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泡谷子》头顶绿油油的大白菜

39、第 39 章

　　39.
　　江季引让小朱把谷子河接到了会客室。
　　谷子河友好地和江季引打招呼。江季引却只是客气地点头，并不多言。
　　谷子河明白商人的心思，单刀直入：“江山的家乐多以提供快捷优质的产品，但其实并不适合开设在老城区，也不适合面向普通和低收入水平的客户。而goose mall一直走亲民路线，在全国范围内都有非常大的受众群体，这一点我想江总肯定也想到了。”
　　江季引点点头，但笑不语。
　　谷子河看他油盐不进的，倒也不多急，望了望窗外，感叹道：“这座城市真美，我还没有机会游览过。不知江总能否赏脸，让我有幸请江总吃顿饭？”
　　江季引并不拒绝，但也没给准话。
　　两人的第一次会面就这么结束了。

　　谷航抱着柏柏刚到小区门口。
　　下午三四点，正是小学生放学的时候，谷航看着无头苍蝇一样在人群里乱窜的学生，低声笑了笑，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最期盼的就是妈妈在门口接自己。可惜，罗红后来精神状态很不好，清醒的时候太少了，谷航也就学会了自己回家。
　　他有些感慨，抱着怀里的柏柏，亲了亲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对柏柏承诺道：“爸爸争取接你到高中！”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低叹，谷航随意看了一眼，才发现又是昨天的老爷爷。
　　“是您啊，老爷子。”
　　老爷爷面容严肃，眉头隆成一座小山丘，思索半天才艰难道：“男儿当自强。切不可溺爱。”
　　谷航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接送孩子到高中的事。
　　谷航失笑，没想到这老爷子竟听去了。
　　“不溺爱，就是我想让孩子一放学就能发现他爸爸就站在人群最前头等他。”让他的孩子成为一个拥有最多安全感的孩子。
　　谷航想着也有些伤感，大抵是从小获得的爱不够，他一直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就算被爱着，也时常会去想应当不是爱我，而是爱柏柏吧。
　　这么想想，他还觉得有些对不住江季引和他父母。
　　明明对方给了那么多的爱，他却犹犹豫豫，还非常矫情地推拒。现在回想起来，谷航自己都觉得当时娘了吧唧，实打实一个作精，也难为孩子他爸是个好男人，这么依着他惯着他。
　　这么想想，谷航越发觉得自己碰上这么个好男人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
　　那老爷爷看谷航抱着柏柏傻笑了，只觉得这孩子真是个不错的家长，就是有点慈“母”多败儿的征兆。
　　不行。
　　季念平已经是个“失败案例”了。
　　他曾孙可不能再长歪了。
　　老爷爷面容严肃，沉声道：“我们小学有开设家长课程，每周六下午两点到四点，可以旁听。”
　　谷航一脸懵地抱着儿子点头，心里暗暗寻思怎么现在家长也要持证上岗了？
　　他没多想，抱着儿子回家准备点个外卖吃晚饭了。
　　晚上江季引回来的晚，他也就没来得及和江季引说谷子河的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还没等来易游的offer，倒等来了老大爷送上门的入校通行证。
　　这——
　　他本就刚睡醒脑子还懵懵的，这一下就更懵了。
　　江季引也起了，但他先给儿子泡了奶粉喂上，这会儿正刷牙呢。
　　他没听见谷航的声音，有些疑惑，加快速度洗好了脸出来看。
　　这一看——
　　“外公？”
　　“啊？”谷航一脸震惊地在江季引和老爷子之间来回看。
　　老爷子倒是坦然，应了一声，把入校通行证塞到了谷航手里。

　　谷航给老爷子泡了杯茶放茶几上，紧张兮兮地坐到江季引身边，偷偷拉了拉江季引的手。
　　江季引回握住他，笑了笑，主动开口：“外公，您和我爷爷一块准备的这学区房吧？”
　　老季昂了下头，算是应下了，眼睛还盯着自己带来的通行证，思索再三，说：“你们这周六都抽空去上个课，我老季家独苗可不能让你们这么瞎养。”
　　谷航挠挠头，仔细理了一下关系，还是不明白小柏柏怎么成老季家独苗了。
　　江季引拍拍他的手，对外公说：“带孩子我们确实还不够成熟。但柏柏以后想做什么，我们并不打算干涉，就让他顺其自然地成长吧。”
　　谷航想了一下，突然想起这老爷子以前是军人，季念平他爹季显就是在老爷子的影响下行了政。季含没有听老爷子的话选择了和江天在一起从了商，这老爷子好像就气得不行。季念平又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恐怕老爷子一直觉得他老季家后继无人。
　　江季引那番话让老季气得不行，拍桌子道：“什么顺其自然！我难道就是揠苗助长了？！”
　　谷航一惊，心里担心着宝宝有没有被吓到，下意识地一站起来，急急忙忙往房间跑去。
　　江季引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戳中了老爷子这么多年来的心结。
　　这么多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女，可两个孩子却都让他一言难尽。
　　难道他还会害他的儿女？！
　　江季引知道这是个契机。这么多年，他妈妈应该也想爸爸了。
　　父母在，她就仍然是个被宠爱的小女孩。

　　谷航抱着宝宝出来了，宝宝倒是胆大，一点没被吓到，吮着自己的手指在等投喂。
　　江季引去把先前泡好放在凉水盆里晾凉的奶瓶拿了过来，小柏柏自己抓着奶瓶就吨吨吨喝了起来。
　　季老爷子看到孩子可爱的模样神情总算放松下来，慈爱地看着小柏柏吨奶。
　　谷航抱着宝宝坐到江季引身边，怪不好意思的，让老爷子这么盯着自己身前的宝宝，朝江季引眨眨眼，示意江季引把宝宝递给老爷子。
　　江季引了然地接过宝宝交给季老爷子抱着。江木白小朋友常常接触到很多人，对陌生人是一点都不怕，反而好奇的很，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得转，不知道这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谷航看时间差不多，拍拍江季引，让他注意时间。
　　江季引点点头，对老爷子说：“外公，时间差不多了，我正好去上班，顺道送您回去？”
　　季老爷子哼了一声，“不用。”有些不舍地把小柏柏交还到谷航怀里，“我现在在对面的小学任职，很近。”
　　谷航想了想，还挺高兴，学校里有人，小孩上学就不担心让人欺负了。
　　江季引倒是愁容满面，很近不就是说会常来么…唉…他外公这人，为人直来直去，脾气也从不收着掩着，虽然人是没有坏心，但处事方面多少有些不够圆滑，比较容易让人伤心——季含就是被伤了心的那个。
　　试想，自家父亲会为了阻拦自己的婚事把人关起来，对孩子来说何其悲哀？不被祝福的婚事，万般阻扰的父亲，这也算是季含多年来的遗憾。
　　老季做这些事，从他的立场来说确实是规避了风险，试图保护自己的孩子。但刚硬且不善言辞的性格，多少让他的行为不被理解。

　　江季引出门的时候逗了宝宝一会，等谷航嫌弃地催他出门时他还只是笑了笑，转而抱着谷航腻歪一会，一点上班族的自觉都没有。
　　老季无语得很，自己火烧屁股似的早早下楼了。
　　“想出去玩不方便带宝宝就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接宝宝。”
　　谷航有点小感动，主动亲亲江季引，“我要带着我儿子出去逍遥，用不着您～”
　　江季引嗤笑一声，“那麻烦你出门的时候坦荡地告诉别人，怀里的是儿子。”
　　“哦～要不要告诉别人我儿子他还有个爹，是我老公？”
　　江季引被他这句老公逗得浑身一热，搂在谷航腰间的手收紧了。
　　他附在谷航耳边道：“你老公定力不好，再撩今天就不早朝了。”
　　谷航大笑，推着他出门了。

　　江季引出门之后，谷航就查看了自己的邮箱，还是没回复。
　　但他也能理解，易游之前才碰上那种事，内部的人都不能信任，何况应聘的小新人？这次的筛查估计是相当谨慎。
　　但他不知道的是，易游的负责人对着邮箱页面，烦了一晚上，修改来修改去，始终觉得这个录取通知不够亲切。这要是回头大boss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叮——”
　　邮箱有了动静。
　　小谷激动得刷新页面。
　　谷子河？
　　唉…
　　这对父子是不是有病？一个一个来。
　　他不打算回复，收拾了一下就抱着柏柏准备出门逛逛。

　　晚些时候，金融市场又受到了一波冲击。
　　goose再次曝出丑闻，谷氏二代婚外情诞有一私生子，goose继承人或有变动？
　　谷航正在上网冲浪，看到这则信息有些好笑。婚外情吗？
　　他记得他妈妈也是结过婚的。
　　聘礼是一块玉，以前挂在他的脖子上，后来被摔得有了条裂缝，他就不喜欢带了。他到了舅舅家之后，给了舅舅保管。
　　但还在不在舅舅手里他不清楚，因为舅妈可能一直想卖了。
　　毕竟他在舅舅家生活那么多年，舅妈总想收点生活费。
　　这想着，他竟然接到了舅舅打来的电话。
　　“小航啊，你现在在哪？”
　　有了舅妈上回的事，谷航多少有些戒备，只说：“在学校呢，怎么了吗舅舅？”
　　“哦行，我一会儿到你学校门口，有点东西要给你，你出来拿一下吧。”
　　什么东西？
　　他不觉得舅舅会有什么土特产要带给他，但也实在想不通舅舅要拿什么给他。
　　他给江季引打了个电话，想把小柏柏送去江季引那，没想到接电话的是小朱。
　　“老板在谈事务，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吗？”小朱毕恭毕敬地解释。
　　谷航觉得这会儿打扰努力赚钱养钱的孩儿他爸实在不好，就掩饰了过去：“没事没事，我有点想爸妈了，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爸妈家住一阵。等他回家我再和他说吧，辛苦你了。”
　　小朱受宠若惊：“不辛苦不辛苦！”
　　谷航挂了电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季含打个电话，之前他匆忙去b市可把季含他们紧张坏了。
　　“喂，小航啊，怎么了？”
　　谷航听到季含亲切的声音，总觉得整个人都有底气许多，更有勇气去面对舅舅了。
　　“妈，我舅舅来找我，您方不方便带一下柏柏？”
　　“当然可以，妈这就喊你爸开车过去。你带着宝宝出门不方便，就在家等我们，很快就到啊。”
　　谷航应下，心里满满的温情，有爹妈疼的感觉真好。
　　季含不放心谷航自己去见罗青，让江天把谷航送到大学城才放心。

　　谷航没等多久就见到了四处张望的罗青。
　　他没有主动过去，而是在原地等罗青走过来。他需要保证自己在一个明晃晃的安全地带。说来好笑又可悲，明明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人，这会儿竟然戒备成了这样。
　　罗青慌慌忙忙地跑到谷航面前，两手插着口袋，四下环顾，有些猥琐的样子。
　　“舅舅？”
　　罗青咬咬牙，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握着拳放到了谷航的口袋里，一边说着：“小航，你要保护好自己。舅舅…这么多年一直也没能硬气起来…是舅舅对不住你，也愧对你妈…”
　　谷航听得稀里糊涂的，想伸手去摸口袋里的东西，罗青却按住他的口袋，盯着他严肃地说：“谷成这个人，保不住你妈妈，也保不住你…你…不认这个爸爸也罢…”
　　罗青神色凝重，甚至有些慌张，说完就草草告诉他还有事先走了。
　　谷航摸不着头脑，掏了掏口袋才发现罗青给他的是那块裂了缝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