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2066》Day0

15、第 15 章

　　小剧场——Judy与V的第一次相遇！
　　Judy坐在Dot's Diner的卡座里，烦躁地敲着手指。她知道这算是自己咎由自取——毕竟她早到了整整十分钟。但这也算给了她一个冷静下来的机会，能安安静静地喝杯咖啡。
　　餐厅现在只坐了半满，但她知道到了中午肯定会很快挤满人。她已经能闻到厨房里正在准备午餐的香味，隐约还能听见厨师们忙碌的声音。
　　叮——
　　Judy的目光立刻扫向大门，就像之前那三次听见门铃响时一样。不过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她看起来疲惫不堪——Judy注意到，那头原本在酒吧时编得精致紧密的发辫，现在只是简单地随手扎了一个，眼睛下的黑眼圈明显得吓人，原本光彩照人的肌肤也变得苍白。
　　但当她的视线落在Judy身上时，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笑容，整个人似乎也恢复了几分活力。Judy也没能控制住嘴角的弧度，笑意悄然浮现。
　　她提醒自己，那女人叫V。V直接朝她走了过来，中途只在和服务员交谈了几句后，便在Judy对面坐了下来。
　　“你看起来糟透了。”Judy脱口而出，说完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V低下了头，Judy看见她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对不起，V。”她立刻开口，“我不是故意说出来的，我只是——”
　　哼——
　　Judy愣住了。V这是……？
　　V仰起头，突然大笑出声，笑得整个餐厅的人都忍不住投来目光。她足足笑了一分钟，才勉强止住。
　　“对不起。”V喘着气，嘴角还挂着笑意，“只是这一整周，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对我，像我一碰就碎似的。结果你一张嘴就直接来这句，我实在是忍不住。”
　　“那还好……”Judy小声说道，耳根子微微泛红。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听这个女人的笑声。
　　“不过我确实是看起来挺糟糕的，对吧？”V边说边指了指自己。
　　“昨晚熬夜了？”
　　Judy看到V轻咬了下嘴唇，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片刻才终于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网聊那晚吗？那天我刚被荒坂开除了。”
　　“所以你之后一直在熬夜找工作？”
　　“不……那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我已经是个瘾君子了。”
　　“你怎么会连自己上瘾了都不知道？”
　　“它是一点点渗进来的。我在荒坂的职位本来就压力山大。过去四个月我几乎每天只睡三个小时，靠神经兴奋剂撑着。”
　　Judy听完浑身一抖。她曾经因为犯傻试过一次这种作息，一周后直接昏睡了一天半，醒了还像是宿醉了一周。V现在居然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坐在她面前聊天，在她眼里简直是个奇迹。
　　“现在确实挺糟的。”V轻描淡写地说，“我之前有个荷尔蒙调节器，能压住大部分症状和副作用，但我被开除那天它就停了。过了差不多一小时，症状全都来了，而且来势汹汹。还好我那位义体医生知道自己在干嘛，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然我可能就死在那天早上了。”
　　“给你咖啡，亲爱的。”服务员把一杯热咖啡放到V面前，还在桌上留了一个保温壶，Judy几乎被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V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谢谢小姐，这正是我需要的。”
　　“需要什么再喊我一声哦。”服务员说完便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
　　“所以你现在……在恢复中？”Judy试探着问，她被V说起“差点死掉”那语气的轻松随意吓了一跳。
　　“一点一点来吧。”V耸耸肩，“我刚睡了快三天，接下来估计每晚要睡十六个小时起步，但我会好起来的。慢慢来就行。” 她一口气喝掉杯里大半的咖啡，又倒满了一杯。
　　“你之前在荒坂是干什么的？”Judy好奇地问。在酒吧那晚，V迅速就看透了她不少东西，让她对这女人的来历更加好奇。
　　“我最开始在财务部，负责工资什么的。后来犯了个错，黑进了NCPD数据库想把自己的记录清一清。结果被荒坂发现了，有个‘人才发掘官’把我带去问话。然后他给了我个选择——加入对情报部，或者直接被干掉。你有三次机会猜我选了哪个，但其实根本不用猜。”
　　Judy看着V又把一整杯咖啡灌进喉咙，猜她现在必须靠咖啡撑着神志清醒。如果她说的情况哪怕只是真的一半，那也已经够糟糕了。
　　“之后就是一路往上爬。”V继续说道，“我前两个上司都是烂人，我不得不设局让他们掉链子。然后我坐上了他们的位置，最后被部长注意到。那三年我只向他汇报，处理部门里最重要的一些任务。只是嘛……好景不长。他跟特战部的头儿杠上了，那女人最爱整他。最后他来了一次‘忠诚度测试’，结果搞情报搞得一团糟，跟自个儿跑到特战部大喊‘我要干掉你情人’差不多。我当然成了替罪羊……不过这反而救了我。如果是正常被除名，我早该一枪爆头了，不会只是失去所有财产这么简单。我在这行很有一套，早就预感不妙，提前做好了准备，至少保住了一些东西。”
　　Judy眨了眨眼：“哇，这也太操蛋了。”
　　V耸耸肩：“习惯就好。至少我活下来了，而且他们连我的猫都没能抢走。”
　　“你还有猫？”
　　“当然有。”V笑着掏出手机，给Judy看那只没有一根毛的猫咪的照片。
　　“好可爱。”Judy嘴硬地否认自己发出了轻微的惊呼，“它叫什么名字？”
　　“Nibbles。我刚收养他的时候他咬什么都不放。”
　　两人陷入了短暂却舒适的沉默。一人消化着刚得知的关于对方的信息，另一人则单纯享受着Judy的陪伴。咖啡的味道也是真的好。
　　“所以……”Judy开口，但很快又迟疑了一下。
　　“没事，问吧。如果我不想回答，我会说的，咱们就跳过。”
　　Judy咬了下嘴唇：“如果那天晚上你没有被炒鱿鱼……你还会上网找人跟我搭话吗？”
　　V本想继续喝咖啡的动作停住了，她把杯子放下，“说实话……我不知道。我那天确实是打算晚点去丽兹的。如果一切没变，我们可能根本不会遇上。但假设我们真的碰上了，而且我还以为我能保住工作？那我可能不会。”V语气坦然。
　　“为什么？”
　　V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才开口回答：“我是个工作狂。我连放松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更别说认真谈恋爱了。我要是真开始跟你什么的，对你对谁都不公平。”
　　“那你现在打算干嘛？”
　　“不太确定。”V把壶里的最后一点咖啡倒进杯子，“现在我妈和我那烦死人弟弟在盯着我，逼我老实待着养身体。之后嘛……也许去当个佣兵吧？毕竟我有满身荒坂赞助的战斗经验，也该派上点用场。”
　　Judy眨了眨眼：“哇噢，所以你的身手不错咯？”
　　“相当不错。”V举着咖啡杯敬了个礼。但她刚喝了一口，忽然停住，眼睛盯着窗外。
　　“V，怎么了？”Judy也转头看向窗外。
　　“现在，钻到桌子下面去。”V的语气冷静得可怕，“这地方，马上要被抢了。”
　　Judy眼睛猛地睁大，立刻钻到桌下。这时—

　　两个男人闯进了餐馆，踢开门并挥舞着枪。“都趴下！”其中那个块头较大的男人喊道。
　　V看见他给猎枪上了膛。那声音本身就足以在生理上造成震慑效果，像是朝天开了一枪，吓得不少顾客赶紧低下了头，也正因此她才看清那枪根本没装弹。她打量了他一番，注意到他双手颤抖，眼神飘忽不定。他的同伴也没好到哪去，枪估计也是空的，手抖得同样厉害。她还注意到他身上有明显的药物滥用痕迹，虽然已经有些淡了。看来是个曾经的瘾君子。但为什么要在午饭高峰前抢劫一家餐馆呢？收银机这时候还没什么钱。她观察了他们一会儿，脑中便开始逐渐拼凑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们其实不用这么做的。”她坐在卡座里开口说道。
　　两人转头朝她举起枪，她连眼都没眨一下。
　　“少管闲事，女士。”瘦个子冷冷道。
　　V已经又困又没咖啡了，她得尽快收场，不然非晕过去不可。更别提万一Jackie这家伙发现情况冲进来乱开枪，那才是灾难。
　　那就直说吧。
　　她看向那个瘦一些的男人：“你以前嗑‘绿辣’对吧？看你样子，已经戒了一段时间，恭喜你，真的。你那老毒贩多半试图把你再拉下水，几次不成后，估计就开始胡编，说你欠他一批‘货’的钱，而你根本不记得他给过你什么。然后他要么威胁你，要么动手了，不管怎样，他想要钱，而你又没有，所以你就想到了抢餐馆——趁午饭前，想着之后人多时能弥补点损失。”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那个高个子说道：“你挺厉害的。”
　　“我尽力。”V笑了笑。
　　“可这对我们有什么用？”瘦子冷哼一声。
　　“如果我说有用呢？”V挑眉，“我认识个掮客，他可以给你们安排工作，要么赚够钱还债，要么——更可能的是，如果我们跟他说清楚情况，他会亲自收拾那个毒贩。”
　　“我们又不是雇佣兵。”瘦子反驳。
　　“这我倒没看出来。”V讽刺地说，“听着，掮客不是只接杀人放火的活儿，他们消息灵通，能安排各种事。你们两个除了搞砸抢劫之外还有别的本事吗？”
　　她听见桌下传来一声轻哼，用膝盖轻轻推了一下。
　　“我能修任何有轮子和发动机的东西。”高个子咧嘴一笑。
　　“这其实挺有用的。那你们决定了吗？”
　　“算是吧。”瘦子点点头，放下了枪。他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技术上还在“抢劫”中。“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收场？”
　　“我来吧。”高个子打了个响指，一把抢过朋友手中的猎枪，然后把两把枪都扔进了回收桶。接着把瘦子推到了V对面的卡座里。Judy本来躲在桌下，为了不被踩到赶紧钻了出来，就在那人坐下的同时。
　　两个男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呃……不好意思？”瘦子说道。
　　Judy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坐到V身边，一直盯着他们不放。
　　瘦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朋友，后者好像收到了什么暗示，转身对着餐馆里的人说道：“呃……刚才是误会。大家继续吃饭吧，节目结束了。”然后他又转向V和Judy，“还有……打扰你们约会，不好意思啊。”
　　“你们这一搅和这可算不上是一场约会了。”Judy没好气地说。
　　“噢”瘦子拖长声音，“既然你们要帮我们，报个名字总该的吧？”
　　“确实。”V实在太想念她的咖啡了。
　　“我叫Coop。”高个子笑得灿烂。
　　“Jamie。”瘦子简单地说道。
　　“好，我给我那人打个电话。”
　　V调出Padre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啊，V，你今天过得如何？”
　　“还不错，Padre。我这有两个迷途羔羊，不知你有没有空帮忙引导一下。”
　　“我永远有时间为迷失的人指路。”
　　“太好了。等他们到时候再解释原因吧，不过其中一个修车技术不错，要是有这方面的活就太棒了。”
　　“我会尽力安排。”
　　“谢了，Padre。我欠你一个。”
　　“愿主与你同在。”
　　通话结束时，餐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热闹，虽然还有几个顾客对他们这边投来警惕的目光。
　　“Padre说他会帮你们的。”
　　“太好了！”Coop高兴地跟Jamie击掌。
　　“我信你。”V从口袋里掏出一张Padre的名片递给Jamie，看起来他俩中他更靠谱，“拿去，跟他说明情况。Padre名声是有点，但他会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值得帮助的人。”
　　Jamie感激地接过名片，“谢谢你。”
　　人起身离开，留两位女士独坐。V直接把脑袋趴在了桌上，呻吟一声。
　　“你还好吧，V？”Judy关心地问。
　　“不太好。这简直一团糟。”
　　“别这么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且你帮了他们，不是吗？”
　　“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了。而且，我既然拿到你号码了……”Judy眼睛一亮，V这边也收到了新的联系人信息，“这是我的，有空想聊天的话，随时给我发消息。”
　　“谢谢你。我得赶紧走了，不然真要晕过去了。回头聊？”
　　“我感觉你也是。快去休息恢复一下吧，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