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泡谷子》头顶绿油油的大白菜

2、第 2 章

　　2.
　　谷航就读A大计算机专业。
　　他不太打工，但是会接单上门维修电脑。也大三了，该学的也学的差不多了。前两年还会时常帮人在创业园、便利店之类的地方看店打工，近两年完全放弃了，只修电脑，技术倒是越来越娴熟。但不管他怎么找谋生路，反正就是不找力气活——费力的干完就饿了，那点工资都不够吃回本的。

　　“妊娠早期应远离、少使用手机、电脑，以避免胎儿畸形。”唐清哲又来他宿舍了。
　　他的舍友都不在，唐清哲抱着一本厚厚的诊断学自觉地坐到他的椅子上。
　　谷航在码代码的手顿了一下，打开淘宝看孕妇防电子辐射服。
　　唐清哲瞄了一眼，“淘宝淘宝，淘来放哪好，扔掉太可惜，不扔还是垃圾。”
　　哟呵，打油诗。
　　谷航斜了他一眼，“我靠这吃饭，没办法停，你有啥办法没有？唐医生。”
　　“有啊，”唐清哲咧嘴一笑，就等他问这句话呢，“我给你一千，你去帮我干件事，保证你血赚。”
　　血赚？谷航回想起上一次他说血赚——
　　那还是一个美丽的冬夜，唐清哲给了他一百让他去买个烤红薯，剩下的都给他当跑路费，只要求两个小时内送达，并且是热的。
　　“怎么样？血赚的买卖。”
　　谷航点点头，披上棉衣就飞奔。

　　他依稀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顶着大雪冻得两腿打颤，还因为没有公交车，徒步回学校的凄凉光景。
　　他有些犹豫。
　　这孩子吧真的烧钱，还没出世呢，就尽瞎折腾。他最近啥都吃不进去。唐清哲说不行，孩子会发育不良，让他去买少油的精细煮的孕妇餐。那玩意儿是好吃，可也忒贵了。
　　他都只能忍着恶心吃几天食堂，才敢去点一份孕妇餐。
　　一千——
　　自己得修不少电脑才能赚到。
　　“小一千呢，我看你最近啥也吃不进去吧，拿着钱去买点好的吃。委屈谁都不能委屈孩子不是。”
　　“你先说什么事，我还——不一定能办到呢。”
　　“不是大事，我有个表亲，从国外回来，你去接一下，然后把他安置好就行。”
　　“那你为啥自己不去？”
　　“这不是给你赚钱的机会么？”唐清哲说着，合上书，走上前弯下腰摸了摸谷航的小腹，“给我个机会照顾照顾我这个还没出世的小侄子。”
　　谷航一阵恶寒，拍掉他的手，点了头。

　　孕妇头三个月其实很危险，就不应该出去乱窜。唐清哲这个医生居然还让他出来接人？
　　他没法想那么多，毕竟来都来了，就是——
　　这个叫季念平的怎么还没到，他快等了一个小时了。

　　江季引一个多月前，被迫上了只鸭，还什么措施都没有。他第二天就要飞国外，索性在国外做了身体检查，休息了一阵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回来。
　　他思考了一下怎么报复那个女人，两家一直有合作关系，他要好好想想。
　　他现在要回一趟学校，有关学位的事情需要跟两边的学校协商好。
　　没有人来接，他的车就在机场，他可以自己回去。他倒不是那么需要人来接，但看到那些举着牌子接机的，心底多少有一点希望，有一块牌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张三李四王五，名字都很寻常——季念平？
　　江季引看到了一块写着“季念平”三个字的牌子，这厮竟然也回国了？还没跟他说。
　　他顺着牌子往下看——
　　那张脸他记得。实话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记得自己遇见过的鸭，但他记得这个。理由可能是这只鸭一直想逃。不是欲拒还迎的那种，是实打实上拳头的那种。
　　还想给自己立牌坊？他不屑。
　　这个人怎么会和季念平扯上关系？他向着那个人走去。

　　“季…季…季念平！”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黄毛小子在接机人群中到处窜，好不容易看到属于他的那个，开心得快跳起来了。
　　“嘿！”
　　谷航下意识扶住围栏，十分害怕自己不小心摔倒。
　　“你是季念平？”
　　“对！你是谷小舟？我听阿哲说的时候还以为给我找了个妹子来呢～”
　　谷航在心里扎小人，杀千刀的唐清哲。他处变不惊地伸出手，“我叫谷航。”
　　季念平有些疑惑，楞楞地附上他的手，“啊，我叫季念平。”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季念平顺势勾住他的肩膀，两人差不多的身高，季念平可能还稍矮一些。
　　“走吧，我听阿哲说你给我找了房子。”
　　“走？”江季引拦在他俩面前。
　　“嘶——”季念平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撞上江季引了。他立马挂上笑脸，“哥！阔别一年，你又帅了！”
　　江季引哼了一声，“不回自己家住？家里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
　　谷航看他们俩对话有些尴尬，但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打量这个陌生人，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就掏出手机看唐清哲给他发的地址。
　　江季引看那只鸭不说话，思量着自己这个堂兄弟跟这只鸭的关系。
　　他无视了季念平的叽叽喳喳，开口道，“你的朋友？”他的眼睛锁定在谷航身上。
　　“对啊，谷航，这我堂哥，江季引，帅吧！”
　　谷航微微抬头，稍稍一愣，朝江季引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谷航。”
　　江季引点点头，就是这个人。

　　三人行，必有一个走中间。季念平臂弯里揽着谷航，脸朝着江季引叽叽喳喳讲了一路。

　　江季引根本懒得理他，只在想一会儿是直接去学校还是先回去一趟。
　　“哥，你这趟回来是毕业了？我来算算啊，不对吧，你那边学校毕业时间不是六七月份嘛？这才五月份呢。”
　　谷航低头看手机，给唐清哲发了条消息，“我再信你的血赚，我他妈就改名谷小舟！”
　　天知道他有多尴尬。这个帅男人好像就是他肚子里那崽子的爹！
　　“有点事情，回趟本科学校。我一会给你家里打电话，如果接电话的人不是你，我就去跟舅舅聊聊天。”
　　季念平气到吐血，忍住擦嘴角的冲动，乖巧地点头，“哥你慢走啊～替我跟姑妈问好！”

　　季念平准备带着谷航闪，江季引递了张名片给谷航，“不介意的话，去做个身体检查，务必告诉我你的健康状况。”
　　靠？！他知道我怀孕了？！谷航尴尬地接过了名片。
　　咦？阿引哥认识小舟啊…季念平疑惑。

　　季念平跟谷航上了车。
　　季念平没忍住好奇心：“那个，你认识我哥？”
　　谷航尴尬，“还…行吧。”
　　季念平皱眉，是我出国太久了？现在国内的的问答都是这种模式？
　　季念平再接再厉：“你身体不好吗？其实我
　　表哥家，就是唐清哲，他们家有医院的，你可以上他们家做检查。”
　　谷航表示感激并婉拒：“谢谢啊，我没什么事，挺健康的。”就是个孕妇罢了。
　　季念平看他不太在意也就没当回事。
　　谷航倒是突然惊了一下：啥玩意儿？唐清哲家有医院？那不是他舅公家的吗？
　　“那个…你说你表哥家有医院是——”
　　季念平以为他打算去做个检查，热情地介绍，“对啊，阿哲他们家的医院还挺大的，在湖山区，叫青唐。”
　　“青…唐…”靠！这他娘的居然是个资产阶级卧底！还他娘带我去他舅公家医院！怕暴露家产怎么的！谷航忿忿，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被世界欺骗，无爱了。
　　他倒也没觉得唐清哲会是个穷人，但也就觉得是个小康家庭出身的小孩，衣食无忧的，可这突然成了个私立医院的小开——难免有点震惊，他得缓缓。

　　季念平被江季引抓到，不得不回家露个脸再出来，就先把谷航送回了学校。

　　唐清哲知道了谷航碰上了孩子的爹还挺兴奋。听到谷航说这孩子的爹似乎知道他会怀孕，更是兴奋——难道真的是这个人能力比较强，把男的干怀孕了？

　　而大学城的另一边，江季引忙着填资料。他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想到今天那只鸭，看起来不是那么不正经，应该没什么传染病。不过还是希望他做个检查，省得他心里挂着这桩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