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传》彳亍行人

2、第二章最后一课

　　兄妹两这样的动静马上就传到了正在准备午饭的马氏耳朵里。

　　赶紧擦干手出来一看，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地上哭，叶九那小贱种就站在旁边，当即就伸出手不问青红皂白就往叶九身上扑过去。

　　“死丫头，敢欺负我们家大勇，看老娘不拔掉你这身皮！”

　　马氏的手段，叶九十分熟悉，没等对方扑过来，就往旁边一让，马氏便扑了个空。似乎没想到叶九会躲避，于是更生气的挥手朝叶九脸上扇去。

　　她可不是什么官家小姐，这些年来做惯了农活，又因能吃能睡，膀大腰圆，这要是真的打上了，叶九可讨不了好果子吃。

　　但是几岁的小娃娃到底比不上成年人的力气，叶九极力想闪躲，但发现根本跑不了，只能伤心的闭上眼睛，等着马氏的巴掌。

　　不料，身上并未传来任何疼痛，反而听到马氏痛呼出声。

　　叶九立即睁开眼睛，就见马氏捂着已经流血的手一脸怨毒的盯着自己，倒是不敢上前，因为一只足足有够几个月的小狗那般大的橘猫正挡在自己身前，浑身毛发直直的竖起，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叶九立即笑了起来，她的猫咪老师！

　　马氏是十分忌惮这只橘猫的，她甚至怀疑这只猫很可能是只妖怪。普通人家养猫并不稀奇，猫一般也就十几年的寿命，但这只猫却是她那死去的小姑子一手养大的，算起时间来足足过了二十几年。

　　当年小姑子无故失踪，那只猫也跟着消失不见。结果过了十几年，小姑子连人带猫又回来的，不光如此，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周围的邻居知道了，都私底下指指点点，她心里不满，这小姑子也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莫不是当了大户人家的侍妾犯错了又逃了回来？会不会连累他们一家人。但碍于自己男人与小姑子兄妹感情深厚，她根本做不了主。再加上十几年过去，小姑子似乎还停留在二八年华，就跟那画上的仙人一样，而且在银子方面，从未吝啬过。

　　吃人嘴软，她也就忍了下来。小姑子也是命薄，生下叶九后便撒手去了。走之前，把孩子托付给了她。那些银子自然也进了她的口袋。

　　一开始马氏还是对叶九上过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马氏心中那点怜悯也没了。到底不是亲生的，当着叶长亮的面还好，背着他几乎不管叶九的死活。

　　却没想到，小姑子走就走了，她留下的那只橘猫竟然像当了娘，马氏不给叶九喂奶，它也不知哪里来的本事赶着别人家的牛羊给孩子喂奶。大冬天要是马氏不给床厚棉被，它便整夜整夜的用身体为孩子取暖。

　　若是马氏敢欺负叶九，那只猫便找机会报复她，在她床上撒尿，丢死老鼠，弄哭自己的孩子等到各种手段。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弄死它，但各种办法想尽，猫还好好的，倒是她自己累得死去活来，后来索性不管了。那只猫那么爱当娘就让它当去。

　　后面等叶九是个小结巴的时候她才觉得出了口气，再后来，叶九慢慢长大，猫似乎也老去了，这几天都没见到它，马氏还以为已经老死了，这才敢对叶九动手。

　　没想到，竟然还没死，真是晦气！她倒要看看这猫还能护着她几年！

　　马氏瞪了叶九几眼后，将叶青青和叶大勇抱了起来，心肝儿的哄着。

　　“要吃糖，好，今晚上等你们爹回来了就跟他说，乖啊。”

　　声音渐渐远去，叶九也乐得清静起来，看着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猫咪老师，伸出手，老师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叶九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橘猫并未出声，静静的看着叶九，它的目光是那般温暖慈爱，又带着不舍。

　　叶九察觉到了不对劲，疑惑的皱眉

　　“猫……咪老老师？”

　　“是时候说再见了。”

　　橘猫轻轻的叫了起来，叶九却能从它的叫声中，明白它说的话。

　　“再……见？”叶九整日与它形影不离，并不能明白它的意思。

　　“是的，这是老师的最后一课了。你要知道，这一辈子会有数不清的人和你说再见，他们有些人是你喜欢的，有些是你讨厌的，你要记住，对于爱你的人来说，再见只是躯体的告别，但是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只要你……”

　　橘猫抬起爪子，轻轻的按在了叶九的心上。

　　“只要你这里还记得他们，他们便永远不会消失。但若以后你不想要这样的再见，便赶快强大起来吧，把你爱的人通通保护在你的羽翼下。”

　　“你是我的骄傲。”

　　它轻轻的蹭了蹭叶九的脑袋，然后离开叶九，慢慢的，慢慢的朝外面走去，它的皮毛是最光滑水润的，它的身体依然强壮，它的爪子还是那么尖锐，可是，它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它已经为小九儿铺好了路，她会像是困在浅滩的蛟龙，只要寻到机会便能一飞冲天。

　　只是啊……

　　它已经爬到了最高最粗壮的一棵树上，静静的合上了双眼。

　　不能亲眼去见证你的辉煌，还是很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