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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白梨想通了一件事——

      同样的身体,注入不同的灵魂,是完全不同的模样气质。

      她控制的身体,和宋轻控制的身体,就是完完全全两种样子。

      说不定,宋轻不但对她有欲望,还只对她控制的身体有欲望……

      白梨被这个自恋的想法逗乐了,却又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兴奋,想要付诸实践去尝试。

      新的试探计划因此而生,脑海中很快有了雏形,只是要回家了才能开始尝试。

      可惜她现在还在学校,只能先这事儿放放。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白梨停下思考,匆忙赶回教室。

      进教室门的时候,白梨的呼吸还带着运动后的局促,发丝湿漉漉的,脸颊上泛着红晕。

      许安琪抬头望了她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去。

      之前上生物课,许安琪都会很活跃地回答问题,可这节课,许安琪一次也没举手,一直盯着课本一声不吭。

      连许安琪的同桌都觉得有些奇怪。

      .

      这节课课后,许安琪又下了位来找白梨:“喂,白梨,你上节课间干什么去了?”

      “跑步。”白梨答。

      许安琪出言奚落道:“跑个步就成那个样子,不愧是娇身惯养的大小姐。”

      “嗯。”白梨没反驳,随便嗯了一声,埋着头从书包里找书。

      “你以后都准备跑步吗?”许安琪又抛了个问题出来。

      “差不多吧。”白梨头也不抬。

      “大课间去吗?”

      白梨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才回了个:“是。”

      “说得好听,那你这娇贵身子,怎么可能坚持得下来?”许安琪面露鄙夷,软软的声线外包裹了一层轻蔑,“我到时候也去跑,看着你出丑。”

      “行啊。”白梨没当回事。

      许安琪终于回了位置。

      .

      白梨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本摆上桌面,将吞咽声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想起下周就要到来的模拟考试。

      心里没底。

      虽说任务失败的惩罚只会作用到宋轻身上,和白梨无关,但白梨仍然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她玩过剧情类的手游,每一个关卡任务都前后牵连,如果自己的人生只是一个副本游戏,那么任务的成败或许会直接左右自己的人生轨迹。

      支线任务“不被劝退”,条件是模拟考试的成绩不是全班倒数第一,只要完成任务,那么班主任就再也不会劝退她了。

      这个任务,是不是也意味着,如果她在模拟考试真的拿了倒数第一,就会被劝退?

      游戏的条件机制向来说一不二,触发了条件,就会导向结果。

      白梨不敢冒这个险。

      宋轻以生命为赌注,她又何尝不是以人生为赌注?

      她的人生只有一次,能荒废和改错的机会并不多,她赌不起。

      于是她去办公室找了班主任。

      “老师,我想问下,模拟考试的考试范围是哪些呀?”白梨显出乖巧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请教班主任。

      “模拟考试啊……”班主任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讲道,“后面我会在班上通知的,不过提前告诉你也无妨,目前为止学过的内容都在考试范围内,你好好准备就行,别太紧张。”

      学过的内容都在考试范围内……

      白梨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高二的学生已经学了一年多了,那么多的内容,全要考……
      这好像……有点难……

      没事,还有时间。

      白梨沉住气,见班主任心情不错,抓住机会继续问。“下周几考试呢?”

      “周一周二考两天。”

      周一就考……
      白梨的嘴角僵了一秒。

      白梨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我们班上原来倒数第二的成绩怎么样呀?”

      原来的倒数第一是白梨,这点毋庸置疑。
      她想要摆脱倒数第一的名头,最简单的想法就是超过倒数第二。

      “哟,”班主任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戏谑,“别人都是问排名靠前的人的成绩,你倒好,来问倒数第二名的成绩。”

      白梨低着头,扮演乖乖女,声音坚定道:“我想一个一个地超过他们。”

      “有志气,”班主任裂开嘴笑了,但眼底还是浮了几分看轻的意味,“我帮你看看啊,上次月考,班上的倒数第二名……”

      “……连一本线都没过,比一本线还低十分,”班主任在成绩单上找到了名字,故意带着戏谑的笑意望向白梨,“怎么样?有信心超过他吗?”

      白梨的嘴角彻底僵硬了。

      最近,她在网上恶补了关于高考的一系列政策和规则,大概也知道一本线能刷掉多少普通考生。

      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做不到。
      怎么也做不到。

      这不是能力与勤奋的问题,时间太少了,让她一个才学了一周的半吊子和那些勤勤恳恳努力了一年多的学生做比较,本来就荒唐。

      她原先还指望,能有一个掉队的同学给她垫个背。
      现在看来,就算是掉队的她也追不上。

      但白梨还是扯着僵硬的嘴角,露了个笑脸出来:“当然有信心。”

      班主任又对着她训了些话,无非是让她放下大小姐的架子,跟着好学生的样子走,安心为模拟考试做准备。还说他说话算数,只要白梨模拟考不是倒数第一,他就再也不劝退了。

      白梨盯着班主任开开合合地嘴唇,连声称是,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后来班主任说累了,就摆摆手让她回教室。

      .

      “宋轻。”白梨一出办公室,就叫了宋轻的名字。

      “怎么了?”宋轻问。

      还是老样子,冰冰凉凉,没有情绪,一点担心任务的意思都没有。

      “模拟考试怎么办?”白梨深吸一口气。

      “努力考。”宋轻不咸不淡地回答。

      白梨说出了自己的现状:“我才学了一周,不可能达到一本线。”

      “那也没办法。”

      “你不担心任务吗?”

      “担心。”

      宋轻嘴上说着担心,语气却仍旧毫无波动,哪里有半分担心的样子。

      “宋轻,你有系统。”白梨提醒道。

      “系统没用。”

      白梨明白了,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对峙。

      无论系统有没有办法帮她在短时间内提高成绩,宋轻都不会用在她身上。甚至讲题都只是为了换取每天一小时的控制权,除此之外,宋轻根本没管过、也不会去管她的学习。

      她不会让宋轻代替她参加考试,宋轻也不会给她太多帮助。
      她和宋轻各有底牌,却又都寸步不退。

      宋轻大概应该还藏着不少暗牌,如此不慌不慌,必定有所准备。

      那就等着宋轻亮牌吧。
      正好白梨也好奇,宋轻打算怎么通过这个支线任务。

      白梨一点点褪去了严肃的谈判姿态,换上轻佻的笑意,轻车熟路地撩道:“宋轻,你都占有过我的身体了,怎么还这么冷漠?”

      一句阐述事实的话,被白梨加工得分外暧昧。

      宋轻照旧没回应。
      没劲。

      白梨收敛了笑意,走出楼梯口,眯起眼,望着办公楼外三月明媚的阳光,将手插入校服外套的口袋中。

      她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

      单靠自己,想要在下周一冲刺到一本线附近,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当然,用些歪门左道的办法,或许能制造一个比白梨更低分的“倒数第一”出来,但白梨不屑于用,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靠贬损别人去往上爬。

      所以,那个名为“不被劝退”的支线任务,白梨是不可能靠自己完成的。

      想通之后,白梨放松了下来。

      她之前一直惦记着模拟考试,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短时提分和应试技巧上,反而有点打乱自己学习的节奏。

      现在她放松下来,开始拟定长期的学习计划。

      至于这个任务失败的风险和后果,就让宋轻这个女人担心去吧。

      .

      白梨在整理学习计划的时候,班上起了一小阵骚动。

      “来来来,跟你们说个事儿。”一个男生走进教室,是班上的体育委员。

      “什么事儿啊?”

      体育委员见周围有人凑上来了,便压低声音:“我刚去办公室,想找班主任商量后面的运动会,结果看到白梨在找班主任问问题……”

      “白梨?这女的没事儿去找班主任干嘛?”

      体育委员连忙继续道:“你听我说呀,她居然……居然跑去专门问老师,上次考试的倒数第二考了多少分,还说要一个一个地超过去……妈的笑死我了哈哈哈!”

      “卧槽,这女的觉得倒数第一的位置不自在,想当倒数第二来了?”
      “哈哈哈太顶了,专门去问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造反想当倒数第二,笑死了哈哈哈哈……”

      体育委员又道:“我跟你们讲,白梨好像跟班主任打了个赌,要是白梨下次考试不是全班倒一,班主任就再也不提劝退她的事了。”

      “就她?这女的才上了几天学啊,也就死记硬背强点,模拟考的卷子可不是背背教科书就能会做的,她不是倒一谁是倒一?”
      “之前浪成那个鬼样子,认真学几天就想翻身?”
      “就是啊……之前她浪成那样……”

      体育委员也被带起了情绪:“反正我瞧不起白梨的,今天我放话了,她模拟考不是倒数第一,我就直播跳脱衣舞!”

      这话一出,起哄声不绝于耳。

      本来有些没关心这边的动静的学生,也被牵扯了注意力。

      不过一会儿,全班都知道了——

      白梨想超过倒数第二。
      白梨如果不是倒数第一,体育委员会直播跳脱衣舞。

      一时间到处都是调侃和打趣声。

      .

      动静离白梨还有点远。

      白梨安心做着手头上的事情,没有分心去关注这些。

      许安琪却坐不住,打断了她:“喂,你行不行啊?”

      “什么行不行?”白梨偏过头。

      “模拟考试,你到底行不行啊?不会真又考个倒数第一出来吧?”许安琪嘲弄道。

      白梨坦然答道:“很可能。”

      “你……”许安琪有点急了,“你是废物吗?要是考了倒数第一,班主任非劝退你不可!你自己笨学不来,之前要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你也不来问,被劝退了就是活该!废物!”

      许安琪说完,似乎还不解气,连着骂了好几句“废物”。

      白梨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现在已经被许安琪的喧闹所打断,她眯眼道:“劝退就劝退啊,我无所谓。”

      许安琪更气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还有没有骨气啊?你真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不担心,在担心的人是你。”白梨意有所指。

      这几句话,不只是说给许安琪听的。
      更多的是说给宋轻听的。

      白梨就算模拟考没考好,就算最坏的结果出现,她被劝退,后果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承受。

      换个名声差点的学校,可能手续折腾点,学习氛围差点,师资差点,但她照样能参加高考,损失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宋轻不一样。
      离开这个学校,两个支线任务和一个主线任务都会失效,必然会影响整个副本脉络,宋轻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白梨想给宋轻施压。

      不过以宋轻那个冷淡性子,面对所谓的压力怕是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
      真是个难搞定的女人。

      可许安琪并不知道白梨意有所指。

      许安琪像是被戳破了心思,脸“唰”得一下红了,气急败坏道:“我担心你?你在说什么胡话,真给自己长脸,我只是想看体育委员跳脱衣舞而已。”

      白梨对那位身材壮硕的体育委员的脱衣表演毫无兴趣,等许安琪安静下来,白梨也收回了思绪,继续做自己的学习计划。

      .

      当天中午。

      白梨吃完饭后,没再钻进学海遨游,而是去了趟学校超市,买了个软软的枕垫。

      而后她哪也没去,抱着枕垫回了教室,把枕垫摆在书桌上,将头埋进软软的枕垫中。

      本来晚上就没睡好,现在趁着中午眯一会儿觉,睡不着也没事,休息一下实在惬意。

      睡了没多久,一道冰冷声线打断了她惬意的午觉。

      “胳膊麻了。”

      说话的是宋轻。

      白梨这才想起来,宋轻与她共用知觉。

      “麻了就麻了。”白梨在将脸在软乎乎的枕垫上蹭了蹭,不想动。

      “会难受的。”宋轻冷冷地陈述事实。

      “不想动嘛……要不你哄哄我,或者给我唱摇篮曲,那样我就勉强起来活动一下胳膊。”白梨熟练撩着人,声音窝在枕垫里,含含糊糊的,像撒娇。

      宋轻那边没声音了。

      无趣的女人。

      白梨在心里默念着,偏过头继续睡。

      睡不着。
      她在床上都休息不好,换成趴桌子,自然也睡不着,只是枕垫毛茸茸的太软乎了,白梨也软在桌上,相当放松舒服。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下午上课。

      白梨坐起来的时候,有条胳膊已经毫无知觉了,她试图动了动那条胳膊,剧烈的酸麻感袭击上来,白梨倒抽了一口凉气。

      “宋轻,你也感觉得到吧?”白梨一边抽凉气,一边不忘撩那个女人,“你现在在我的身体里,和我一起享受酥麻的快感。”

      “感觉不到。”

      “嗯?”

      “我可以屏蔽触觉。”宋轻淡淡道。

      白梨一时失语。

      .

      下午放学时,白梨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雌雄难辨,染着一头黄色短发,穿着一身牛仔服,高高帅帅的模样,身上还带着一丝痞气,引得一些女生侧目。

      白梨还记得这个人——李尔欢,李家的独生女,理昌集团的继承人。

      那个昨天把白梨堵在巷子里,扬言要睡她,又被宋轻吓软了的女人。

      白梨一出校门,就看到李尔欢站在自己回家要经过的路上。

      绕开吧。

      白梨不想再求助于宋轻,也懒得惹麻烦,直接转身,准备绕路。

      “梨梨!”李尔欢先一步发现了她,追了过来。

      白梨此时背着书包,再加上精神状态不佳,先跑也跑不脱。

      这里是校门口,人多。
      想必应该不出了什么事。

      于是白梨也不躲了,大大方方地面对李尔欢。

      “李小姐,现在既不适合说早安,也不适合说晚安,请问有何贵干?”白梨抬手勾了下发梢,挑眉看向李尔欢。

      此时的白梨,还是那件校服,那头黑直发,那架黑色方框眼镜,却与昨天拿刀的女孩儿派若两人。

      李尔欢想起那个一身肃杀,拿刀抵着她脖子,破釜沉舟拿她性命和家人做威胁的女孩儿,尚还心有余悸。

      “梨梨,我是来道歉的。”李尔欢低下头,说道。

      语气还算诚恳。

      白梨盈盈一笑:“用堵人的方式来道歉?”

      “不是……”李尔欢摸了摸头,费劲地解释道,“我真来道歉的,对不起,我混账,不该对你抱着那种想法……你昨天露的那两手是啥啊?看起来好帅,我想跟着你混,把你当大姐头,你教我两招呗?”

      李尔欢这副模样,应该是彻底被震慑到了。

      白梨放下心来,继续灿盈盈地笑:“不教,我现在想回家。”

      “别啊,梨梨,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差钱,刚好我又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收个徒弟也不废啥事儿啊……”

      白梨毫不犹豫地继续拒绝:“我不会教人。”

      她当然不会,那天秀操作的人是宋轻,又不是她。
      她记性好,宋轻夺刀的动作她记得分明,动作轨迹也能记住,但要是让她自己来,怕是刀都拿不稳。

      李尔欢也不再执拗,而是换了个方法套近乎:“不教就不教,哦对了,里街那边新开了家高档酒吧,那里的特调鸡尾酒贼带劲,我今晚请你去试试?”

      李尔欢还算有些头脑,知道白梨曾经酗酒成瘾,也知道白梨现在的经济状况喝不起高档酒,话说得圆润又诱人。

      白梨听到“酒”字的时候,塞在口袋里的手微微颤了颤。

      心里像是被羽毛拂过。

      这两天,她睡眠极差,筋疲力尽,内心无比渴望一次彻底的睡眠,或者彻底的放纵,彻底醉进深渊里,不复醒来也没关系。

      那些混混沌沌的记忆被封在潘多拉的盒子里,只要有人稍稍撬开盒子,就有糜烂的回忆涌上来,带着麻醉的、无知觉的欢愉,一切烦恼和痛苦都会在酒精里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下。

      白梨的手指轻颤着,最后猛地握紧:“我不喝酒,别再找我了。”

      “你戒酒了?”李尔欢怔然。

      李尔欢从前为了追逐这位白家大小姐的身影,从一家酒吧穿到另一家酒吧就为了搭个讪,看着这个在酒里浸泡得稀烂的女孩儿脱掉所有的光环。

      李尔欢还以为,白梨在破产后会彻底沦陷,没想到白梨居然戒酒了。

      “那你平时干什么?”李尔欢不禁问道,“还是蹦迪?可我这段时间在迪厅也没看到你呀,你也没钱玩赌博吧?难不成在泡网吧?”

      “我在学习。”白梨答。

      “学习?”李尔欢蒙了,他这辈子没想过要和这两个字有瓜葛,更没想过白梨这个浪得飞起的纨绔女孩儿会说出这两个字。

      “没错,学习。”

      “你开什么玩笑?”李尔欢还是懵的。

      “没开玩笑,我回家学习去了,以后别找我。”白梨趁着李尔欢发怔的时间,从李尔欢的身旁绕过,回家。

      李尔欢估计被她要学习的豪言壮语吓到了,没再追上来。

      白梨松了口气。

      .

      今天的天黑得有些早,临近已经有人家亮起了灯。

      算算时间,现在其他同学应该都在自习了吧,她还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她一直都独来独往,与同龄人格格不入。

      风带着潮气打在脸上,她开始思考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这周开始,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比如这周一的奇遇,她回到学校打算认真学习,却突然得知自己身处游戏副本。

      比如遇到了宋轻这个女人,怎么撩都撩不动,没劲得要命却又引人好奇。

      再比如照镜子就会听到的吞咽声。

      尤其是今天下午洗手间里的那道吞咽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像是饥饿的兽类瞧见了食物,张开了口,要将她一口吞下,生吃活剥。

      白梨的心底泛了微妙的情绪。

      既不觉得恐惧,也不觉得难堪,被盯上被窥视的紧张让她有一种自己还活着的兴奋感。

      她想,她必须把那道吞咽声揪出来。

      .

      自己的躯壳有两种状态。

      一种是宋轻控制的状态,一种是白梨控制的状态。

      只有宋轻控制身体的时候,白梨才能分辨出宋轻一些细微的反应,不然单听声音,根本听不出宋轻的情绪变化。
      ——所以,她要在宋轻控制身体的时候试探宋轻。

      可那道吞咽声似乎只对白梨的灵魂和身体感兴趣。
      ——所以,要让宋轻看到白梨控制身体时的模样。

      这逻辑有些绕,但白梨理清后就想明白了。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很简单,只要把控制权交给宋轻,然后给宋轻看看她以前拍的照片视频就好了。

      这便是白梨的新计划。

      “呲哒。”

      钥匙转动锁孔,门开了,白梨把书包搁在门口,听着屋内传来的响动。

      屋里有人。

      “木阿姨。”白梨轻轻唤了声。

      “白小姐回来啦,”木阿姨正弯着腰擦地板,见她回来,撑着腰缓缓直起身子,“今天孙儿被接到乡下去玩了,我正好清闲,就想着过来帮你收拾下房子。小姐吃过晚饭了吗?”

      “在食堂吃过了,”白梨走过来,弯下腰帮忙,“别叫我小姐了。”

      木阿姨是白家的老佣人,亲眼见着白家的衰落,总归不好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梨,只叹了一句:“你这孩子,比以前乖多了。”

      白梨笑了笑,想到什么:“对了,木阿姨,我以前宅子里用的那个笔记本电脑,后来放哪了?”

      那个笔记本电脑里装了很多东西,照片、视频,什么都有。

      “哦,就在你现在的卧室衣柜顶上,我看你用不上,就给你捡着了,你需要的话,我等会儿取下来。”

      白梨摆摆手:“不用了,我等会自己拿。”

      她跟木阿姨又闲扯了几句,俩人一起把屋子收拾完了,木阿姨便道了别,白梨把人送下楼去。

      送完了人,白梨转身进卧室,打开柜门,眼睛在里面转了一圈,找到了笔记本电脑的踪迹。

      白梨一边搭着椅子取电脑,一边道:“宋轻,我看你这么淡定,也不是很着急考试的事儿,要不放松一下,看点东西?”

      “看什么?”宋轻问。

      白梨勾着嘴唇暧昧地说道:“看美女。”

      .

      白梨身子骨弱,没力气,从高处取电脑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但好歹取下来了。

      笔记本电脑上蒙了些灰,白梨拿酒精擦了擦,露出漂亮的金属外壳。这电脑是她破产前买的,那时挥霍得很,买的东西都是响当当的牌子,价格不菲。

      白梨充上电,按了几下,开机了。

      她记得里面有大量的自拍,还有别人给她照的照片,还有一些视频。

      白梨随手点开一个文件。

      “喏,给你看美女。”白梨喊了下宋轻。

      宋轻没反应。

      “看美女讲究自己动手看,我翻给你看多没意思,不如你现在把控制权拿走,好好欣赏一下这些照片和影像?”白梨捻着自己的头发丝转了个圈。

      这也是明明白白的套儿,只看宋轻愿不愿意往里跳。

      几秒的沉默。

      宋轻问她:“我为什么要看?”

      好问题。
      宋轻不愿意进套儿,那白梨也无从试探。

      “你这么冰清玉洁、干干净净的女人,就是见了我的裸.照,也肯定能稳坐如山,看看美女又不亏……”白梨眨了眨眼睛,哑着声音勾她,“除非你心虚,你觊觎我的美色,怕露馅,才不敢看。”

      白梨随口瞎扯。
      其实也只是逞一下口舌之快,宋轻那样的女人,不至于为区区一个激将法就改变主意。

      “什么照片?”宋轻突然问了句。

      “就……美女的照片啊。”白梨眨巴着眼睛答道。

      空气安静了片刻。

      宋轻冷不防来了一句:“控制权给我,我看。”

      呵,女人。

      白梨轻笑一声,放松身体,无比流畅地将身体控制权转交了过去。

      再睁眼,白梨的身体已经由宋轻所控制了。

      .

      宋轻静坐在电脑前,面若冰霜,冷淡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目录上有许多文件夹。

      “家人”、“野外”、“游乐园”、“晚上”、“在酒吧”、“无聊”……

      宋轻没怎么犹豫,点开了命名为“在酒吧”的文件夹。

      打开后,里面几乎全是照片格式的文件。

      宋轻抬手握住鼠标,没有一张张地点开,而是直接选择“预览方式”-“缩略图”-“大图标”。

      屏幕闪烁了一下,一长列的文件编码名称变成了许多张缩小的照片。

      密密麻麻的照片,拍的全是一个人——白梨。

      有自拍也有他拍,各种不同角度,不同的穿着,不同的发色,不同的姿态……

      那时的白梨,戴着隐形眼镜,头发染得绚丽缤纷,有大波浪卷也有复古小卷烫,低领装露出露骨,上面纹着黑色的纹身,细看是些下流的英文单词。

      精巧的脸蛋上也画着浓妆,睫毛膏涂得厚,浓浓的眼妆显出几分艳俗,唇上妆点过不同色号不同名牌的唇膏唇釉。

      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

      白梨自己看着这些照片,只觉恍若隔世,每张照片都记录着她以往那些荒诞的岁月,这比任何人的语言提醒都来得直接来得讽刺,那些空洞的狂欢、烂醉的夜晚、身边陪着的不同的人……

      白梨甚至都能认出手上那些酒饮的名字,稍稍一想,还能回忆起它们的风味,说出分别生产于哪一家酒吧。

      心头又有些发痒。

      原来,就算让出身体控制权,单纯处于灵魂状态,也会受酒瘾的折磨。

      白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她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让宋轻露出马脚。

      白梨把照片上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体上,密切监视着宋轻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然而,白梨失望了。

      宋轻只是用恒定的速度下滑,扫视着一张张照片,一点都不动容。

      难道自己想错了?
      其实宋轻跟吞咽声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白梨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时,宋轻突然顿住了。

      宋轻停下了下滑的手指,点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儿留着直发,发色很深,画着很淡的妆,正趴在酒吧的吧台上睡觉。一身黑色的露背短裙,露出近乎完美的背骨线条,酒吧斑驳的灯光打在女孩儿的身上,脊背优美的曲线消隐于黑色的背扣、
      细瘦的肩膀微微蜷缩,似乎睡得香甜,面对镜头的半张睡颜还带着笑,毫无戒备,像是误入了酒吧来午睡,偏偏一身黑裙又性感得要命,又纯又勾人。

      白梨记得这张照片。

      这还是去年夏天,她厌倦了花哨的颜色,把头发染深拉直,也没画浓妆,随随便便妆点就出了门。

      如果她没记错,这张照片是一位搭讪者拍了后发给她的。

      “咕噜。”

      白梨感觉自己的喉咙蠕动了一下,发出了一道清晰的吞咽声。

      身体控制权在宋轻手里……所以,这道吞咽声是宋轻发出来的!

      就是宋轻!

      白梨没想到,答案揭晓的方式竟是如此轻松又如此简单,宋轻没怎么反抗就掉入了陷阱,还把最有力的证据清清楚楚呈到了她的眼前。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

      白梨忍不住想笑。

      区区一张美丽的皮囊,就能让这个女人失态到吞咽出声,表面装得一片冰清玉洁的高冷模样,骨子里却肤浅至此,太好笑了。

      她还以为宋轻有多难搞定,结果和她的那些追求者也没什么两样。

      “宋轻,你也不过如此嘛,我一张照片就能把你勾成这副模样。”

      “平日里装那么清高,你可真会演啊。”

      “几次吞咽声都是你在作怪吧,还不肯承认,现在证据确凿……”

      白梨轻轻地笑着,居高临下,揭露宋轻冰冷外表下暗藏的欲望,毫不留情。

      可是,宋轻没说话。
      宋轻一声不吭,只牢牢盯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

      白梨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有点说不下去了,声音也渐渐小了。

      空气陷入迥异的死寂。

      这时,宋轻盯着那张照片,开始一点点的俯身,离屏幕越来越近。

      视线里,那张照片逐渐放大。白梨有些紧张不安。

      靠近到双眼聚焦的极限处,宋轻定住了。
      依旧面无表情。

      下一秒,宋轻面无表情地将舌尖探出嘴唇,对着照片,舔舐了一下。

      像是野兽瞧上了可口的猎物,在计划如何吞入腹中。

      舌尖距离电脑屏幕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但白梨已经无暇关心电脑屏幕如何,她只觉得全身发寒,好像自己被钉死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白梨再也受不了了,强制夺回了身体控制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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