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童养媳》小胖柑

26、第 26 章

　　误会解开，既然自己是这家子的女主人，秀巧心境完全不一样了，她让大厨房去买了鸡鸭鱼肉，开始了过年前的准备，毕竟爹娘要来。

　　老卤里卤上鸡鸭，挂在园子里慢慢地风干，大缸里腌上咸肉。
　　何家派人送来了房契，秀巧略有些意外，略微一转念就明白了，定然是朱蕤的安排，既然他定下了，她也就顺着来了，为了铺子能尽快的开起来，想着得找几个帮佣来。

　　“奶奶何不买几个人来用？”秦管家建议道。

　　秀巧心里还是有些阴影，当初被当成货物一样挑选，又到了林家吃了许多的苦，不过想着有些事情必然是要熬过去的。

　　她和秦管家商量着，既然爹娘要来，身边也要人伺候，一起采买了也好。原本想让人牙子过来，陆青阻止道：“奶奶何不自己去市场采买。若是让人牙子带人过来，且不说人如何，就怕有人想要往咱们家塞人进来，让人牙子带进来。”

　　陆青说的很有道理，秀巧让陆青备下车马去了城西的市场，才到前边儿，就闻到一股子牲口的味道，秀巧想起以前在杭城也是这样，牛羊牲口的市场和人市混合在一起，那时候她被那牙婆子带进里边，安置在最最里面的房间里，待价而沽。

　　和她关在一起的还有几个皮肤白嫩，身材瘦小的姑娘，当时朱蕤他爹，她的公公，叫了牙婆进去，硬是在那契约上写了长工，但是随时要赎回，方才放了她去。唯一的好处就是那些姑娘多数被那扬州养瘦马的挑走了，而她则是安排进了大户人家做了丫鬟。

　　人和牲口在这个地方没什么区别，这样的天气里，一个破棚子，钻在柴草堆里，团在一起取暖。

　　秀巧身上是在武进买的一件锦缎小袄，下面一条马面裙，外面裹了件棉斗篷，这种打扮正是京里商户家的妇人的打扮。

　　牙子问她买了人做什么？她的回答是新开的饭馆需要长工。所以要打杂的，灶头上的，那牙子看是做事用的，所以就问道：“那奶奶，年纪大些的可要？”

　　“那要看多大年纪了。”

　　牙婆带过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秀巧问道：“在家时候做饭吗？”

　　那妇人点点头，秀巧又问道：“平时做些什么菜？”

　　“榆钱饭，韭菜砻糠饼还有……”听她回答秀巧大约明白了，家里穷困，能把饭菜煮熟已经不错了。

　　她仔细看了看她，那妇人生怕她不想要，趴在地上磕头说：“求奶奶行行好，我儿子没了命，我孙儿才三岁，买了我去，给儿媳和孩子留个活命的本钱。”

　　秀巧心中一动，就问那妇人道：“既然你儿子没了，那你更应该和你媳妇一起在家相依为命，为何你要卖了自己？”

　　一说起这个，那妇人泪流满面，痛哭不已，已然没有办法说清楚事情前因后果，旁边的牙婆说道：“这个女人也是苦命，男人被抽了壮丁，一个妇人拖大了儿子，领了个小姑娘做童养媳，她儿子又被抽了壮丁也死了，留下娘俩带着个孩子过日子，今年收成不好，带着儿媳和孙儿来逃荒，孙子生了病，只能卖了自己。原本这样年纪的妇人是没人要的，只是我看着她可怜，奶奶，您行行好？”

　　秀巧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想起自己的婆婆当时也是这几句话，要卖一定要卖自己，舍不得她，。那时候的人牙子可不是这么说的，记得她说：“你这种婆子送人都没人要。”

　　“娘！”一声凄厉的喊声，让秀巧抬头看去，一个女子二十岁不到的样子，手里抱着个跟丸子差不多大的瘦弱的娃娃，她跪在了那个妇人身前，道：“娘，您要是卖了，我和狗子怎么活？”

　　那娃娃声音虚弱地叫着：“阿奶！”

　　脚边的妇人，干枯的脸上挂满眼泪道：“狗儿，好好跟阿娘在一起过活。”

　　秀巧低下头，一颗眼泪落了下来，打在那妇人的脸上，那妇人喃喃叫道：“奶奶！”

　　“这位妈妈，你快起来！不如这样，你儿媳和孙儿都跟了我去，咱们不算是买卖，算是帮佣如何？你孙儿的病，我先给你支银子去看着。”

　　“啊呀，王婆子，你可算是遇到了活菩萨了。”那牙婆说道。

　　那婆子的媳妇，眼泪决堤，跪着声不成句道：“谢谢，奶奶！”而那王婆子只管着磕头，秀巧对着她说：“快起来，不作兴如此。”

　　那妇人直起身来，对着秀巧再叩首，又转给牙婆磕头道：“谢谢张大姐！”
　　“莫谢，莫谢！也是你的造化。”

　　秀巧看那牙婆心存了几分善良，对她信赖了几分，让她介绍了几个老实些的孩子，三男三女，具是十三四岁，男孩子挑家里干活的，问割稻用什么刀子，一天能割几亩地，若是种麦子的同理。几句下来，游手好闲的，喜欢说大话的全被挑了出来。

　　小姑娘的话，纺纱吗？怎么分纱？怎么样拉线纱才能紧实？一个晚上能纳多少鞋底？一样的，这些话下来，把那些粗笨的，胡说八道的也挑了出来。

　　姿容都不是上乘，人倒是都精神，那牙婆呵呵笑着说道：“奶奶真是玲珑人儿，今儿我是学会了，以后断然不会被人骗了，免得到时候给主家嫌弃。”

　　连着那对婆媳一共要了八个人，家里的管事跟着牙婆一起去办过契手续。这个地方刚好是市场，所以旁边就是官牙所在，秀巧带着陆青往其他牙行那里走走。

　　“王娘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秀巧转过头去，看见何谦和年轻男子站在一起，那男子面白无须，秀巧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他，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感觉略有些熟悉。

　　陆青连忙走上前要行礼，被那男子道：“在外面！”秀巧看见陆青弯腰还是鞠躬行了一礼，想着陆青的来历，又想着朱蕤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先是应了一声何谦道：“何大人！”，对着两人屈身施礼。

　　“王娘子今日怎么在这里？”

　　“您是知道的，打算开个饭馆，您把铺子给腾干净了我家具也都订了。再找几个人来，在饭馆里做工。”秀巧说道。

　　何谦跟那男子说道：“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茂豫家的王娘子。”
　　“就是你说做饭十分好吃的那一位？”那男子打量着秀巧，秀巧笑了笑。

　　这个时候家里的管事走了过来，说是手续已经办妥。秀巧与他们俩也没什么好说的，打算离开，那男子说道：“之前茂豫说要请咱俩去他家吃个饭，现今他在豫章，这顿饭倒是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我看不如赶巧，今儿就去尝尝王娘子的手艺。”

　　秀巧愕然，家里男人不在，他们要去做客，这位说出来这话也太不合时宜。可他是谁，她心里清楚明白，拒绝又不好。

　　何谦欣然说道：“好啊！那日的晚饭让我念念不忘。今儿就跟着您去叨扰王娘子了。您看日入时分，咱们去茂豫府上如何？”

　　“成！”

　　他们俩这么自说自话地决定了，丝毫没有问问秀巧的意见，秀巧心里嘀咕，道：“那我便回去准备着。不知道两位有什么忌口没有？”

　　“我没什么忌口。”
　　“我黄豆芽不吃。”那位大人说道。

　　秀巧愣了愣神，这天下间还有跟她如此类似之人？她不喜欢吃黄豆芽，随便哪个菜里千万不能放一点点黄豆芽，有了就觉得没法子吃了。

　　与两位道别，秀巧登上了马车，想着那位大人虽然有不吃的，不过这两样，她也很少做，毕竟小丸子是说什么都不肯沾的。

　　秀巧摇了摇头，回到家中让家里的厨子去采买些新鲜的鱼，这个厨子有个亲戚，是个渔民，平日里时常送些新鲜的鱼过来。

　　秀巧让陆青和秋霜先安置那三男三女，那个王氏婆媳，秀巧让他们先拿了银子给孩子去看病要紧，陆青问她：“奶奶，您也不怕人得了钱就不来了。”

　　“不来，也算我帮过她了。想来那个牙婆也不会骗人，毕竟人家还是要在那里做生意的。再说了，到咱们家里还能得个安稳不是？”

　　下午秀巧先把已经腌了三天的牛肉洗干净，放在老卤里卤上。又去园子里拿了一块已经晾着三四天的酱油肉，再拿了半只风干的酱鸡。

　　酱鸡味道很是独特，是先用老卤煮熟了，在挂晾风干。切成块，用手撕了着，在嘴里十分有嚼劲，回味无穷，和卤牛腱等下拼在一起。

　　厨里还有昨日做的羊肉糕和猪皮冻，也刚好拼在一起。

　　凉拌木耳，酱萝卜一叠，四个凉菜就出来了。

　　母鸡、筒骨和火腿一起炖上，吊个高汤。

　　还没到日入，何谦和那位就到了前厅，秀巧去见过礼之后，让陆青倒茶伺候，她还在厨下忙活。

　　小丸子这些日子被拘在府内，一直不得出门很是无趣，听说有人来了，难免人来疯。趁着夏雨不注意，偷偷的跑了出去，到了前厅门口，即便他是这般的小人儿，还是被那些暗卫给跳出来，拦了下来。

　　小娃娃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扯开了嗓子大哭了起来，陆青听见这个声音，立马跑了出去。一个护卫对着这个坐在地上嚎啕的小东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青皱眉捞了他起来，拍着他的背对着那个护卫说道：“这是家里的小少爷，你吓他作甚？”

　　小娃娃有了依仗，立刻告状道：“师傅，他凶我！”

　　“丸子去后边玩儿可行？”陆青，对着他说道。
　　丸子原本是想要来瞧个新鲜，没想到却被吓着了，忙点头，连泪痕都不擦就要往回跑。何谦和那位爷从厅里走出来，道：“这就是那个孩子？”

　　自认为和朱蕤有过命交情的这位爷，在来之前对朱蕤的这个便宜儿子，一直定义为孽种，方才听见这个声音，不过是略微有些兴致想看看。

　　丸子听见声音停下了脚步，转回头来，看向何谦和那位爷。陆青走过去把丸子抱了过来，放下对他说道：“丸子，快给圣上磕头！”

　　丸子还小不知道圣上是什么？他好奇地仰头看着眼前的这位，张口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叔叔！”

　　赵曦看着这个在他眼前的垂髫小儿，粉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对着他带着怯意，略显陌生，却又甜甜地笑了笑。

　　脑子里却是略过，“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个词，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如同今日见到的王娘子一样，原本嫌弃这个孩子的赵曦不知是何缘故，弯下腰来，用拇指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痕，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丸子看着眼前的这位叔叔，他回答道：“阿爹阿娘叫我小丸子！”
　　“阿爹？”皇上记得朱蕤当时跟他说的时候，这个孩子是叫他一声“舅舅。”

　　“嗯，舅舅让我叫他阿爹。”小丸子生怕皇上不明白跟他说道。

　　皇上一笑道：“是吗？”眼前这个孩子十分有趣，一见之下之前心里的厌恶之心尽数去了。

　　“嗯！”小丸子很高兴地开始倒豆子道：“阿爹出去办事之前，跟我说，我叫朱元，是跟了他的姓，所以他是我阿爹。”小丸子一脸骄傲。

　　陆青怕丸子打扰两位大人太久，对丸子说道：“小丸子，去找夏雨姑姑吧！”

　　小丸子虽然人来疯，但是大人的话还是愿意听的，他点点头对着陆青说：“好！”

　　又对着赵曦说道：“叔叔，我去找夏雨姑姑玩了！”虽然话这么说，但是眼前这位叔叔在他看来实在太喜欢了，他其实不想离开，但是不得不勉强自己离开，转身走了两步有回头看过来。

　　“小丸子！”赵曦叫了一声，小丸子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赵曦，赵曦鬼使神差地招了招手问他：“跟叔叔一起吃晚饭，好吗？”
　　小丸子看着赵曦，眉开眼笑地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