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136、第二十章 魑魅魍魉的前尘往事 （九）

　　“我差点儿又上你的当！你还没说那天干嘛不过来找我呢？让人空等！”
　　陈丹枫一脸无辜。
　　“不是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压根儿没生气嘛。”
　　梁小玉对这无辜像最为熟悉，瞬间有些气鼓鼓。果然是情感高手，东绕西绕，还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呢，自己都原谅他好几回了。
　　陈丹枫眼见对方撅了嘴，立刻又收敛一番。
　　“我是真心实意跟你致歉！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唉！我那个时候一定是疯了。”
　　陈丹枫长长叹口气，眼中情绪更是泄露心绪。
　　“唉”字从唇边逸出，裹染上眼中的灼灼星光，跌跌撞撞，缠绵惆怅地滚落在梁小玉的心坎，落下又弹起，弹起又落下。热热的软软的，砸出好几个不深不浅的小窝。梁小玉的心立刻柔软，被惆怅紊乱地包裹，说不出的阵阵心慌。
　　Daniel这是怎么了？一会儿正儿八经，一会儿又嬉皮笑脸，一直纠结那天的事儿……自己不都表态不介意了嘛。
　　嬉皮笑脸的模样本最熟悉不过，却又老觉得他是在掩饰什么；正儿八经的样子虽然陌生，但那双眼睛、那副神情却让你感同身受他的懊恼跟悔恨，抓心脑肺地恨不得代他难受。
　　经历过陈丹枫的两次不离而别，耳畔老回旋着石威对陈丹枫的点评：人际高手……跟谁都可以开玩笑……面上跟谁都可以走得近……没有人真的跟他走得近……近乎完美……让人看不透……
　　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当天的事儿？在意我原不原谅他？
　　那天明明就在大厅看到我，为什么不过来呢？要我原谅他，又为何不告诉我爽约的原因呢？
　　回到当初是什么意思？是回到哪个时候的当初呀？
　　还是……他只是在逗我玩儿？就跟过往中，每次见面他最爱干的事情一样，我越是不明就里稀里糊涂，他越是咧嘴乐开花……唉！可他为什么要逗我呢？
　　梁小玉越琢磨心里越没底。她决定快刀斩乱麻……换话题!
　　梁小玉转转眼珠子。
　　“你今天专程来探望我，给我道歉，诚意十足，让我感动不已！我也有一份惊喜送出。”
　　陈丹枫往后一靠，双手抱胸，笑嘻嘻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是吗？确定是惊喜吗？也许只有惊，没有喜。”
　　梁小玉正满心满眼地企盼偶遇重逢、深情相拥的兄弟戏码，压根儿没留意对方笑意未达眼底。
　　“嘿嘿！就算你聪明绝顶。估计也猜不出这个惊喜的。”
　　陈丹枫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才用广东话低低出声。
　　“这个世界上唯有你称得上我的惊喜。”
　　“什么？”
　　四周环境一如既往地嘈杂。梁小玉往前探了探身，满脸认真，试图听清对方的话。
　　桌上轻握咖啡杯的双手离陈丹枫更近了，他留意到缠绕于杯上的纤纤十指跟以前一样：指甲不长不短，干净透亮，修剪成好看的弧形。
　　没有任何指甲油的痕迹。自己身旁的女性朋友中，没有一个不涂指甲油的。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个唯一。
　　不知此刻她的心，是否也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没有涂染上爱情浇灌后的斑斓色彩？还能清晰地映射出自己的影子？
　　唉！既然已经面对，自己还在犹豫害怕什么呢？陈丹枫似下定决心，正欲伸手握住桌上近在咫尺的那双莹白。
　　梁小玉突然撤回双手，挺直了脊梁。她抬头望向前方，眼睛亮了亮。莫名的，陈丹枫的星眸黯淡下来。
　　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梁小玉很庆幸此刻陈丹枫能跟她一起。不然，历经昨夜，即使私下鼓气一百遍，单独再见林汉文，估摸自己又得脸红得跟刚出锅的大虾，且紧张得发不出声。
　　眼下多好！一切都自然、随意、放松。
　　梁小玉冲陈丹枫扬扬眉，笑意狡黠。
　　哈哈！快来发现彼此的存在吧！热情相拥吧！兄弟情深吧！聊得锣鼓喧天吧！
　　嘻嘻！梁小玉无声笑得眉眼弯弯。
　　不过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应该不少吧。一个香港、一个深圳，挨得那么近……
　　也不一定，都是大忙人……无论如何，两人决计想不到会在这里碰面。
　　梁小玉嘴角噙满笑意，虽没挥手也没说话，眼睛却一直追随着越来越近的林汉文。
　　陈丹枫没起身、也没回头，兀自低头喝着咖啡。
　　林汉文径直越过对方，来到梁小玉身边，贴身坐下。
　　梁小玉兴高采烈，眼珠子在两人间转来转去。
　　林汉文虽神色自如，却无半分意外，更无丝毫喜悦而言。
　　陈丹枫推开咖啡杯，神色淡淡地开了口。
　　“来啦。”
　　林汉文微微颔首。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很明显，现在三人当中最吃惊的属梁小玉。
　　……
　　什么情况？这两人是……约好了吗？
　　“你们……约好啦？”
　　梁小玉好奇不已。
　　陈丹枫挺直了背，眼神缱绻地望向小玉，脸上挂着她熟悉的笑容，言语柔柔。
　　“当然不是。我说过了，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没听出任何玩笑的意味。小玉心里没来由地一暖，回报以大大的灿烂笑容。
　　“呵呵！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一会儿就不请你吃那个虫……”
　　陈丹枫双手捂耳，一脸恐怖的往回缩。
　　“你不要说！”
　　梁小玉憋得肺疼才没爆笑出声。
　　Amy不止一次地告诫她：公共场合笑得肆无忌惮的，都不是男人喜欢的美女！考虑到林汉文近在咫尺，她非常难得地跟陈丹枫斗嘴途中还惦记着要端庄一下。
　　但嘴角都快挂上耳朵了,明显乐得没心没肺。
　　林汉文斜斜瞥她一眼，似乎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到，脸上也展露出笑容。没人留意到桌底下某人的双手已收握成拳。
　　“我没说……啊！”
　　话刚起个头，梁小玉突然尖叫出声。继而转头吃惊地望向林汉文。
　　这个流氓！居然掐她大腿根儿！！！
　　“怎么了？”
　　林汉文一脸无辜。
　　梁小玉更加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这样也行？！明目张胆地装？！
　　林汉文继续温柔注视她。
　　梁小玉都想起来了。是啊！多年前就领教过这厮的演技。除了气愤地瞪大一圈眼表示抗议，她啥都说不出口。
　　林汉文笑意更大了。
　　“你这么看着我，是担心昨晚……”
　　“你不要说！”
　　这次换梁小玉惊恐出声。
　　陈丹枫默默注视两人，似笑非笑。手里下意识地转着几乎见底的咖啡杯。
　　杯底刮着木质桌面，发出低沉而呱燥的声音。那双亮如星辰的双眸已冰凉如水。
　　林汉文心情大好，关注力终于回到了好哥们身上。
　　“刚才你们都聊什么了？那么开心？”
　　“哦。”陈丹枫微微垂目，再抬眼已神色如常。
　　“在聊上次我们三人在香港见面的情景。”
　　“嗯。都快两年了。我跟你也有两年没见了。”
　　林汉文唏嘘。
　　“真的假的？你们两一个单位，还隔得那么近，咋也见不上？！”
　　梁小玉讶然。
　　“唉！虽然在一个公司，但技不如人，混得没有人家好，只能任人调遣。哪能那么好命随便往总部大楼跑，能碰上才怪呢。是吧，Arron总？”
　　陈丹枫答着小玉，却看着林汉文，笑得随意。眼里依然没有温度。
　　梁小玉纳罕。陈丹枫以前不会这么跟人讲话的，更不会这么称呼林汉文。有些……阴阳怪气……有些……敌意。
　　饶是迟钝，她也嗅到了两人间的古怪。
　　林汉文微微蹙眉。
　　“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上次……”
　　“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接听。我-还-敢-接-听-吗？”
　　陈丹枫嘴角笑意更大。眼睛寒意更甚。
　　林汉文一顿，眼神有些犀利起来。
　　“非要在这里说这个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我们三个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陈丹枫反问。
　　梁小玉晕菜。我们三个？哪三个？陈丹枫、林汉文……西贡？
　　林汉文摇头。
　　“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你……”
　　陈丹枫漫不经心地打断对方。
　　“的确是不清楚，尤其是……她。”
　　那个“她”字从陈丹枫口中轻飘飘逸出，落进梁小玉耳根，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到底是谁呀？是不是是西贡……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让她搞清楚。你说呢？毕竟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最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纯粹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吧。”
　　“呵呵！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可惜……不是。”
　　陈丹枫笑出声,满眼讥讽。
　　对话内容跟气氛实在是诡异……梁小玉局促起来。
　　这两人到底怎么啦？没有兄弟重逢的戏码就算了，咋夹枪带棒地呛呛上了？
　　既然两年前见面时还好好的，又这么久没联络，怎么会见面就气氛紧张？
　　加上西贡，三人是砣不离秤，称不离砣的铁哥们。苏云说过他们三以前都是黏一起没分开过，直到陈丹枫去了深圳……难道男人间的友谊跟异地恋一样，终究逃不过距离这把无形无情的利刃……
　　拓展思维后的梁小玉更加局促。一会儿瞅瞅陈丹枫笑意不达眼底的双眸，一会儿瞧瞧林汉文紧蹙的浓眉，脑子里万马奔腾……她确定此刻，气氛是压抑沉闷的，没有一人是开心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