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30、第十章 多事之秋（四）

　　周六晚上8点的Blue Lavender，还没怎么上人，酒吧显得冷清空旷。
　　梁小玉一进大门就捕捉到了正在吧台跟李庆喝酒的陈丹枫。
　　李庆眼尖，冲小玉挥手示意。小玉即刻挂上一个大大的笑意，靠近那个寂寥的背影。
　　“嗨！大美女！好久没见，刚我还跟Daniel问起你呢。说你最近特忙。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我这最近增加了不少新菜品。”
　　李庆极其热情。
　　小玉刚想婉拒，想了想：“嗯……还真没吃饭。要不点个玉盘吧。”
　　“好嘞！没问题！20分钟，准保你吃上。”
　　李庆乐滋滋地走开了。
　　“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又加班了？”
　　陈丹枫微皱着眉头问道。
　　梁小玉暗自摸了摸滚圆的小肚皮，那里面半小时前刚下肚梁妈妈的一大碗红烧牛肉面，连面汤都喝干净了。
　　看着对方关注的眼神，硬是忍住了没说实话。模模糊糊的答道：“嗯。有点儿事儿给耽误了。”
　　“什么事儿啊？一大早老板就飞走了。”
　　“我是专门留着肚子来吃玉盘的。还记得吗？这可是你第一次带我来这儿点的Pizza。
　　说实话，自那以后，我就没发现比它更好吃的Pizza。西贡做这个大饼的配方还真不赖。咦，西贡怎么还没来？”
　　小玉转着脑袋四处看。
　　“Arron找他有点儿事儿，他稍微晚一点儿。”
　　陈丹枫端起啤酒又是一大口。
　　灯光下，小玉看着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还有紧握酒杯骨骼分明的手，劝解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师傅！给点儿酒呗！我也想喝点儿。”
　　陈丹枫一愣：“没酒量喝什么酒。”
　　小玉挥手示意Bar Tender 要了一大杯Tiger。深吸一口气，一扬脖子咕嘟咕嘟起来。
　　“别闹了。”
　　陈丹枫大力夺下酒杯。啤酒洒出来溅到梁小玉腿面。
　　小玉低着头拿餐巾纸使劲擦，声音哽咽：
　　“不会有酒味吧？我妈鼻子可灵了。”
　　陈丹枫紧张起来，伸手覆上小玉的肩膀：“没事儿吧？真哭了？！”
　　小玉没有作声，双肩微微颤动着。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大声。我怕你喝醉难受嘛。你一点儿酒量都没有。”
　　陈丹枫感觉到双肩颤抖得更厉害。
　　“好啦！好啦！我陪你喝点儿还不行吗？别哭了。”
　　“说话算话！”梁小玉一挺身，差点儿撞上陈丹枫的鼻梁。
　　陈丹枫一看小玉那神采奕奕，笑意弯弯的眼睛里透出的狡黠，有些呆然：“搞什么？又演？第一次见面就演戏骗我。”
　　“好好想想！第一次见面是谁先演戏骗人的？！”
　　“呵呵！” 陈丹枫想了想，哑然失笑。
　　“哎呀！终于笑啦！真不容易啊！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你笑了。”
　　“是吗？”陈丹枫怅然若失。“我有那么糟糕吗？”
　　“嗯……愿意跟我吐苦水吗？我以前不开心哪次不是你陪，然后我朝你猛吐口水……苦水！
　　吐完就舒服了！现在你有不开心的事儿，朝我吐呗！互相吐是应该的，礼尚往来嘛。”
　　小玉没看陈丹枫，一副轻松样儿。还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上两口。
　　陈丹枫定地看着她姣好的侧脸，轻轻地应道：“我没事儿。”
　　“那明天我们去老君洞玩吧！叫上西贡。”
　　小玉转过脸来笑嘻嘻地看着他。
　　“明天……我要值班。”陈丹枫轻轻撇开脸。
　　小玉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端起酒杯又喝。努力喝过好几次后，啤酒终于少了一多半。
　　陈丹枫无奈地盯着酒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好了。别喝了，喝醉了怎么听我说呢？”
　　小玉乖乖地放下酒杯，推向远处。回过身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陈丹枫，清澈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明天我不值班，但我要去趟沙坪区。Sean在那儿的戒毒所。”
　　小玉眨眨眼，她条件反射性地想问：“在戒毒所做什么？”但随即闭上了嘴。
　　一个正常人去戒毒所除了被强行戒毒还能做什么？唉！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行行都有赚私钱的方法。我只是没想到Sean会这么干。他跟了我整整八年了。我从西安把他带出来时，他姐姐还请我吃过一顿饭，说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孩，拜托我照顾他一些。
　　我当时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今天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姐姐含泪不舍的眼神。
　　你不知道，他们俩是孤儿，是姐姐把他照顾大的。我当时笑嘻嘻拍着胸脯跟人家说肯定衣锦还乡。”
　　小玉看到陈丹枫握住酒杯的手越攥越紧，觉得自己的心也越收越紧，一阵阵发疼。
　　“整整八年，他租赁房子的备用钥匙我有；他女朋友在哪家公司上班我清楚；他去香港玩我会把家里的钥匙和车钥匙给他；我工作电脑权限的密码他都知道。
　　他非常清楚：我从来没有只把他当下属看。如果今天我陈丹枫要撂挑子不干了，只要他在一天，前台就不会乱。”
　　小玉心里讶然：真没看出来陈丹枫如此器重Sean！
　　不知道小Daniel和Sean在他心目中孰轻孰重呢？平时她倒是觉得小Daniel出台面的时间多一些。当然保不齐人家Sean才是台柱子，只是比较沉默寡言，自己鲜少关注而已。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今天我的好姐妹做了出格的事儿，我也会痛心疾首的。”
　　小玉闭上眼想象了一下兰心在戒毒所声嘶力竭地喊叫，惨不忍睹样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你别太自责了，你那么忙，一时失察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丹枫摇摇头，苦笑道：“他从9个月前就开始做手脚。先是自己干，把空房私卖给walk-in的客人，后来觉得这样来钱太慢，又说服一个客房主管跟他一起，两人分账。
　　自己私吞钱财不说，还拖人下水。整整9个月，我浑然不觉！”
　　陈丹枫的声调有些提高了。
　　“别太难过自责了。就像你讲的，还是你太信任他了，当然不会设防或者刻意去观察。
　　这次栽个大跟头，他也应该吸取教训了，等戒完毒出来再重新开始吧。”小玉一脸诚恳。
　　“重新开始吗？呵呵。”陈丹枫示意又要了两杯新啤酒。
　　“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同事打电话给警察举报他。你知道为什么袁杰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警察吗？”
　　小玉微微摇头，若有所思：“我原来以为应该是突发情况下，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报警吧。
　　但那天听石总说按照流程，员工应该第一时间联络自己的直线经理或者值班经理……会不会是当时起了冲突,场面有些失控？袁杰情急之下就打电话报警了？”
　　陈丹枫苦笑连连：“我到了警察局才第一次听说‘职务侵占’。袁杰打电话给警察,第一时间就是直接举报对方职务侵占。
　　他很早以前就发现Sean有猫腻，等了这么久才发难，就是要让对方跌个大跟头，再也爬不起来。两人矛盾积怨那么深，我居然没有任何发现。
　　Sean来C市后换过两任女朋友，除了吸毒还沉迷赌球，这些我也一无所知。我真不知道这两年我都在干什么。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他出来。
　　Jade，你知道吗？这个圈子很小的，他今天进过警察局，进过戒毒所，他以后还想在酒店业立足吗？
　　他以前心心念念就是要接替我的位置，我这个位置也是预备给他留着的。请问他应该从什么地方重新开始？”
　　梁小玉听得心砰砰直跳：“你是说Sean侵占酒店钱财的金额其实已经够追究其刑事责任了？！”
　　陈丹枫没有回答。小玉突然明白陈丹枫那几日为何频繁地出入警察局。Sean是何其幸运有陈丹枫这样的老板，但以后这个人要在知名酒店业谋职几乎是不可能了。
　　平心而论，她跟Sean接触下来也没觉得对方有多优秀，没想到陈丹枫同学居然是打算让他接班的。
　　小玉闭眼想了想前台经理不再是陈丹枫同学玉树临风的身影，而换成这个皮笑肉不笑假兮兮的Sean时，觉得画面不堪入目，禁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唉！不知道陈丹枫为啥那么欣赏器重他，可见女人看男人跟男人看男人感觉太不一样。
　　“那个……为什么猿猴那么恨Sean呢？那天开会林先生说的那个交换是什么事儿呀？跟这件事儿有关系吗？”
　　陈丹枫顿了一下，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应该从来没有告诉过你，Shirley是于副市长的侄女。”
　　小玉眨眨眼，认真地听着。
　　“她很早以前也申请过你现在的职位。”
　　小玉默不做声。关于这件事儿，早前在“卫生巾之夜”Arron告诉过她了，但她没有接话打断陈丹枫。
　　“Shirley是于副市长通过刘总推荐给石总的，想凭关系硬进酒店做石总的秘书。
　　石总不想买账，又不好明面拒绝。这个时候刘总站出来解围，说他可以出面聘请Shirley做他的助理，但需要酒店录用他一个亲戚的孩子。
　　那小孩在瑞士学的酒店管理，回国后在北京工作过三年，因家庭原因要回C市。刘总希望他能到酒店前台做主管。
　　我不太爱用不是自己招聘的人，且他资质也不够，当时就反对过。
　　但石总觉得前台主管也非什么关键岗位，问题不大，还是答应了。
　　后来我们商量不让他担任主管的职位，薪酬按照主管的支付，算是还刘总一个人情。
　　这个小孩挺机灵，也有上进心，学东西快，和同事关系处得融洽。再加上刘总后来又好几次帮忙说道，几个月后我们还是提升他做了主管，只是嘱咐Sean业务上多盯着多帮衬点儿他。Arron那天说交换指的就是这件事。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关于Shirley的这些事儿，除了都是在你来之前发生的以外，更主要是我知道你非常厌恶刘总，所以没跟你多说让你不痛快。”
　　“那个刘总亲戚家的孩子就是袁杰，是吗？”小玉问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