的泪光闪动。
“这个钱包是我亲手做的。”高玲摸了摸已经褪色的布包。钱包的针脚不是很齐整,也有线头,但那却是她花了几天才做好的。
出事的前一刻,自己还想象着父亲收到礼物之后会笑的多开心。
“本来是要送给爸爸作生日礼物的。只是那天之后,家里人再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了。”
高玲苦笑,虽然很遗憾,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她小心翼翼的把东西重新安放进了木匣子,将盖子扣上,然后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
“前面不好意思啊。”高玲朝着苏芹芹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还好没有犯什么大错。”
“没伤人就好。”苏芹芹摆了摆手。
“你看你已经死了那么久了。那对夫妻估计也已经死了。”苏芹芹看了看高玲手里的木匣子,提议道。“要不……投胎去?”
他们的背景音乐依旧是嘉清寺里和尚们念的经文。
如今高玲似乎也已经放下了执念,身上伴随着柔和的光芒。
“我想再留一阵子。”高玲摇了摇头,说:“刚死的时候,虽然已经是鬼魂了,可我的记忆还在,才知道死并不是最后的解脱。等冷静下来了,索性就仗着自己的能力保护那些晚上独自回家的人。”
“后来时间久了,渐渐地也就忘了自己的初衷,就开始喜欢吓唬那些看着是坏人的人了。”
“既然现在我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就继续保护那些人吧。”高玲释然的朝着他们笑了笑,眼底透出的,是对他们的感谢。
见高玲思想觉悟如此之高,苏芹芹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只好鬼。好好干,改日我给你送一面锦旗。”
“……”江一衡瞥了苏芹芹一眼,没有说话。
事情也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三个人准备离开。
可没走几步,江一衡却突然停了下来。
“哟,小江啊,你的腿被吓软了?”苏芹芹扭头,看着身后的江一衡笑道。“要不要姐姐背你回家?”
江一衡没有答话。他笑了笑,一边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一边朝着苏芹芹走去。
苏芹芹:“???”
苏芹芹一惊,吓得连连后退,赶紧用手捂住眼睛,“江一衡你干嘛!!!被色鬼附身了吗!!”
而一旁的吴昊则把手伸到怀里,准备把那些还没有用完的符纸全砸到江一衡的脑袋上。
“你准备胸口带着一大团水渍坐地铁回家吗?”
忽的身上一暖,江一衡把自己的衬衫披在了苏芹芹的身上。男性的荷尔蒙因为距离的靠近让苏芹芹不自觉的脸上一热。
她赶紧放下捂住眼睛的手,埋头把衬衫穿好。一面做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是格子衬衫。
这是程序员的校服吗??
但是软乎乎的真舒服呢。
可是衬衫给我穿了他穿什么呀?
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苏芹芹抬头,江一衡早就走到了前面老远。
他长得并不是很高,而且还有些瘦弱。可是他的背影在路灯下却显得十分宽厚,白色的老头衫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苏芹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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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那个清秀的男孩正坐在嘉清寺的屋顶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施主,快下来吧,屋顶太高了不安全。”
那男孩应声低头,见下面站的是一个穿着黄褐色僧衣的和尚正抬头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担忧。
他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提醒,我这就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一衡——一个穿着老头衫的时尚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