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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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净又是被大太阳晒醒的，耳边传来了潘逸一阵又一阵的呼声。“潘逸这死胖子怎么能睡这么好？”转头一看，这胖子是打着伞睡觉的，白净心服口服。
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是学生报名，大家排成一排刷牙的时候，就有很多小朋友来学校了。穿着灰尘尘的衣服，吃着小卖部买的五毛钱的零食，有躲在一旁偷偷看老师们的，也有坐在砖头上静静看着书的，也有爬着树的。
“你好啊！”白净看见一个小朋友，就大声地跟小朋友打招呼。
“老师好啊！”余雪余晴两姐妹早早的就到校了，余晴文文静静地跟老师问好，余雪则如以往一样，不说话，但报以世界上最灿烂的微笑。
大多数的小朋友因为害羞，大多都不会回老师的话，会避开老师的视线，装作干自己事的样子。当然，也有这样的小朋友，一看见老师就跑。
“你好…”白净话都没说完，这个小孩就跑了。“怎么跟杨新宇一样？”白净看着那孩子跑走的背影，“不对！这就是杨新宇啊！”没想到杨新宇会来，而且还来得这么早，白净开心地冲上前去，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杨新宇，一把抱住，“你这个小东西哈哈哈哈哈哈，老师很开心见到你啊！”
咔嚓一声，杨新宇不带一丝笑容的酷脸和白净露出了八颗牙齿跟傻狗一样的笑脸被念繁记录在相机里。
报名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在教学楼前，搬了三张桌子，一个营一张，每个营前都排起了长长的报名队伍。
招生宣传的时候就已经告知过家长，报名的时候必须家长带着孩子来，因为要签署安全协议书，支教队负责孩子在学校的安全，校外的安全则由家长负责。
从今天起，支教算是正式开始了，根据队规，支教期间，每个队员都必须穿队服，就是简单的文化衫。高原上的太阳很是毒辣，女生们都在队服外面穿着防晒衣，男生则不顾忌那么多，短袖短裤，大片肌肤暴露在阳光下。
陶沁尔看不过去了，拿着防晒霜给自己的男朋友喷着，周溪看着太阳下跑来跑去的白净，害怕他晒伤，叫住他，拿着防晒霜给他擦着。
潘逸在一旁生气：“哼，可怜我胖爷忙上忙下，没人给我擦防晒霜。”
严星玥大咧咧地说：“小胖老师，您一直在厨房忙着好吗？您瞅瞅厨房有太阳吗？再说，您这么大面积，我怕我的防晒霜没几天就要用完。”
潘厨娘刷完存在感，哼一声，又回到灶头忙活去了。
严星玥拿着防晒霜转头看着正在拍照的念繁，走上前说：“我给你擦擦吧，念繁。”
念繁说：“不用了，谢谢。”
严星玥有点失望，撇了撇嘴说：“哦，好吧，如果你要擦，就问我借。”
念繁清冷地点点头，转过身去，拍下了正跟村民交流的白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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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大家来见过余总。”二营的陶沁尔大大咧咧的叫着。
二营报名处，只见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妇女的手过来了，妇女四十多岁的样子，身量很矮，撑着拐杖，一只脚跛着。
听见陶沁尔叫着，小男孩害羞地笑了。
“老师好，我带着我家余总来报名。”妇女操着方言跟二营的老师打着招呼。
“阿姨您好！我们需要来填个表。余总是哪一年生的啊？”
“他是属虎的。”这边人大多记生肖，不记年份，沁尔算了算，是2010年生的。
“他家里还有什么别的亲人吗？”
“还有他爸，他弟弟，他妹妹。”
“好的，余总有什么病史吗？就是原来得过什么病吗？”
“没有，我家余总身体好着呢。”
“嗯好，留下您的电话号码。”
“我还真记不住我的号码，余总，你跟老师说。”
旁边的余总流利的报出妈妈的电话。
“好的，现在余总需要在这签个字，阿姨，您也需要在这签个字。”
陶沁尔拿出安全协议书，简单地跟阿姨说了一下内容。
余总妈妈说：“哎哟，老师，我们乡下人没读过书，不会写字，让余总帮我签吧。”
陶沁尔说：“那恐怕不行，还是得需要您签。”
“哎哟，那咋办，我实在不会签啊。”
陶沁尔说：“这个安全协议书必须得家长签，家长签才具有法律效应，或者喊他爸爸签？”
“他爸爸是个瞎子，签不了。”
“这……”早上二营报了二三十个，陶沁尔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虽然村子里的人文化水平大多不高，可是自己的名字还是会写的……陶沁尔为难地开口：“如果安全协议书签不了，余总有可能没办法来上学了，他的安全我们实在是不能保证啊。”
听见有可能上不了学，余总哗啦在旁边哭出来，虽然余总从小照顾两个弟弟妹妹，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可毕竟是个孩子，还是哭的很伤心。
白净闻声过来，问：“怎么了？”
陶沁尔：“队长，余总妈妈不会签自己的名字。”
白净想了一下说：“可以让余总签妈妈的名字，让阿姨印个手印就行了。”
陶沁尔说：“可是我们没印泥啊。”
白净说：“有呢，我们的教具里有给小朋友玩的那种印章，印章里面有送的印泥，可以用那个。”
陶沁尔说：“那就好！！我去拿！！”
余总签好字，还是一抽一抽地掉着眼泪。
他妈妈凶：“哭什么，在老师面前丢不丢脸。”
白净说：“阿姨，没事。”
白净走到余总身边，蹲下来，用手擦了擦余总的眼泪，说：“好啦，余总，我们不哭了，你可是个总啊，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走，我们去拍照。”
每个新生都要留下自己的证件照，留作档案。
走到负责拍照的念繁跟前，说：“这是三年级的余总。”
念繁点点头，把余总带到迎光出，举起镜头，准备拍，看了看，又放下了，皱着眉头打量着还在抽泣的余总，又看了看白净。
白净看着停下了动作的念繁，又看了看脸上一条黑一条白的余总，扑哧一笑，明白了，上前蹲下，用湿纸巾给余总慢慢地擦着。
阳光照下来，细小的灰尘在空中翻滚着，小小的孩子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着，面前的少年半跪在地上，细细的擦着孩子的脸，白净的头发又细又软，白净的眼中充满了笑意与温柔。念繁端起相机，按动快门。
“好了，拍吧。”白净转过头看着念繁，眼底的暖意还未消散，念繁不由得也弯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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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一个怯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净一看，是秋美！15岁的秋美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披散着头发，站在阳光下。
“你来报名啦！”
“对，我来报名了，我跟着老师一起读书！”秋美对着白净柔柔地一笑。
“好了，报完名就走了。”旁边一脸不耐烦的嫂子拖拽着秋美。
“我走啦，老师。”秋美一边走，一边回头，窈窕的身影和身边嫂子肥胖的身躯构成鲜明的对比。
“你在看什么？”念繁走到呆立的白净身边。
“你看，那是秋美！她来了！”白净充满欣喜地说着，“念繁，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啊！”
说着，白净一把抱住了念繁，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属于白净的清爽气息突然靠近，念繁有点惊讶，过了半响，拍了拍白净的背，轻声地，仿佛哄着小宝宝一样地说着：“好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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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的招生结束了，本来白净还在担心会不会招不够人，谁知道今年的学生远远超过预估，往年一般都是九十人左右，上着上着，会有退学的，大概维持在八十多人，今年居然招了有一百三十多人，只能说大家的招生宣传实在太到位了。
人少了，担心没学生，人多了，又担心教不好，大家一边吃着潘胖中午做的蛋炒饭一边感受着甜蜜的烦恼。
大家都在食堂吃饭，一年级教室里只剩下白净和念繁两个人。白净在忙着明天的开营大会，念繁则坐在窗户旁边，看着今早拍的照片。
为了迎接小朋友们，教室被队员们打扫地一尘不染，讲台上还用玻璃瓶装着路边采来的野花，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窗明几净，有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窗帘翻飞，吹得书沙沙作响。
白净手机开着外放，是一首老歌：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
念繁翻看着相机的照片，把小朋友的证件照导到电脑后，他才发现，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白净了，跟老人说话的他，抱着小朋友的他，跟潘逸打闹的他，还有……念繁抬起头，看见正在工作的他。
抬头是他，低头也是他，念繁揉揉眉心，笑了，闭上眼，脑中好像也都是他，倔强的他，好强的他，温柔的他，灿烂的他，怯懦的他，晨光里的他，星光下的他。
念繁觉得这种感觉不错，并不想摇摇头将他抹去，就静静的听歌吧：
忘掉痛苦忘掉那悲伤/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满著希望
突然外面的吵闹声打破了室内的平静，“实在不好意思，人的确是满了，我们不再招收学生了。”周溪礼貌地解释着。
又是一个想报名的家长，下午已经来了四五个这样的家长了，早上来，人再多，我们也会收，可是下午已经过了招生报名的时间了，我们肯定不会收了。
白净出门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老实本分的样子，低着头也不说话，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也低着头不说话。那么正在说话的是……白净一看，是门卫余师傅，照旧坦着衣服，露着黑而精瘦的胸膛，踢踏着拖鞋，拿着烟的那只手指手画脚地在空中晃动着。
“多一个人有什么关系？这个娃聪明，哎哟，就收着收着，没事的。”
“余师傅，实在不好意思，真的已经过了报名时间了，我们不能再收了。”不擅与人争辩的周溪憋得脸都红了。
“报名时间还不是人定的？你这个娃怎么不开窍呢？“
白净怕余师傅的烟不小心戳到周溪，走上前去，把周溪拦在身后说：“余师傅，这不只是报名时间的问题，在您来之前，我们已经拒绝过四五个小朋友了，如果再接受您家的孩子，那是对其他孩子的不公平。”
“什么公平不公平，就多一个，哪有这么多破事。”
白净一时语塞，没想到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白净其实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也不是一个能受委屈的人。当即冷下脸说：“余师傅，您走吧，您在这耗着也没用，我们是肯定不会收的。”
门卫当即翻了脸：“你这个娃怎么说话的？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了，一直低着头的男子拽着小孩跟上，叫到：“哎，他大姥爷。”
看着三人走远，周溪走到白净身旁，担忧道：“怎么办，他回去，会不会……”
白净低声安慰，说：“没事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