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83、第十五章 再见！再见！再见！（五）

　　梁小玉迫不及待地给周兰心打电话想弄明白一切，她心底还留存着一丝侥幸。
　　对方一直没人接听。小玉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变态王八蛋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梁小玉的心一直沉到谷底。
　　梁小玉坚持不懈地打到第四十通电话已是第二天中午。周兰心终于接了电话。
　　“玉玉，不好意思哟！我昨天有事儿外出忘记带手机了啦，刚回家。
　　咋了？给我打那么多电话，有什么要紧事儿？那个Arron又惹你了吗？”
　　兰心听起来一切正常，除了语气里对小玉的担忧紧张。
　　梁小玉心下五味杂陈。
　　“你昨天去哪儿了？为什么晚上不回家？”
　　“哎呀！玉玉！你这语气听起来跟你妈一模一样，搞得我怕怕的。
　　嗯……我就是去了趟我二姨家，我堂妹最近跟她男朋友闹别扭，也不好好学习，成绩下降得特厉害。我二姨让我去开导开导她。呵呵。”
　　学校那会儿但凡大小考试前夕，所有同学都会通宵达旦搞突击。除了周兰心。
　　人家每日照常十点准时入寝睡她的美容觉，连考试当日都要靠梁小玉摇晃她身体叫早。
　　哼！这样性格的人会因为开导堂妹紧张得夜不能寐，大半夜睡不着觉？
　　“赵元卿给我打电话了。”
　　梁小玉单刀直入。
　　电话那头顿时一片沉寂。好半天才响起心虚胆怯的声音。
　　“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又跟他恢复关系的？还是你一直没跟他断过关系？”
　　梁小玉语气变得犀利起来。
　　“不是的！玉玉！我没有一直跟他联络。”
　　兰心觉得害怕难过，眼睛里已噙满泪水。
　　“赵元卿全都告诉我了！全部！包括你两次怀孕！你现在是不是在医院做流产？我要听你说！”
　　“呜呜……呜呜……没有……我还没做……呜呜……昨天从手术台上下来了……我没有一直和他联络……”
　　兰心开始小声抽泣，仿佛一个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般委屈万分。小玉咬咬牙坚持不做任何安抚。
　　“就是……就是……Chris离开后我特别伤心……但我没主动找他,是他自己打听到了天天来家找我……我那个时候真的太难受了，他对我特别的好……比以前还好……我就又跟他……。”
　　这都对上了。那个王八蛋果然是蓄意为之，瞅准机会又跑回兰心身边。
　　“我第一次意外怀孕时，自己也吓坏了。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是赵元卿的会不理我了……本来那次意外后下定决心不再跟他有来往，后来我发现我喜……。”
　　兰心突然意识到什么，生生地停顿住。
　　“后来我发现跟他在一起打发时间，就不会一个人胡思乱想,我就……”
　　“你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去的医院？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就是Chris离开没多久。你那个时候因为陈丹枫走了情绪也不好……”
　　“你是去高希宣的医院做的流产？你还要求他替你保密？”
　　“你怎么知道？”
　　兰心惊跳。
　　“是高希宣告诉你的？”
　　刚一问完兰心就自我否定了。不会是高希宣，如果是他小玉不会等到现在才知道。
　　这事儿自然不是高希宣告诉梁小玉的。沟通到这个份上，她只是福至灵犀，突然想起高希宣那次来酒店接她时说的一句话。当时他问周兰心是不是又跟Chris复合了。
　　原本伤心欲绝的兰心情绪很快日趋稳定，又怀了孕，落在高希宣眼里可不就是跟Chris复合的迹象嘛。
　　而如果没有兰心提出保密的要求，自己这个发小虽然话不多，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自己而不是委婉的猜测。
　　怪自己那个时候太过愚钝，没有嗅出里面的不寻常。
　　小玉耳畔回荡着赵元卿那通嚣张的言论，血液又开始往脑门冲。
　　“你还爱赵元卿吗？”
　　“不不！我早就不爱他了！我跟Chris好上以后我就不爱他了，我只是需要安慰。
　　你那个时候伤心陈丹枫，我不想再给你添加负能量……所以、所以……”
　　“所以你一直瞒着我，瞒得密不透风。今天赵元卿在电话上嘲笑我就是个傻子！
　　哼！我现在觉得他说得一点儿没错：被你们俩联起手来隐瞒欺骗我这么久，我就是一个侧头侧尾的傻子！”
　　“不是的，玉玉。你别这么说……”兰心急得又开始掉眼睛水。
　　“他说你提出来要跟他结婚。”
　　“不是的，玉玉！我不是真心要跟他结婚，我怎么会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呢？
　　我就是特生气又意外怀孕了，他还态度很恶劣。我不高兴他前后态度大转变，昨天才临时起意从手术床上下来跟他闹。我就是不想让他痛快。”
　　兰心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掉。
　　梁小玉心中这一晚上好不容易熄灭一些的滔天怒火，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又被呼呼点燃，且火势更加凶猛。
　　跟他闹？！临时起意？！糊涂啊！兰心！你好糊涂啊！有这么拿自己的感情跟身体随意胡闹的吗？！梁小玉怒其不争。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呀？你怎么那么没耳性呀？居然还跟他纠缠不清！”
　　梁小玉声音拔高了八度，胸口剧烈起伏，觉得血腥味又泛到了嗓子眼。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德行，还没结婚一姑娘，打胎两次！
　　你说你跟洪虹有啥差别？你还不如她呢！
　　称心如意了吧？！周兰心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简直就是犯贱！！”
　　话说两人自大学同窗以来从未红过脸，吵过嘴。即使当时因为赵元卿的问题有过分歧。但梁小玉并未实质性地真正干预。她只是直言不讳自己对赵元卿的不喜欢。
　　翻过白眼，吐过槽，敲打提醒过，但从未耳提面命言语上强迫过对方。这种事儿多半还是革命靠自觉。
　　“犯贱”这个词儿，两人也互开玩笑说过。平日里女生间的玩笑，互相调侃无伤大雅，有促感情、增友谊之功效。但在这种非常情势下的应用，无异于一场灾难的导火索。
　　周兰心刚跟赵元卿撕得血肉模糊，还胆战心惊地瞒着家人和好友，身心已倍受煎熬，濒临崩溃。
　　梁小玉本是万分心疼兰心不爱惜自己身体，怒火攻心下浑然不觉这带着严重侮辱色彩的词儿，正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准确无比地扎进了兰心那颗早已脆弱无比的心，成了压在兰心身上的最后一棵稻草。
　　“你凭什么管我？”
　　兰心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梁小玉冷笑。
　　“是啊。我凭什么管你？你要犯贱，自取其辱，关我什么事儿？
　　对了，赵元卿让我转告你：让你别再纠缠他，他宣布正式丢掉你这只破鞋。
　　我既然没资格管你，那我就在旁边看戏好了：看你大着肚子被人当破鞋一样踹掉时，我再拍个手叫个好。
　　周兰心你放一百个心，以后无论你要如何作践自己，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兰心的反抗激起了小玉恶意的斗志。没错！她就是要打压兰心宣泄自己心中的戾气！
　　她恨赵元卿的卑劣没人性，恨兰心的软弱愚蠢，以至于受到对方的任意摆布和伤害。
　　她也怨恨她自己！赵元卿今天在电话上讲的话也许并非客观真实，但自己当初的一言一行，的确成为赵元卿做此决定的重要原因之一。这是无法抹杀的事实。
　　她当初对赵元卿高调的态度，无形中开启了她和赵元卿之间的一场拉锯战，没有硝烟却充满血腥。
　　最终她败得一塌糊涂，而祭品就是善良可怜的兰心。自己难道一点儿责任没有吗？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在赵元卿面前表现得如此强势不满，对方是否还会对兰心和自己有那么怨恨？是否还会处心积虑地报复兰心？
　　此刻间梁小玉心念千回百转，已痛得无以加复。她却要冷酷无情地复述着赵元卿的胜利宣言。
　　她自己痛！她也要让兰心痛！她最是清楚什么能让兰心感到痛。两人做闺蜜的这辈子没吵过架拌过嘴，只这一次似乎要用尽双方所有的气力。
　　她不管不顾地在兰心身上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对赵元卿、对兰心、对自己的愤怒。
　　而周兰心着实被这话伤到了根本。
　　“我犯贱？你不犯贱？身边明明有那么好的人爱你不稀罕，偏偏要去喜欢一个有妇之夫！到底谁贱？！”
　　梁小玉被人戳了软肋，变得恼羞成怒，胸腔开始往外汹涌地翻滚怒火。
　　“把话说清楚：谁爱我我不稀罕？”
　　“还有谁呀？高希宣那么爱你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偏偏就你视而不见！
　　还天天跟一帮不靠谱的香港男人纠缠不清，今天是陈丹枫，明天是那个什么财务总监。
　　你跟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呀？这帮老男人有过多少女人你知道吗？对付你这种丫头片子还不跟玩似的。就你整日乐在其中。
　　高希宣爱了你这么多年你知道吗？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知道吗？你体会得到吗？
　　他放弃北京的好机会留在这里是为什么？你有心吗？你感受得到吗？你为什么不珍惜他？你为什么不选他？
　　这么好的男人你为什么不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犯贱？犯贱的那个是你！是你！是你！”
　　兰心跟失去理智般在电话上疯狂嚷嚷。声音都变了调，高亢而刺耳。
　　电话这头一片死寂。
　　梁小玉突然明白了。
　　过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语气温柔无比又带着一丝不确定，早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兰心……你爱上高希宣了……是吗？”
　　兰心的抽泣声越来越小。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幽幽的回复：
　　“我爱他有什么用，他爱的是你。梁小玉你知道吗？我跟你站在一起，没有人会看到我身上的光亮。从前在学校读书那会儿就是，现在也是。”
　　周兰心挂上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好久，小玉还能感受到兰心说最后那段话时，骨子里透出的浓浓悲伤和死气沉沉。
　　刚才还燥热不安的身体逐渐冷下来，四肢很快冰凉透底。
　　梁小玉慢慢被涌上的悔意包裹，有些喘不上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自己最亲密的伙伴变得一无所知？
　　兰心借旧男友疗伤、兰心两次意外怀孕、兰心爱上高希宣、兰心对她既爱又妒……
　　兰心说她第一次流产后决定不再理会赵元卿，后来为什么又跟这个不爱的前任走在一起？
　　是因为高希宣吗？是因为对高希宣爱而不得，转而投向赵元卿获取感情的慰藉吗？
　　赵元卿也并非如他本人所述，一开始就是冲着报复兰心去的，只是在复合的过程中发现兰心已根本不爱自己，挽回无望之下才破罐子破摔，行此卑劣龌蹉手段？
　　兰心的两次回头皆是为着获取慰藉去的，而自己做为她的好姐妹好闺蜜当时都在哪儿呢？
　　每个人都需要慰藉，哪怕有时是饮鸩止渴。就好像这次，自己发现对林汉文的情感后，也是向兰心倾诉获取慰藉。
　　这种事儿只能找兰心，但当时兰心能找谁呢？她觉得高希宣喜欢的是自己，就决计不会向自己倾吐对高希宣的爱意……
　　不知道兰心有没有向高希宣表白过……如果这之前自己能稍微有些觉察，有所体谅，今天就不会这么口无遮拦、肆无忌惮以一副正义使者的嘴脸来面对兰心，适得其反地加深了对方的痛苦，也让自己陷入痛苦。
　　梁小玉渐渐升起一股恐慌感：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小鸟依人，很多时候要依赖和仰仗于她的好朋友好闺蜜，这次很有可能要勇敢地主动抛弃她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梁小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