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149、第二十一章 情海里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七）

　　“Jade 我刚刚在车里，说我喜欢你。我其实没有完全说实话。我不止是喜欢你，我……爱你。”
　　林汉文说得一板一眼、言真意切。
　　他感叹这三个字的神奇魔力。轻吐后，为什么会让人眼眶湿润，有流泪的冲动。是自己被自己感动，唏嘘迈出这一步，何其不易吗？
　　这三个字出口，林汉文豁然开朗。原来，“我爱你”竟是三字真经，势必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可取得。
　　自己是否已历完所有的劫难呢？眼下近在咫尺的这个人，是否会如观世音菩萨，救他脱离苦海。助他功德圆满，立地成佛？
　　这三个字，以前听过无数，偏偏他总无知无觉，没有丝毫感受……自己也从未向任何人倾吐过，即使是佩垚……那个，在曾经的生命里，他自认真心实意付出过感情的女人。
　　认识梁小玉之前，他从未觉得这三个字有存在的必要。但她出现了，他不受控制一遍遍想起这三个字，更疯狂渴望听到她嘴里对自己吐出这三个字。
　　同样是三个字，自己刚在车里说“喜欢你”。那样的三个字，他也是发自肺腑，满心的欢喜。却无法像当下，如此触动内心！让自己深层次审视自己，把问题看得通透。
　　林汉文脑海有一幅幅画面迅速闪过。从来都是女人扑向前，声嘶力竭对自己喊出这三个字，他……弃之如敝屣。
　　自己的傲娇心与与优越感，在那些趋之若鹜的追求者中，蔓藤般疯长。
　　包括苏云对他疯狂的着念、偏执的追随、扭曲的占有，让他生成错觉：于他林汉文而言，女人就是手到擒来的；女人就是天生攀附。
　　所以，他才会被梁小玉的“不顺从”激怒，“冷言冷语”刺伤，回回反应过激，好似暴怒的雄狮。
　　其实，他只是手足无措，没有应对之策。因为好早以前，他就退化了爱人的能力；忘记“诚心诚意”才是打开爱情的正确方式。
　　这刻之前，跟她的每一次相处，自己真真错得离谱。
　　林汉文唏嘘感叹。他觉察出眼睛的湿润。
　　这三个字，他刚才迫切地跟她任性索取。但这样的三个字，并非强行索取就能获得……
　　所幸她没轻易出口。因为这三个字，理应由自己先说。谁爱得多爱得执着，谁来向对方靠拢。
　　梁小玉一动不动，神情肃穆。用专心致志，掩盖自己心中的巨浪翻滚、心潮澎湃。
　　谁能看出，这小小三个字，投入她的心湖，已卷起千层巨浪！只三个字而已！却重如千斤，压得她喘不上气。
　　简直是要人命！刚才不是也说了一大堆三个字嘛，为什么没有这么震撼的效果……
　　梁小玉心里清楚，自昨晚之后，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是抱有幻想的。但美梦来得太突然，缺乏真实感，若隐若现的不安感迫使她一直强压下那个念头。
　　害怕真只是黄粱一梦，梦醒后自己会下场凄惨。真若那样，纵然是天降十个李大侄子，百个军师Amy,千根救命稻草，把她围得水泄不通，也铁定救不了她。
　　她知道自己中了林汉文这款毒。那是一不小心，就会要人命的毒！
　　那种被人抽走灵魂，无依无着的感受，她不想再经历一遍。她没有忘记当初为什么“逃”来北京。
　　咋闻这三个字，梁小玉心里“哐当”蹦出了两个小人。各自拼命叫嚣，把她往不同方向拉扯！
　　一个眼含热泪举着红玫瑰：“别怕！他爱你！拥抱他！”
　　一个眼露凶光双手举大刀：“别傻！做梦呢！快醒醒！”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若说是梦境，刚刚自己狠狠砸向桌面的双掌还隐隐生疼呢。
　　若说是现实，那个孤傲高冷不可一世的高富帅、那个一直把幸福建立在自己痛苦上的大魔头，为什么会用这种热情、直白、强烈、诚恳的语气跟她说话呢？不！是跟她表白！
　　这么一对比，还是刚才车里逼仄空间的那场“表白”更贴他的气质。那种环境（逼仄），那种语气（强硬），那种感受（压迫），甚至那种男高女低的空间感（他总是俯视自己，眼带睥睨），才是真实可触的。
　　虽然不多，梁小玉也是有幻想过被表白的场景的。要环境美轮美奂、鲜花浪漫；爱人高大英俊、诚心诚意；自己光鲜亮丽、幸福洋溢。就是那种摆拍的效果。
　　但这种幻想里，爱人形象从未被具化过，更没被套换过林汉文的面孔。
　　她是后来注意到他还算“高大英俊”来着，但他什么时候“诚心诚意”过……他那样的人和这样的性格……存在着阶级般巨大的不可跨越的沟堑，压根儿就搭不上！是你根本不会往一处想的！就好似她每日喝咖啡，万万没想过用大蒜来就。
　　撇开以前的颐指气使（这里的以前，是指林汉文说出这三个字之前），气死人不偿命不说，即使对方如昨晚般跟自己“诉说”思念，也总配套着猛烈的“禽兽”袭击，带着股强烈的胁迫感。
　　仿佛只要自己不答应，他就会瞬间撕破良善的伪装，张开血盆大口撕咬她。
　　或者，他就会换上她所熟悉的凉薄面孔，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最可恶的是，自己每次都舍不得拒绝！！这不叫身中剧毒叫啥！！
　　梁小玉脑里，跟黏了一锅粘稠度极高的浆糊般，咕嘟咕嘟冒泡沸腾着。两个小人吵吵得不可开交，热闹得人头晕脑胀。
　　小心脏却像颗特殊材料筑成的礁石，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巨波冲刷得锃亮发光，连上面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原来，心长这个样……她什么时候这么清楚地见过自己的真心？
　　小礁石怦怦乱跳，迅猛向上生长，仿若要追赶上旁边高耸的悬崖峭壁。梁小玉从不知道，心脏会有这么诡异的运动机能。
　　但为什么，心潮澎湃的同时，她有要笑场的感觉呢？
　　小玉脑海里突然映射出在香港林汉文姐姐家，素贞姐字正腔圆训斥林汉文的场景。
　　素贞姐的那种拿腔拿调，跟现在林汉文要努力说好普通话的感觉，如出一辙！
　　要不是她一直睁眼看着，她会幻觉他在念稿！这样的他，既熟悉却又陌生！
　　以后，要谁跟她叨叨这两人不是亲兄妹，谁说跟谁急！
　　“我很早以前就爱上你，在我们俩还在君怡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我是已婚身份，没有办法追求你。
　　但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身份上的束缚。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接受我的追求？”
　　林汉文一脸振奋，眼睛充满期盼。那是带火的期盼。
　　梁小玉身体纹丝不动，眼睫毛一直眨呀眨。桌上的手指向下嵌入生出痛感，才止住她起身逃走的冲动。
　　她是真的快招架不住了。小礁石早漫过悬崖，直入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此直白的表诉……如此炽热的眼神，是要毫无情面地将她当场融化。
　　她觉得呼吸极其不畅。对方眼里火焰的疯狂燃烧，耗尽了自己四周的空气。
　　现在，她是彻底没有想笑的欲望了。这不是念白演戏……她必须要说些什么，做出回应。
　　对方说很早前就爱上自己……有多早呢？
　　梁小玉的小礁石还在怦怦直跳。脸上已染上窗外的落霞。但很快，她的星眸朦胧黯淡起来。
　　她不由自主想起林汉文跟自己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她不确定他说的好早是什么时候，她只清晰地记得自己对他产生异样感觉的第一次。
　　那天，他穿白色球鞋，沿着雨后泥泞的小道，来到半山腰打捞捡手机的自己。
　　那天，他用嘴吮吸自己受伤的指头，双手覆上自己扭伤的腰。
　　而自己对他认知的改观，情感的重塑，也是从那次“亲密接触”开始。
　　那天，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苏云。
　　梁小玉又禁不住想起，小仙女在山峰上如诉如泣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苏云，为什么会如此悲伤……仅仅是因为仙女峰缠绵悱恻的爱情传说吗？
　　亦或，她悲伤，不是因为仙女峰凄凉的传说，而是，她已感觉出爱人的渐行渐远……
　　林汉文是那个时候，爱上自己的吗？爱上自己的他，是不是因此对自己的婚姻生活开始心不在焉呢……
　　梁小玉微不可见地皱眉。关于苏云回忆的种种让她发热的头脑温度稍稍褪去。
　　若真是这样，即使她什么都没做过，仍然是个无形的“第三者”。即使是无心之失，她也间接伤害了另外一个痴情的女人；间接“破坏”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样的想法让梁小玉有些黯然神伤。为什么她想去爱一个人，情况却是如此地复杂。她有没有能力承担起这份沉重的“告白”？她要不要去接受这份复杂的情感？

　　“你也不用担心苏云……她会过得很好。”
　　林汉文一直关注她的反应，丝毫都不放过。
　　梁小玉别扭地调过头。在这种事上被对方看穿，真的很尴尬好不好？
　　“我知道你会觉得她可怜，其实大可不必。我们俩的结合跟爱情没有关系。
　　在情感上，我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而且我已经让律师安排好一切，她后半辈子会过得衣食无忧！”
　　林汉文言辞灼灼，神色坦诚。消弭了些许梁小玉心中顾虑。
　　大可不必、衣食无忧……梁小玉在心里给林汉文的成语应用给出五星好评。看不到对方的脸，她又有了听念白的错觉。
　　这到底是在哪家机构学的中文？水平早赶超Eric、甚至陈丹枫直逼自己，简直是精英速成班啊！
　　“那天我们刚见面，我告诉你我来北京出差。我其实是跟公司请了长假，专门飞来北京找你的。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立刻答应我的追求，所以我请了长假。什么时候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才回去香港。
　　……
　　或者，我不回去也可以。我可以在一直呆在北京陪你。”
　　林汉文停顿片刻，温柔地说出另外一个选择。

　　梁小玉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润了。她有想哭的冲动。很久以前，当陈丹枫吻上她，她也曾经下过决心，要为他辞掉工作，片刻不离地围绕在他身旁。她能感同身受，说出这番话，背后隐藏着多么浓烈的执着。
　　“我母亲和姐姐还有Kevin，都很想你。他们常常问起你的情况。
　　但这两年，最想你的还是我……虽然我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络过你，但我的心，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
　　刚见面那天，我朝你发脾气，是我不对！
　　我再次向你道歉！
　　我只是生气你对我不在乎。我疯狂地想念你，可你对我一点儿不上心。”
　　梁小玉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成功。
　　“当你告诉我你有未婚夫时，我被妒忌冲晕了头，才会生气地起身离开。
　　我当时根本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亲眼见见他，那个和你谈婚论嫁的男人！
　　我万分地抱歉！为我自己的行为！
　　做为补偿，这个让你损失7612.59元的餐厅，从此刻起，归你了。
　　你来做老板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