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145、第二十一章 情海里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三）

　　娇娇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只是一朵泛黄打蔫的小雏菊；虽然她找半天也没发现有体温的露珠；虽然她使劲儿嗅也没闻到花香；虽然她因着宋歌再不高看其他异性……还是被这么动情的原创“求爱诗”打动了些许。
　　一次次在宋歌那儿碰软钉，所带来的挫败感和焦虑心，在读到情诗的一瞬间，被即刻填满的虚荣心冲兑得所剩无几，顿时心花怒放，神清气爽。顷刻又重拾自己青春美少女应有的骄傲和自信。
　　这样的礼物真真煞费苦心、精致脱俗。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的一朵红玫瑰，而是人家亲手种的第一支花！
　　对方说，自己一双手生来就是创作发型艺术的，从未摆弄过花草泥土。
　　这朵小雏菊，是他人生的第一种；送给她，是他人生的第一送。而这一剪，更是他御用剪刀的“非发”第一剪！在这之前，他的宝贝剪刀除了头发，没有沾染过任何世间俗物！
　　娇娇对他此番“表白”，有着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是不是像极了自己对宋歌的良苦用心？都是为着心中唯一，鼓足勇气做了好多这辈子没做过的事。
　　虽然命中注定，这位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对自己的“痴心”一片最终要付诸东流，但自己断不会像宋歌那么狠心绝情，毫无回应。
　　至少现在，一直在他那儿做头，再没换过其他师傅；至少每次，他推荐美发新品时，都踊跃试用，从不说NO。
　　自己跟梁小玉才不一样呢！梁小玉的职场是她失败情场的救赎，是她空虚情感的寄托：没人追的女人不上班还能干嘛去？！
　　自己的职场……自己才没什么职场概念呢！职场于她就是情场！
　　她不想在这里谋什么鬼职业发展，她只求跟宋歌有朝一日水乳交融……
　　要不是为着宋歌，她能老老实实地守着一个枯燥乏味的前台工作做这么久？
　　娇娇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虽然天人自己说是Jade的朋友，但我觉得他们不应该是朋友关系。
　　到我这儿找人的，除了快递都说是朋友关系。要说是谁谁谁债主，过来讨债，我能干脆给他叫人去嘛？
　　嗯……我猜……保不齐是Jade借了某个地下钱庄的钱，然后人家请这位美男子来讨债？”
　　太扯了！思思撇嘴。发了个“我不信”的动画。
　　“都长得“惊为天人”了，还做这么辛苦的讨债工作？”
　　思思发出质疑。对她闺蜜的小心思，还是比较清楚的：受了公司这位大秘一顿教训，估计把人给怨愤上了，想着折的抹黑对方。
　　唉！自己这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什么都好，就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没受过任何挫折，心思单纯，过分娇气。
　　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有些傻里傻气。虽然长得漂亮，吸引的永远是一堆比她更傻气的小屁孩儿。
　　娇娇认真思考后，越琢磨越觉得像这么回事儿。
　　反正，无论如何，她是万万不能接受梁小玉跟此般容颜的男子在现实中有过任何交集，无论是朋友还是仇人！都不行！这无疑是对对方的亵渎！
　　“真的！我看电视新闻里讲，现在讨债都很人性化，不像原来那般简单粗暴，毕竟社会进步了嘛！
　　只有碰上老赖，收账时才派凶神恶煞的人去。
　　一般情况下，要是中年妇女，就派儒雅的大叔；要像Jade这样的单身女性，多半派帅哥。
　　你想啊！没男朋友的女人，见到这么美的收债人，肯定配合度高嘛，砸锅卖铁都要还！”
　　娇娇的分析里无疑严重带入自己做为当事人的心理活动。
　　“啧啧啧！真真是术业有专攻！我想请问，你看的是哪个电视频道？CCTVY？”
　　思思想起那个著名的军事频道。
　　此频道虽说是军事频道，最受欢迎的板块却是农业致富经。据说有国外间谍原本天天守着该频道研究军事，无意间学习了滚动播放的农业种植技术，练就了一手好农活。
　　结果年年大丰收，成了大庄主亿万富翁。自然辞掉了辛苦且又不稳定的间谍工作，一心务农。
　　思思一直觉得Y频道插播农业板块内容引人致富是假，诱敌无心作战是真。这种糖衣炮弹和上述收债策略简直如出一辙。
　　那边，娇娇沉浸在自己缜密的分析中。
　　“说不定……Jade就是冲这位天人才去借钱的！！
　　哎呀！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然，就她那保守性格，怎么可能轻易借外债？”
　　娇娇回想刚才Jade脸上那依依不舍的黏糊劲儿，越发肯定自己猜测的正确性。
　　“回头我问问Jade哪家借的钱？我也要去借！我可以少借点儿，控制在我能偿还的范围！我才不会干她那么没谱的事儿！”
　　“别介我的宝儿！咋还是踏踏实实等宋歌回吧！”
　　思思担心这一根筋的闺蜜又开始瞎作，赶紧扯回到她最关心的话题。
　　“话说你家小宋宋犯了病，你也没啥动作？人在犯病的时候，精神意志都是最脆弱的，特别容易感动动情。是你献殷勤的绝佳时机。”
　　“什么犯病呀？注意用词！人家只是身体欠佳而已。”
　　娇娇终于脱离出如何接近天人的臆想。
　　思思发了个“动起来”的动画。
　　“动啦！我咋没动？昨天他快递到了，我还专门给他发短信，说快递我都替他妥帖收好啦，等他一回来就给他送过去。
　　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安心休息，养好身体再回来。
　　结果，跟以往的任何短信一样：石头-沉-了-大-海-沟！
　　真的！每次这样的短信，连半个“谢”字都收不到，老有种短信发送失败的错觉……真真是无情啊！”
　　娇娇发了一个大哭脸。思思在这头叹口气。
　　哎！眼下没有了刚才那位天人分神，娇娇觉得自己其实特别想宋歌，想得她都快掉眼泪了……她想他也担心他的身体。到底什么病？来公司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请病假呢。
　　“哦！怕他心烦，我都没跟他说,那个老找她的女的又来啦！但我帮他打发走啦！”
　　“你咋打发的？能三番五次找上门，堵来公司的，都是牛皮糖，可不好搞啦！”
　　“是啊！烦死我啦！要不把她彻底赶走，等宋歌回来该怪我办事不力了！
　　所以我一咬牙跟她讲：‘宋歌请假结婚去啦！’”
　　思思本来想敲：你个大猪头！这么说不是火上浇油吗？干嘛不说宋歌辞职离开公司啦？！最后敲过去的：
　　“你这样的贤妻良母去哪儿找啊？性格温顺体贴也就算啦，还如此善解人意！更难得的是小主儿你还花容月貌。”
　　思思配了个花容月貌的娘娘图，看得娇娇撅着的小嘴儿又挂高拉薄了。
　　她双手覆上小脸蛋，摩挲着自己娇嫩的肌肤，越发觉得自己聪明能干美丽。一瞬间，她又看到了浓郁的希望。
　　对啊！自己又年轻又貌美，是公司一众女员工里年纪最小的。再不上进，也是一毕业就入职五百强公司，正儿八经的职业女性呢……这么好条件的姑娘，假以时日，宋歌一定会发现她的好……发现还是她最温柔体贴，肤白貌美。
　　“啧啧啧！宋歌不喜欢你这样的明媚少女，他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你每天换着翻的捯饬自己，一会儿淑女范儿、一会儿可爱型、一会儿假小子、一会儿又公主款。连朋克都试过啦，都没能让他多看你两眼？！”
　　思思每次都如此委婉地提醒自家闺蜜：醒醒吧！他眼里压根儿就没你！
　　但只能委婉，你要敢直接了当，娇娇就会嚎啕大哭，然后一个礼拜不理人。
　　“有啊！有次我戴浅棕色美瞳和深棕色发套，就是那款我俩在韩国一块儿买的三齐式，还刷了同色系的超长睫毛。
　　他见到我后就一直盯着我看，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跟我说话。他真的很认真地看了我好一会儿！”
　　娇娇在“一直”上拉长了声调，表示强调。
　　“他说啥啦？”
　　“他问我：‘你是哪位？今天陈娇没来上班？’”
　　思思在电脑那头刚吸上一口珍珠奶茶，闻言被珍珠呛得一阵猛咳，差点儿背过气去。
　　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泪四溅。缓了好一会儿才抖着手回复道：“……!!!!他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高度近视！！！！”
　　娇娇反驳：“这不正好说明他心里其实还是有我的，不然咋会专门问我上班还是没上班。”
　　思思嘴里砸吧着大颗大颗的珍珠，直摇头。这傻妞儿，智商老不在线，也难怪宋歌看不上他。
　　唉！该咋规劝呢？是不是刚应该支持她去跟那位美男子借个钱啥的。
　　也许看在钱的份儿上，人家愿意跟她纠缠不清，多说好些话呢。远比这么不死不活地吊着一个压根儿当她不存在的男人强啊!
　　……
　　等到了大堂，小玉又开始嚷嚷。
　　“我送你过去酒店大堂吧，我怕你迷路。”
　　陈丹枫笑出声。
　　“舍不得我就明说，我字典里有迷路这个词吗？”
　　梁小玉吐吐舌头。
　　“去吧。Arron还在星巴克等你呢。不用管我了，我很快再上来。”
　　“哦”
　　梁小玉嘴上答应着，眼睛依依不舍地黏在他身上，脚步也挪不开。
　　说不上什么原因，Amy戳穿自己心思后，她反而大方地表示出对他的依依不舍……真的很舍不得呢……
　　她还是低估了对方对自己的影响力。

　　陈丹枫忍不住宠溺地用手揉揉她的脑袋。
　　“现在这么安静，都不像你啦。”
　　“那像谁？”
　　“猫”
　　“是你最爱的机器猫吗？”
　　等梁小玉意识到这一段一气呵成的对话里自己都说了啥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我是说……你不是最爱机器猫吗？我主要是想说，我就是只机器猫！哎呀！不是……我是说……我就是那只猫！”
　　梁小玉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越描越黑。
　　陈丹枫大笑出声。
　　“我刚见你还觉得你成熟稳重了不少，完全变样了，看来都是我的错觉！
　　这样子讲话才像你嘛，小傻妞的样子最贴你。哈哈哈！”
　　陈丹枫爽朗的笑声惹得路人频频回首。
　　梁小玉本来讲错话，正在懊恼，眼下又遭到嘲笑，立刻黑着脸不说话。
　　陈丹枫赶紧打住。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是如何翻脸比翻书还快。
　　“开玩笑的。哎！”
　　梁小玉微撇过脸，撅着嘴。
　　陈丹枫皱眉。
　　“真急了？我不笑了还不行吗？”
　　梁小玉彻底转过身背对他。
　　陈丹枫赶紧跟着转过去，急急地抓她肩，想看清她的脸。
　　“真生气了？”
　　梁小玉跟条小鱼似的滑溜出他的手。
　　两人一人躲，一人追；一人避，一人贴。在大堂中央位置拉扯不清。
　　最后陈丹枫两手紧紧箍住对方，梁小玉才动弹不得。
　　陈丹枫连连出声。
　　“我刚才是口误！口误！
　　我是说刚见你时觉得成熟稳重了，再仔细一看，是更加成熟稳重了！就我还是老样子，没有正形儿。简直无药可救了……”
　　陈丹枫感觉双手下的身体在颤抖。他紧张得更加低声下气。
　　“最傻的那个人是我，那个天天举勺的大师傅！我这个徒弟最冰雪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早出师了。比他师傅强一百倍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你又上当了！这么多年你果然没长进！哈哈哈！哈哈哈！”
　　梁小玉直立起身，笑得前俯后仰，眼泪水快出来了。
　　陈丹枫傻眼。
　　“你没生气啊！”
　　“我都多大了？有那么小气吗？”
　　梁小玉笑着抹掉眼角的湿润。
　　陈丹枫习惯性挠挠后脑勺，苦笑道。
　　“你在我面前演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每次我都上当呢？”
　　小玉大气地拍拍他肩。
　　“你刚才不都说了吗？我现在比你强一百倍，折我手上，你应该心服口服！”
　　陈丹枫点头，看着梁小玉一脸的天真烂漫，意味深长地回答：
　　“折你手上，我心甘情愿。”
　　小玉又见到了对方的眼波流淌，惊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随性。
　　为什么每次那么久没见，还是会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好啦！蛔虫同学。说好了，哪儿都不去，在这儿等着我。”
　　陈丹枫真的要离开了。
　　小玉又开始不舍起来。
　　“你走吧。我看着你穿过去。”
　　酒店在写字楼另一侧，穿过商场即是。
　　陈丹枫定定地看她两眼，转身拔腿就走。
　　“等一下。”
　　梁小玉呼叫出声。
　　陈丹枫笑着回头。
　　“那个……额头上的伤口好一些了吗？”
　　陈丹枫笑意更大了。
　　“明白了！以后我不会醉酒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保证！”
　　“到底谁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呀！”
　　小玉笑得坦诚。
　　“等我。”
　　小玉大力点头。
　　一直到人消失在长廊尽头，梁小玉还在呆呆望着对方背影消失的空间。
　　再见陈丹枫，除了喜悦温暖，依赖不舍外，为什么更多的是酸涩？
　　为什么每次他都行色匆匆，仿佛一个过客？
　　她本来想好好跟他说说话的……现在的自己，到底对陈丹枫是什么样的感情？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既陌生又熟悉呢？
　　她陌生，是因为她从不知道陈丹枫从初中开始就是孤儿。这样独立长大的孩子，是不是都是早熟、敏感、聪慧过人的。
　　他会成为一个人际高手，是这样孤苦的环境造就的吗？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个没有至亲的大千世界，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地而拼命练就的本领吗？
　　那个以前在她眼中，从来都是披着满缕阳光的大男孩，为什么现在会常常立于阴影中，让她看不真切看不透彻。
　　但她又熟悉他。
　　她熟悉，是那双眼睛，看她的时候依然透彻清亮，让她放下任何防备，在他面前不知觉做回真性情的自己。
　　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他真的会很快回来吗？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无比惆怅？是舍不得他的离开吗？
　　……
　　梁小玉兀自站在大堂对着空气发呆，直到一道黑影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