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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你是他的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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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悔吗？”
“你死了对那些伤害你的人不会造成任何损失，他们很快就会把你忘掉，继续过自己的舒服日子，也许去祸害下一个人。他们不会把任何从你身上夺走的东西还给你，他们会心安理得地拿着这些继续过自己的肮脏人生。”
“他们凭什么？”
“你想重来一次吗？”
……
“肖漾！肖漾！”身体被轻轻晃动，肖漾睁开眼睛，头痛得仿佛要裂开。
夏末的傍晚没有任何理论上应该有的清凉，闷热的空气里传来的味道让人恶心，窗外震耳欲聋的蝉鸣吵得人头皮发麻。肖漾揉了揉因为被压住太久而发麻到无法感知的手臂，抬头看向叫醒他的同桌。
“石……石小楠他们叫你下第三节课去体育器材室等他们，他们说……有话跟你聊。”同桌是个戴着滑稽酒瓶底眼镜、脸上零星散布着几颗青春痘的男孩，努力装作平静的表情里带着恐惧,以及一些不仔细看会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肖漾有点懵，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万分真实的梦，他在这个梦里已经过完了一个完结但不完整的人生——像一条充满污浊泥泞的水沟、散发着恶臭，让人不敢回想的人生。
每一件经历、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回忆带来的痛感也完全没有消失。肖漾很难说服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但现在他又确确实实在高中课堂的傍晚刚刚睡醒。捏紧了拳头将指甲刺入掌心，痛感却非常真实。
肖漾再抬头看向黑板，右侧是值日生手写的高二课表，黑板上面挂着用于提醒学生时间的电子时钟，现在是下午5点14分，6月18日。
6月18日。
肖漾瞳孔骤缩，他这辈子，不，下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这是他上次体验过的悲惨人生的开端。
而现在，他回来了。
“肖漾，你听到了吗？”在自习课上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同桌压低了声音轻轻说着。肖漾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圈，终于想起来同桌的名字。他皱着眉头几乎是带着嫌恶的语气开了口：
“李枫，你是石小楠的狗吗？”
声音不大不小，不算安静的教室里刚好就座位周围一圈的人能听见，前桌的女生好奇地转过身来看向“一贯好脾气从不大声说话”的肖漾。
李枫的脸腾得一下就涨红了，但因为不想引起全班人的注意，仍是压低了声音质问：“你、你说什么？”
肖漾勾勾嘴角笑了。是了，上一次的人生经历里也是这样，李枫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曾经高一的时候他们关系不错，后来李枫被石小楠为首的校园混混团盯上，成为了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肖漾还记得当时自己是同情他的，加上自己是个过于善良的老好人性格，所以在李枫找到自己和自己说“今天石小楠就一个人，你过来帮我吧，我们一起教训他一顿，我受够了。”肖漾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你确定不用告诉老师吗？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让老师知道比较好。”在去所谓李枫和石小楠约好的碰面地点的路上，肖漾不无担心地说。
“啊？不用！那群老师才不会管学生之间的这些事呢。”李枫的动作有点慌乱，一把搭住了肖漾的肩膀，脚步逐渐加快，“而且石小楠他爸不是我们这区有名的混混嘛，老师也不敢管啊。”
肖漾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校舍路途不远，还没有想清楚已经被李枫连拖带拽地带到了图书馆后门——一个几乎不会有人经过的隐秘地方。
而等在那里的，是石小楠为首的六七个校园混混，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肖漾条件反射地将李枫往后拉了一把挡在身后，想回头和李枫说石小楠变卦，人太多他们不占优势，让李枫先跑。
李枫却把肖漾往前一推，大喊着：“我把他带来了！你们可以放过我了吧！”
石小楠一行人笑了：“哈哈哈哈哈，你可真乖，走吧！”
李枫转身想跑，被肖漾一把拉住，还没等肖漾开口李枫就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你干什么！别碰我！你自己答应要来的！”表情除了慌乱，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不等肖漾开口，抽身跑远了。
“欸，别看了，你好兄弟故意带你来的。”肩膀被拍了拍，肖漾回过头，就看到石小楠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背后，脸上写满的都是嘲讽。
“我说，你是他的狗吗？”肖漾声音放大，对着满脸通红，开始微微喘着粗气的李枫轻蔑地扬了扬头。
李枫像是被肖漾蔑视的神情激怒了，刷得站起身：“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撞到桌椅弄出的声响太大，惊动了整个教室的人，一道道目光刺过来，整个空间鸦雀无声，偶尔有传来几句窸窸窣窣地交谈，询问目前的情况。
肖漾表情不变，好整以暇地站起来，用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你就是一条趴在石小楠脚下，只会摇着尾巴求他给你松开狗链，然后仗着主子就乱咬人的，狗。”
李枫仿佛被戳中痛脚，但忌惮于还在教室里，并不敢跟肖漾起正面冲突，只能咬牙装狠：“你就现在逞强吧，有本事下课器材室等着！”
肖漾怔了，是了，上辈子如果不是因为李枫叫自己去器材室……不，上辈子如果没有出于好意答应陪李枫去面对石小楠反而被背叛，也不会出现后面的事，爸爸……爸爸也不会死。
去他妈的当个友爱同学的好孩子，去他妈的当个帮助朋友的好人。世界上根本没有赏罚分明的上帝，根本没有所谓的因果轮回。好人永远不会被优待，坏人也从来不会被严惩。
如果做坏人才能获得更多的话，那这辈子就当个坏人吧！
李枫看到肖漾怔住，以为肖漾是怕了，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准备坐下。
然而下一秒，他的头就在外力的强冲击作用下撞上了墙壁，疼痛使他大叫出声，想转过头，肖漾的手指却缠绕在他的头发中死死地固定住了他的脑袋压在墙上。
教室前排传来一声尖叫，平时不管事的班长也站起了身走过来，有胆小的同学已经冲出了教室去寻找老师。
“肖漾你是疯了吧！”李枫挣扎着叫出声，一瞬间他的头在肖漾手的牵引下短暂地离开了墙壁，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经受了更猛烈的第二次撞击。
“肖漾你别打了！”肖漾眼睛发红，呼吸起伏微微夸张，班长和体育委员一人一边抓住了他胳膊往后拖。李枫一下少了支撑点，颓然从墙壁滑下，撞开椅子坐到了地上。
“老师来啦！”门口传来声音，看热闹的同学纷纷回到座位假装若无其事，肖漾站在课桌间的走廊上喘气，班长和体育委员紧紧抓着他生怕他再发作，李枫倒在地上还没有起来。
“怎么回事？”班主任在教室前门随声出现。她是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戴着金属边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凌厉又尖锐。
“报告老师，肖漾和李枫打架了。”班长大声说。
“肖漾？”班主任扶了扶眼镜，似乎有点不敢置信。毕竟在之前肖漾是一个年年三好，道德楷模学雷锋次次上榜的乖学生。
“老师，肖漾打我！”李枫终于回过了神，挣扎着站起来大声说。
肖漾抬起手仿佛又要揍过去，被体育委员死死箍住。
班主任见状气急大吼：“怎么了？还要在我面前打架了是不是！肖漾李枫你们俩给我到办公室来！”
李枫见状赶紧大声为自己“申冤”撇清干系：老师！是肖漾打我的！”
“你不招惹他他为什么要打你？”班主任瞥了一眼李枫，“赶紧到我办公室来，肖漾你还站着干什么！”
体育委员看肖漾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松开了箍住他的手。肖漾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来一眼众人，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李枫表情恨恨，一身狼狈地从前门跟上了班主任。
“在我听你们说明情况之前，先各自给自己家长打电话，把家长叫过来。”一进办公室，班主任把手机拍在了桌上。
李枫一听要叫家长，也忘了继续装受伤，着急想解释：“老师，能不能不打给家长，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同学都能作证，是肖漾先……”开玩笑，把他暴躁的老爸叫来学校，他回去遭受的可能就不是头撞两次墙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我爸在开车。”肖漾面无表情的开口。肖漾的父亲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是早晚班制度，现在还没有到交班时间。
上辈子就是，要不是因为自己……爸爸也不会在连续上15小时班后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开车出门，最后酿成惨剧。
“现在打电话，”班主任的声音愈发尖利，“不然你们就等着记大过毕不了业吧！”
李枫闻言，哭丧着脸拨起了电话。
肖漾却心念电转，如果爸爸今天下午来了学校，事情的走向是不是就是和上辈子不一样了？车祸也许不会发生，人生也许就会逆转。
只要做了完全不同的选择，结果一定也是完全不同的吧。
那边李枫已经通完了电话，班主任把手机交到了肖漾的手上。
肖漾手指有些颤抖，按下了17年来从来没有在脑海里有过片刻模糊的11位数字，电话不一会儿被接起：“您好？哪位？”
“爸……”肖漾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配角不配有姓名……有姓名的大概是小BOSS和精英怪之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