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泡谷子》头顶绿油油的大白菜

36、第 36 章

　　36.
　　易游的事情让江季引愈发肯定李家父女背后一定还有撑腰的，他找了人去查李家父女最近的行踪。
　　没什么特殊之处，多是与权贵来往，他二人本就算当地的富贵人家。李家起步晚，但抓住了机遇，在网络产业还未有成色时就嗅到了商机，也算是新兴“贵族”。
　　就在江季引打算换个角度考虑时，他看到了一张李丽芙和一个男子的合照。
　　这个男子不久前才登过财经报，不过很可惜，是因为些不雅的事登了报，还让他家股票遭殃。
　　谷子河。
　　goose第三代，谷成“唯一”的儿子，谷时“唯一”的孙子。
　　江季引敲了敲桌子，把现有的信息整合了一下。谷时白手起家，谷子河和谷航同年生，生日小了几个月。
　　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这个猜测关系到谷航，他还是决定让猜测更有几分把握。
　　助理小朱被迫挖起了谷成当年的风流债。
　　江季引则拿上包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谷航的奶水基本告罄。
　　小柏柏一开始会挑嘴，不肯喝奶粉。神奇脑回路谷航想了一下，把泡好的奶滴在胸口，小柏柏一趴上去就肯吃了。
　　几回下来，也不用滴在胸口了，趴在人胸口就肯叼奶瓶了。
　　江季引暗自摇头，看来儿子和谷航的脑回路是一脉相承。
　　那儿子未来多半是情路坎坷，与人沟通时有障碍了。
　　谷航却喜滋滋的。
　　因为柏柏逐渐习惯这种喂奶方式后，甚至不用趴在谷航胸口，就是把他放在江季引胸口，他也肯叼奶瓶。
　　谷航有思索了一番，给出了解释：“可能大家都挺平的。”
　　江季引随口调侃：“你之前不是说有奶便是娘么？”
　　谷航挺挺胸：“一朝有奶是娘，终身为父！”
　　“好～”江季引被他逗笑了，伸手一揽，把人揽进怀里，一手搂儿子，一手搂媳妇儿，相当人生赢家了。
　　谷航却突然问江季引：“江爸爸，您还记得我们装修的学区房么？”
　　江季引点点头，把吃饱喝足的小柏柏抱起来拍了奶嗝就放回他自己的婴儿床里了。
　　谷航直接霸占江季引整个怀抱，趴在江季引身上仰头看他：“您知道那学区房离大学城也挺近的吗？”
　　江季引挑眉。这是想回学校了。
　　“柏柏快一百天了，等一百天之后搬？”
　　谷航开心坏了，连连点头。他是不舍得季含和江天。但住在家里他就每天都被伺候着。月子也出了，他身体恢复得也很好，再这么被照顾着他就觉得不好意思了。而且住在家里，季含总觉得他就要在家多歇歇，他根本没机会去易游应聘。谷程序员小算盘打得可溜了。等到四月份，天气转暖了，小柏柏也百天了，他们就可以搬出去。
　　但新手爸爸谷航没有考虑过没有季含帮衬着，他和江季引两个人怎么挤时间出来带孩子，眼下自然是不用考虑。
　　江季引估计谷航是想赶紧去实习，找个工作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他很支持，但这样冒然搬出去就不是很明智，因为柏柏会没有人带。
　　但现下他也不打击谷航积极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总有办法。其实他带着儿子去上班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是老板的亲儿子，他的儿子是老板的亲孙子。

　　谷航沉浸在即将搬出去的喜悦中，洗完澡准备陪一会儿儿子再陪儿子他爹。
　　电话响了。
　　他舅舅。
　　“喂？舅舅？”
　　“小航…你…见过那个男人了？”
　　电话那边还有隐隐的叫骂声：“那是他老子！他见一见怎么了！”
　　他舅妈。
　　谷航嗯了一声，让江季引来陪儿子，自己去内置的洗浴间接电话。

　　罗青沉默了。
　　谷航也不催促，他总觉得舅舅是有话要说的。
　　谢芳又骂了几句，谷航听不太清，大概罗青走远了些。
　　好一会儿，罗青才说：“小航，你听舅舅说，这个男人和你妈分开之后就又生了个儿子。他回来找你，只是因为他那个儿子有病，生不了孩子，就想找你给他们家传宗接代！”
　　谷航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踏实了。他有一阵子特别想知道他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接触了却开始害怕他生父的存在，总感觉对方没有理由回来找自己。
　　现在知道了理由他突然就踏实了。
　　怎么可能是什么父子情深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罗青有些心疼外甥，想安慰安慰谷航，却觉得自己也是让谷航痛苦的因素，只能叹了口气，聊聊谷航近况。
　　谷航过年都没回去，看来和那家人处得不错。
　　“他们家人怎么样？你没受委屈吧？”
　　谷航笑了笑说：“挺好的，都对我很好。”
　　“唉，那就好…那以后…”罗青想劝谷航还是要为以后做打算，指不定哪天富家少爷就想回到正途上，那谷航可不就和他妈落得一个下场？
　　谷航却只是说：“以后会更好的。”
　　罗青再想说什么，谷航反而关心起他的事：“舅舅，您和舅妈…”
　　罗青想到这事就头疼。他是打定了主意离婚，房子给就给谢芳了，他大可以回老家。本来他就想待在老家，是谢芳嫌弃罗红才硬吵着要在b市买房子离罗红远远的。可谢芳现在就是死赖着不肯离婚，非说要离婚，就要罗青赔她这么多年青春。
　　可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哪里来的谁欠谁的青春呢？
　　“不提也罢，我自己会看着办。你不用担心，你要好好的，别饿着自己。”
　　谷航无奈地扯扯嘴角。
　　罗青是知道的。他知道谷航吃不饱穿不暖，靠着同学的施舍救济勉强果腹。可是这么多年，罗青能做的也只是这个时候让他好好的，别再饿着。他这个舅舅，当得相当失败了。
　　“嗯，您也照顾好自己。”

　　江季引没陪小柏柏多久。小柏柏的作息很规律，吃饱了稍微和两个爸爸互动一会儿就会睡过去。
　　他坐在床边，又觉得离洗漱间还是有点远；他起身走到洗漱间门口，又觉得太近了有点不尊重谷航隐私；他就在床边和洗漱间门口来回踱步，确保谷航一打开门就能看到自己；而自己能第一时间抱住他，告诉他没事，什么事都有他一起扛。
　　谷航一推开门就看到江季引正往床边走。他笑着扑到江季引背上，咬咬江季引的耳朵：“你干嘛呢？”
　　江季引顺势托住他，往上扶了一把，就这么背着谷航：“背媳妇儿呢。”
　　“你是猪八戒？”
　　“……”
　　又是没得聊的一天。
　　谷航把脑袋搁在江季引肩上，靠着他的脸，轻轻地说：“我生父还有个儿子。”
　　江季引嗯了一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唉呀，这人传宗接代的观念太强了，应当是容不下我这逆子。也好，我就不去触他眉头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谷航努力轻松地阐述这一切。
　　江季引却收紧了手臂，侧过头在他侧脸轻轻吻了一下。

　　小朱办事效率很高，收集到的信息印证了江季引的猜测。
　　兜兜转转，大家都是亲戚关系呢。
　　谷子河因为自身的一些问题不被goose董事会认可。他就和施平川勾结，通过非法手段提高他管理的子公司的业绩以期在董事会能有话语权。
　　谁知道董事会力挺的堂兄为了削弱他的势头，直接找了媒体爆出了谷子河的生理问题。
　　谷时大怒，双方都被痛骂了一顿，暂时移交了管理权。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检察院盯上了施平川。谷子河的靠山轰然崩塌，在goose的地位岌岌可危，偏偏他的父亲谷成从不正眼看他，就是这种紧要关头也不愿出手帮他一把。
　　谷子河怒火攻心，想找谷成，却突然发现谷成会见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

　　江季引总觉得施平川这名字有些耳熟。
　　回忆了好久，才想起他舅舅最近就在查办这个人。
　　那这事他就不掺和了。
　　官商一旦有了关系，那不管清不清白，都会被迫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眼下只需要尽早解决李家父女即可。

　　“系统日志也不行？”
　　“对啊！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鸡贼！也提供了系统日志，几乎是同时！你知道吧！同时啊！”李柯气愤得想锤键盘。
　　“那公司里的监控呢？”
　　“唉，咱们老板多聪明，这还能想不到？可他娘的就是没有拍到有人动过电脑！”
　　谷航也跟着叹了口气，想想也是，这大公司的老板都想不出办法，他还能怎么办。
　　可这种参与感让他愈发想早日回到工作中，虽然这么想有点太忽视宝宝了，但是他确实想要在这个年纪拼出自己的事业来。
　　小柏柏的出生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他的两个爸爸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收获了一个可爱的宝宝，也没有做好什么准备，就这样当爸了。
　　这点在谷航身上尤为明显，他比江季引小，怀孕的时候才大三，江季引好歹是研究生毕业，成熟些。谷航对宝宝的感情就既有父母的情感又有类似于兄长的情感，照顾宝宝不成问题，但时不时会把宝宝当做玩具玩偶或是宠物这样。不是他没有为人父母的意识，只是他本身还是个尚未出社会的孩子。
　　谷航把宝宝抱起来，晃了晃忍不住说：“小柏柏呀，爸爸去上班的话，你同不同意呀？”

　　“不是很同意。”江季引尽量委婉地告诉谷航。
　　季含掐了他一把。
　　江季引点点头，继续说：“但也可以理解。”
　　谷航撇撇嘴，嗯了一声。
　　江天挠挠头，回忆起了季含才出月子就风风火火地回公司的事。
　　季含以过来人的立场给谷航建议：“小航啊，妈这么说可能有些打击你，但是妈妈生了两个孩子，却从未见证他们的成长。孩子长得很快，眨眼间就会跑会跳了，再眨眼就离开家了。错过了孩子的成长是很遗憾的事。”
　　谷航点点头。可是他内心来说，孩子和自己的羁绊好像还没有那么深，他好像还不愿意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工作。
　　江季引没再说什么，等两人回了房间，他才把谷航抱到腿上，让谷航跨坐在他身上，两人好面对面交流。
　　“生气了？”
　　谷航摇摇头，心中无限惆怅，咚的把头撞到江季引肩上。
　　“你也是爸爸，你就不怕错过孩子的成长吗？”
　　江季引点点头，“怕。”
　　“但我更怕我爱你胜过他而忽视他。”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对他负责。不是说要我们一定为了他去牺牲什么，只是我们应该要开始习惯做所有决定的时候考虑到他。”
　　江季引摸摸谷航的脑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我们讨论搬出去的时候考虑过柏柏吗？”
　　谷航为难地摇摇头。
　　“我们只考虑了我们搬出去的话，彼此可以获得什么，却没有考虑过柏柏的需求。”
　　谷航点点头，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婴儿床里的小柏柏。
　　“唉，是我没考虑到宝宝。”
　　江季引摇摇头：“是我们还没准备好成为一个合格的爸爸。”
　　谷航忍不住又叹气，随口道：“你当时要带了套就好了…”
　　“……”
　　气氛突然凝滞。
　　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真有你的。
　　“我…其实挺怕成为一个父亲的。”谷航伸手搂住江季引的腰，把下巴搁在江季引肩上，“我自己就没有爸爸，不知道爸爸应该是什么样的，还怎么当爸爸？之前觉得喂饱他是我最该做的。可最近他长得好快，会看着我笑，会抬胳膊踢踢腿，我就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你很好。柏柏很爱你，你是个好爸爸。”
　　“好爸爸打钱。”
　　“……”
　　怎么当个爸爸他们都还没有经验，只能一起探索。
　　谷航没有打消工作的念头，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曲线救国。
　　很多外企都有在家办公的特例。
　　如果实习期过了，可以在家办公的话，那他就有时间陪柏柏了。
　　江季引却只是说：“我也会陪柏柏，我们可以轮流带，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还是把柏柏送回爸妈这，好不好？”
　　谷航感动地点头。毕竟江季引的工作比他更忙碌，江季引主动提出要轮流带宝宝对他而言是一种鼓励，鼓励他去工作，去踏上社会。
　　都是想要拼一把的年纪，没有人应该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人生。
　　事情谈妥了谷航就懒洋洋地窝在江季引身上，也不担心点火，这个点爸妈早睡了。
　　“诶，你想过柏柏以后怎么喊我们吗？”
　　“嗯？爸爸？”
　　“咱俩都是爸爸啊！”
　　江季引忍不住逗他：“我好像听谁说有奶便是娘？”
　　谷航一把捂住他的嘴，在自己的手背隔着吻了一下江季引：“那我带宝宝出去他喊妈妈我多不好意思啊…”
　　江季引被他撩了一下，忍不住在谷航屁股上揉了一把。
　　“那你说要换个什么称呼？”
　　“你不是阿引嘛，我看妈妈他们喊人都是阿什么，就叫阿爸？”
　　“好啊，那你是阿爸还是我是？”
　　“嗯，我想想。阿爸听起来真亲昵，也不知道宝宝以后亲我还是亲你…”
　　“亲你吧。”
　　“为什么？”
　　“因为妈说宝宝像我。”
　　谷航反应了一下，被江季引温暖到了，抱着江季引一阵乱蹭。
　　江季引由着他蹭，反正他点的火，也得由他来灭。
　　小柏柏睡得正熟，梦里好像有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