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79、第十五章 再见！再见！再见！（一）

　　梁小玉虽没有屈服于梁妈妈的母威，却败给了周兰心的碎碎念。和兰心同床共枕到第三个日头就乖乖地回了家。
　　周兰心为着这对冤家母女也是煞费苦心，干起了吹枕旁风的苦差。
　　每天只要小玉刚一沾床，就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力劝梁小玉回家，等和梁妈妈和好如初后再过来。
　　小玉起初不搭理她，兰心就保持一种高度亢奋的状态滔滔不绝，喋喋不休。
　　这期间但凡手机一响，她就惊蹦得老高，确认不是梁妈妈的来电后，才能稍微放松一些。
　　梁小玉意识到自个儿这闺蜜是发自内心地怕她娘亲。
　　“上学那会儿尽往政治老师背上贴不干胶来着，没看出你这么胆小呀。”
　　“唉！怪我那天嘴笨：你妈说让你别回家，我就说‘好嘞！一定让你别回去’。你妈气得当场就砸了电话。
　　哎哟喂！我当时胆子就吓破了，现在还没补好呢。玉玉呀！你可怜可怜我吧！
　　你若真不回去，我死定了。真的！真的！我不怕我妈！但我怕你妈！”
　　三天后梁小玉老实地回了家。梁妈妈虽冷着脸不高兴，但也怕闺女犯倔又跑了，没说太多过激的话。双方默契地陷入冷战。
　　梁爸爸哄完这个哄那个，效果也不太好。这个三口之家的温度，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东方不亮西方亮。所幸让梁小玉心心牵挂的何先生，很快走出心情低谷，提前迈入中老年人的幸福退休生活状态。
　　帮助他如此迅速恢复常态的，居然是平日里的冤家老对头：瘟神！
　　瘟神那日在电话上一改往日的蛮横无理，一口一个何大哥叫得亲热无比。
　　在电话上对自己以往的斑斑劣迹做出虔诚地忏悔，并替何先生叫冤鸣不平：如此德艺双馨的酒店高管，居然会因为一个无谓的投诉被就酒店开掉？！
　　他不吝口舌地在电话上谩骂石威狼心狗肺。又接连三天摆下谢罪宴请何先生吃席喝酒。
　　何先生在电话上本想着言语化解即可，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打交道，倒是爽快利落地接受了致歉。表示前尘往事皆已随风而逝，双方可以释怀了！
　　岂料电话道歉只是个开始，瘟神非要正式开宴谢罪，何先生拗不过，勉为其难地去了一次。
　　小玉跟何太太不知道这宴是咋设的，又设在哪里。反正何先生回来后一脸潮红，喜笑颜开，嚷嚷第二天还去。
　　接连吃了三天，两人开始互相称兄道弟。这让梁小玉大跌眼镜之余，对何先生一喝泯恩仇的宽广胸襟也表示深深地钦佩。
　　鉴于此，梁小玉终是没让何先生知道自己酒吧被下药的事儿，更没提自己对瘟神的怀疑。
　　她细细观察了那人几回，见自己面时神情自然没有任何异常，反倒比平日里都热络，不像是做过亏心事的样子。
　　小玉觉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对方能放下那么矮的身段，诚意道歉认错，也算是有底线的人，骨子里不坏，应该不太能干出下药报复之事儿。最为重要的是：她不忍拂了何先生的好心情。
　　离职前的这一个月，何先生的心情好到风光霁月无人能敌。轻松俏皮话明显增多，也没那么多在正职时的顾虑禁忌了。
　　以往虽是长辈，但从不招惹林汉文。那日见林汉文出差回来后忙到脸发白，天天沉着脸坐早会上一言不发，忍不住开他玩笑：
　　“快过年了，林总监注意劳逸结合呀！别人看你我的脸色，还以为离职的是你，升迁的是我。哈哈！”
　　何先生一说离职升迁，全桌的人除了石威、林汉文、小玉和一个陌生的美男子外皆面色各异。
　　一众人纷纷把闪烁不定的目光投向那名正襟端坐的美男子和旁边局促紧张、脑袋上汗涔涔的Peter。
　　林汉文回来后一周，这名美男子就出现了。没有任何官方或者小道的解释说明，润物细无声地开始在财务部上班。
　　润得财务部内外一帮小姑娘春心荡漾，天天叽叽喳喳嘀咕个不停。
　　林老大早就是名草有主，只能看不能吃啦。这位美男十指光洁无物，不知道还能否嚼上几口？！
　　360度无死角八卦完毕，除了知道对方香港人、英文名Lawrence外无任何确切消息。
　　此乃何方神圣？姓什名谁？来此作甚？婚否恋否？性取向如何？停留几日？何去何从？
　　连包打听的Manna也没能正常发挥，给大家透露一二。
　　外围群众只知道他在财务部上班，具体上啥班不清楚。内围群众虽知道他什么财务资料都能接触，但还是不明白他干嘛来了。
　　好多现象让人看不清摸不透：比如座位只是财务总监办公室门口的一个格子间，但大部分时间他又钻进林汉文办公室不出来；
　　比如虽然他没有独立办公室，但又是比照ＣＦＯ待遇安排的公寓套房；
　　比如虽没有配给秘书，但林汉文交代Peter跟Jasmine fully support（全力支持）美男子的工作。
　　现如今，林汉文每天早上的例会都是锵锵三人行：中间是自己，左面一个Peter右面一个美男子……
　　于是各种异想天开的流言蜚语满天飞，最主流的一条是：有离职之君怡酒店前任高管，到香港总部举报酒店财务账目做花账，有对内和对外两个账目。财务总监林汉文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谋取私利。
　　这名美男子正是总部低调派遣的资深auditor ，专程过来针对CFO做审计调查。
　　当然这条谣言也遭到过严重质疑：偌大一酒店运营三年多，要过来查账，只区区一名仁兄能查出个屁呀？！
　　所以很快就衍生出新的推理逻辑：其实总部早有盖棺定论，要换血财务管理核心团队。
　　先快刀斩乱麻割首财务副总监Peter这头大替罪羊，在培养起新的中坚力量之前，钦定此名香港美男代理财务副总监工作，协助林汉文重建团队。
　　这条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Peter或许是觉得自己死期将至，惶惶不可终日，天天汗流浃背。尤其是脑门，就没见干的时候。
　　梁小玉于心不忍对方每日坐卧不安，想起前段时间人家对自己的仗义，忍不住找时机安慰暗示了一下：
　　“这种谣言你也信呀？！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相信我！你肯定没事儿！”
　　Peter神情颓败。
　　“Lawrence财务水平很高，不是一个Auditor 那么简单。他现在的路数是在迅速全面了解酒店运营状态。
　　老大对他的态度虽谈不上什么信任，但的确没有任何防备举措，对方要啥给啥。还嘱咐我们要全力支持配合。说明这人来就是来接手接替核心重要工作的。
　　接替谁呀？只能是我跟老大之间。这次谣言传得跟真的似的，我这个怂样老大也看到了，但他迟迟没给任何暗示提示，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就是真的！！
　　老大没法反驳，更没法安慰我。现在不放消息是为了稳定军心，等尘埃落定时，老大自然会跟我交底。交底他要离开了。”
　　梁小玉心下讶然不已。原来Peter早猜到真相。对方意味深长地看看小玉。
　　“我觉得我们老大非常信任你，不比石总少……说不定你早就知道老大要走，今天才来安慰我，是吗？”
　　梁小玉一愣，有丝被拆穿的尴尬。
　　财务部将逢大变，胆小谨慎、纤细敏感的Peter也百年不遇地大胆一回，勇敢吐露起心声。
　　“大家猜测我们财务工作有漏洞被人告黑状。的确也是！这种黑状一告一个准，时间久了，哪个财务没点儿猫腻？两个账本的花活也没啥新鲜的。
　　但不是我吹牛：老大跟我挑大梁做的财务工作，无论什么时间，经得起各种检验，没有一百分也有九十九。
　　要想在这方面抓我们把柄，呵呵！没门！
　　大家见我每日紧张，以为我是紧张自己要走路。呵呵！我根本不担心这个。
　　工作哪儿没有？我虽然长得普通点儿，胆子小点儿，嘴巴笨点儿，但只论财务能力水平，使个全劲跟Lawrence还有得一拼呢，在业界也是有口碑的实力派，出去属于热销货。
　　我担心啥？”
　　梁小玉平日里只见过局促紧张、唯唯诺诺的Peter，何时见过他如此伶牙俐齿、自信满满侃侃而谈过？！
　　哈！还挺抓人，一时间听得聚精会神。
　　“我跟了老大那么多年，我太了解他了。
　　我要真出啥状况，他肯定会替我铺后路……
　　我怕的是……我就是有种感觉……
　　这次老大……要永远的离开我们了。
　　我前半辈子一直跟着老大干早就习惯了，一想到以后要换个老板，心里总是慌慌的很抵触，只是想想着就难过憋闷，有种好日子到头的感觉。”
　　这一通抽丝剥茧的分析，掉落下来的线头线脑都绕进梁小玉的心里，她感觉堵塞起来。
　　现在，小玉是真真后悔自己多此一举充好人。明显对方比她的信息准确、完善、清晰。
　　自己不仅没有劝慰成功，还受到不良情绪感染，开始被忧愁笼罩。
　　从林汉文告知她要调回香港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在Peter无意识的帮助下，自己才后知后觉认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是啊！这不是简单地从A地挪到B地，有可能余生两人都不会再有交集。
　　这个事实如果不去细琢磨也没啥。但细细品味后，还真不是什么好滋味。
　　为什么不是仙女峰之前发生这事儿呢？那她会兴高采烈去仙君洞烧香磕头。
　　偏偏要在他来山里寻自己、添钱买鱼缸、姐姐家才艺表演……还有任性地连着吃一周小面后！！！
　　虽然不像Peter那样，经年累月地跟他共事过，但梁小玉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现在已经不再害怕、反感、抵触这个人了！
　　“你为什么说他是要永远的离开你们？”
　　“我们老大可牛啦，论能力、才智、情商，都是人中楚乔。性格是傲气了些，但有才的人谁没点儿个性，你跟混他熟了就知道他的好了。
　　工作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扶摇直上，人家都说是他后台硬，总部有人脉。
　　其实我们最清楚：这一路走来全凭实力。真的！总部那帮只会动嘴皮子的懒人都指着他干活呢。
　　哪次有麻烦，不是他去救急？去年光台湾花莲就是四趟。哼！那家的ＣＦＯ才是靠后台上位的草包。
　　老大的人生格言是：一切皆在掌控！跟他那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被调任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也没有失过手保不住下属的时候。
　　你也看到了上次老马过失不小，换其他人早撒手不管了，我们老大也照保不误。
　　这次年底部门聚餐时，他还跟大家说他喜欢在C市工作，开玩笑说他要在这儿干到退休。我觉得主观上他不会选择调任其它地方，至少这两年不会。
　　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情绪非常不好。这次要走，一定是有什么突发原因他不得不走。是他不可控的情况。是他没得选的情况。”
　　梁小玉越听越不是滋味，那种发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驱赶眼中聚集的雾气。
　　“咳！凡事都有两面性。对我们不是好事儿，对老大可能不是他喜欢的事儿，但对老大的职业发展应该是件好事儿。
　　我唯一不确定就是他会去哪儿？若是调回总部，多半是要提升。总部的人这几年一直要他分管亚太区的酒店，是老大没答应。”
　　“没想到你口才那么好。”
　　小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怕自己会没出息地泪奔。
　　“呵呵！我小时候还参加过演讲比赛呢。我就是容易紧张。尤其在石总面前，每次用英文表达，我一紧张就结巴说不出话。
　　一直以来老大对我的要求就是：1）学好英文2）提高Public Speech Skill（公共场所演讲能力）。
　　我那儿一大堆他送的相关书籍，都是国外原版。哎！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如此真心实意为我们好的BOS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