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小葱葱

5、20年前

　　“起床了，起床了！”爸爸李兵挥着手中的扫帚站在姐弟三人卧室门口
　　“干什么啊！”安安翻了个身嘟囔着
　　“快点起床，昨晚又下了一夜的大雪，带你们出去堆雪人”
　　“又是堆雪人，我们都玩腻了！”弟弟说道
　　“我去我去，我喜欢雪人”最小的凡凡眨着一双大眼坐在床上欢呼着
　　“好好好，那爸爸就带凡凡去”此时年近40的李兵快乐的像个孩子
　　李兵给孩子穿戴好后两人拿着大扫帚小撮子等工具准备先去处理掉门前的积雪，然后将积雪堆积在一起堆成雪人。
　　“凡凡，去屋里叫妈妈拿个胡萝卜我们做雪人的鼻子！”李兵吆喝着，他似乎比孩子更热衷于堆雪人
　　给孩子下过命令后自己走向煤球堆拿了两个煤块做雪人的鼻子，雪人的手臂是插的两根大葱，最后凡凡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戴在雪人头上，哇～好逼真。
　　“好漂亮，凡凡也想做雪人”五岁的凡凡纯真的说着
　　爸爸喜爱的看着她“凡凡，做雪人可是很孤独的，我们不能一直陪着它，它又不能和我们一起住进房子里”
　　“凡凡不怕”
　　“做雪人可没有衣服穿”安安在门口走出来嚷着，她的话逗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姐姐安安只比凡凡大了三岁，拥有着同样的童真。
　　笑声还未落，急匆匆的敲门声传来，“这一大清早的谁啊？”李兵嘴里嘟囔着走向深棕色的木门
　　门一打开，门外是村里的几个村干部，身后站着几个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装束的黑衣人，李兵有些懵“哟！王书记，强哥，你们这是？”
　　其中被称作王书记的人开了口“来你家里有点事情要调查，这几位都是上头派下来协同调查的调查员”
　　“调查？”李兵更懵了，顿在原地
　　旁边的强哥举了举手中一塑料袋的水果，在李兵面前晃了晃，表现出善意，然后示意李兵屋里说，李兵赶快将客人请到屋里，几个黑衣人边像屋里走边环顾四周，很好奇的样子
　　“姐姐，这些人都是谁啊？”凡凡趴在安安的耳边问到，怕被听到似的
　　“哦，一定都是爸爸单位的人吧，前些日子爸爸不是不舒服吗，肯定是来看他的，没看还带着水果吗”安安装作自己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一向很崇拜爸爸的小凡这时候对爸爸更是敬佩不已，有这么多关心爸爸的人，更何况来的人还带了好多好多的水果。孩子们吃过的水果种类很有限，况且一般也只有有节日的时候才能吃得到，突然见到这么多吃的抢着挤在门口向房间里张望着。
　　正沉浸在对水果的渴望中的孩子们被妈妈赶了出去玩儿，眼神却离不开桌上的袋子
　　屋子里几个身着相同黑色长外套的高大男子不断的打量着四周，伸出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摸摸衣柜，拍拍土炕……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其中一个村里的干部先张了口“老李啊，今天来呢，是有一件事情，你也知道，现在呢，那个国家啊是有一些政策的，啊！”说话的人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口到底是什么事情，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那个不允许一家多孩，这个你们家呢已经是超生了，所以这是上面派下来处理的人员，啊！你一定要配合”说完，村干部弯下腰退后几步，像是害怕什么似的
　　“什么？你什么意思，我们家可是特殊情况啊！当时我们也是申请过的，国家是允许的，这村里人都是知道的，你们也是知道的啊！”李兵着急的说。
　　“什么特殊情况，什么允许，你……”一个陌生黑衣人在一旁抬了下手，村干部马上闭了嘴退回去
　　“你就是老李？那个孩子的爸爸？”
　　“哪个孩子，我有三个孩子”李兵很不屑
　　陌生人摘掉自己的帽子露出冰冷的脸“你说哪个？”
　　李兵似乎明白他说的是凡凡，但又不明白为什么说的是凡凡。
　　“你生这个孩子已经违反了国家政策，她不能留在这了，我们要带走她”男子冷漠的说道。
　　“什么？你们凭什么带走她？我们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们是国家允许的”在旁边一直没做声的妈妈慌了神
　　“证明？哼！什么证明？”
　　说罢李兵转身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张证明单“看吧，我有国家为我开的证明，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我们生养凡凡是被允许的！”李兵觉得自己找回了一点气势。不料黑衣人接过证明一把将纸撕成碎片“你这证明就是一张废纸！我不看什么证明，现在我们需要重新审查必须带走她”
　　李兵很疑惑的继续辩解道“王哥，你说，这事你知道的”
　　两个村干部刚要张口说什么，被身边的几个陌生人瞪了一眼躲在一边，不敢出声。
　　李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妻子更是一脸糊涂，只见领头的陌生男人一挥手，旁边的几个人走出门抱起凡凡就要走。凡凡被吓的大哭，凡凡妈像疯了一样上前拉扯“放开她，放开我的孩子，你们到底是谁？放开她！”
　　“你们要把她带去哪儿？”李兵无奈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陌生男人依旧冰冷的脸
　　“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你们到底是谁！”李兵大喊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件事情没有解释的余地了么？必须要带她走么？放过我的孩子吧，求你了”李兵一边苦苦哀求道一边想着对策
　　“没什么解释的，你想跟国家作对吗？你敢怀疑我们吗？”陌生人冷漠的脸更多了一丝凶狠
　　“王哥，强哥，求求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快帮我说说啊！”
　　“老李，这是上面派下来的人啊，具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姓王的人在旁边小声对李兵说道，眼神不时瞟着身边的黑衣人。虽然疑惑不解，但从几个同乡人的眼神和表现中李兵看出了这些人不是一般的调查员那么简单，眼下纠缠于这些人是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李兵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我们无力改变，那能不能求求你们让我们最后为孩子做点什么，为她准备准备，带些东西，明天在来带她走好吗，我们最后的恳求。”李兵明白事情已无法挽回便苦苦哀求
　　“什么？凭什么让他们带走孩子，他们还没说清楚……”妻子还在不停哭喊
　　旁边的两个同村人也说了话“您看，就宽限他们一天吧，整个村子就这么大，还是大雪天，他们又跑不掉不是”
　　“就是就是”其他的人也连连点头道
　　陌生人看了一眼李兵伸出僵硬的手带上了他那黑色皮手套随后伸出一根手指“一天，就一天”随后摆了下手便走出房间，毕竟他们也想尽量不要声张
　　院子里孩子们被几个高大的陌生人吓得哇哇哭，抓着凡凡的人放开手也跟着走远了，凡凡被吓得哭着扑倒妈妈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