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网恋吗》安安安乐

17、017

　　顾衍就这样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在想些什么。
　　看到顾衍，苏洋还是挺惊讶的，不过好在苏洋一直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想到玲玲之前说的话，也就瞬间明白了。
　　顾衍竟然是林奶奶的家人吗？
　　苏洋提着东西，跳过几个小土包，爬上了那座已经有好几座墓碑的小山头，隔着几米，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柔和地开口：“顾学长。”
　　一直在发愣的顾衍回过头，看到了在晨光中对着自己微笑的苏洋，眼中带着担忧与关切的苏洋。
　　顾衍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洋，同样有些吃惊：“苏洋，你怎么在这儿？”
　　苏洋晃了晃手中的几个袋子，笑着解释：“我来看看我的家人。”
　　他说着指了指左前方那里的几座墓碑，是两座合葬墓，“那里是我爷爷奶奶和爸妈，我先过去和他们说说话哦。”
　　顾衍听到苏洋的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
　　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我和你一起过去，苏洋必定是要和家人说话的，做人不能太没眼力见儿。
　　顾衍找了块大石头，简单的擦了擦，示意苏洋先去忙，自己在这里休息会儿，顺便等他。
　　顾衍看着苏洋在那两座合葬墓碑前面忙活，香蜡纸钱什么的一样不少，统统拿出来摆了一地，然后点燃了一串鞭炮。他点鞭炮的动作很麻利，点燃了引线后嗖的一下就跑开了，倒是灵活，像只蹿起来的小猴子。
　　他甚至还开了两瓶二锅头。
　　准备的真齐全呐，顾衍想。
　　顾衍仗着眼神好，能看清苏洋的一系列动作，但是这里隔得还是有些距离，自然是听不见苏洋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苏洋也是背对着自己的，顾衍看不见他的神色，不禁想：原来他的父母都不在了吗？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这里的，难过吗？
　　这边的苏洋，一边慢慢的烧着纸，一边漫无边际毫无主题地嘀咕着，说着这么长时间自己的生活，学习，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了，我还认识了GY哦！我加入他们这次广播剧制作的团队了，这次剧的歌都是我唱的呢！我是不是很厉害啊，嘻嘻嘻。GY你们知道的吧？就是我常常给你们说那个，我男神……哦，对了，刚刚我在外面遇到的那个人是我学校的学长，叫顾衍，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特别厉害特别优秀的人，长得也特别帅，和我差不多……”
　　苏洋已经有快一年没有回来过了，絮絮叨叨地讲着这一年发生的有趣的，开心的事情，竟然还讲了挺久的，久到那么大几包的火纸冥币都烧完了，只留下一堆灰烬。
　　苏洋站起来，最后对爷爷奶奶和爸妈深深的鞠了一躬：“很抱歉不能常来看你们，但是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担心，顾衍学长应该是林奶奶家的，你们在那边见到林奶奶记得告诉她一声，就说我会帮她照顾顾衍的。”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哦。”苏洋朝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挥挥手，眼角有点湿润，视线都有些模糊了。他深吸一口气，向着顾衍的方向走去。
　　来的时候面带微笑，离开的时候也是面带微笑。
　　要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看到，自己长大了，各方面都能过得很好了。
　　顾衍时不时会看看苏洋那边，所以苏洋一过来他就知道了，先一步站了起来，等着苏洋。
　　苏洋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看来这大半年自己真的过得很充实啊，竟然说了这么久。
　　“学长，我去看看林奶奶。”这时候顾衍才发现，离他们不远的一颗树下，还放着一个口袋，和刚刚苏洋拿到他爷爷他们那里的一样，只是小一些。
　　顾衍愣了一下：“你认识我外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头一跳……好像有什么信息被自己漏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嗯，林奶奶对我可好了，还说可喜欢我了。”苏洋朝他咧嘴笑，那带点小得意的模样竟让顾衍原本不怎么样的心情明媚了一点。
　　两人到了林奶奶的墓碑前，在原本的灰烬堆上接着烧纸钱。
　　林奶奶的墓碑是新建的，上面的照片还很新。
　　苏洋边烧纸边对林奶奶说：“林奶奶，我是洋洋啊，您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您可最喜欢我了不是？”
　　顾衍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苏洋嘀嘀咕咕的，就听到明明比自己小，比自己矮的青年这样说：“我现在和顾衍在一个学校呢，您放心，我会帮您照顾他的，您安心和我爷爷奶奶玩儿就行了，有事情就叫我爸妈去做！”
　　两人倒是没有在林奶奶这里待多久，纸钱烧完了就离开了。
　　苏洋偏头看顾衍：“学长，介意我问你一下吗？”
　　顾衍轻轻笑了一声：“就叫我顾衍吧，刚刚在我外婆面前不是叫得挺顺口的？”
　　“嘿嘿嘿，那不是怕你觉得我以下犯上吗？”
　　“你刚刚已经犯过了。”顾衍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行吧，顾衍，林奶奶是……？”
　　说到这个，顾衍也明白他想问什么：“胃癌。”
　　顾衍顿了一下，继续说：“其实这也算是在我意料之中。外婆胃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我爸妈虽然在在我们市算小有名气的医生，不过一个是神经内科，一个是脑外科，也没什么用，况且……外婆治了这么久的病，这么配合，还是多活了几年了……”顾衍朝苏洋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点苦涩，“这是我爸和外婆的主治医师说的。”
　　顾衍低下眼眸，“我都已经习惯了外婆不怎么能吃东西，越来越瘦的样子了，但是她的精神看起来一直挺好的，她很配合治疗，前段时间我打电话给她她甚至说这几天吃东西多一些了，我以为……”
　　苏洋安静的听着顾衍说话，是不是轻轻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他知道顾衍现在其实很需要一个倾听者。
　　“苏洋，我没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我爸妈因为有手术，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她走的时候，身边只有主治医生和护士，医生后来告诉我，其实外婆走了是一种解脱，胃癌后期的那种痛，是我们不能想象的一种折磨。”
　　“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就离世了，我的记忆里只有外婆一位祖辈，我爸妈忙，外婆会经常来看我，陪我玩，小时候我也经常来外婆家玩，而外婆总是能给我带来好多新奇的，有趣的，城里没有的好吃的，好玩儿的。”
　　“现在，她不在了。”
　　顾衍语调平静，就只是在叙述这件事情，甚至没有过多的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情，脸色也可以说得上是很平静，可是苏洋突然就很想抱抱他。
　　于是苏洋伸手拉住了顾衍。
　　顾衍一愣，有点不明所以。
　　苏洋抬起手比划了两下，很悲哀的发现自己比顾衍矮了一个头，十分不好实施“拥抱他安慰他”这个操作。所以他站上了旁边的田埂上，对着顾衍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顾衍虽然不明所以，也还是乖乖的过来了。
　　然后他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带着淡淡柠檬香气的怀抱里。
　　头顶上有温热的气息扑来，顾衍听到苏洋让软了嗓音，就很像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了：“外婆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你呢。”
　　“你放心，虽然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外婆或许会有点遗憾，但是绝不会怪你的，她无非也就是要叮嘱你，以后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健康，快乐，平安顺遂。”
　　顾衍终于慢慢伸出手臂，反搂住了苏洋，久久的沉默。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只是自己沉浸在自责里，自责自己为什么没能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他只能怪自己，也不能去怪父母，他知道父母是在救人，父母不能救外婆，却有可能拯救另一个家庭，所以他只能怪自己。
　　因此在父母处理完外婆的后事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表示想要在这里再待几天。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不用自责，外婆不会怪他的，外婆只希望他能快乐。
　　顾衍静静的抱了苏洋一会儿，才放开了他，苏洋跳下田埂去瞅顾衍的眼睛：“哭了吗？哭了没？”
　　不过顾衍让他失望了，除了眼角有点红，竟然没有哭！
　　本来还幻想用自己宽厚的肩膀去安慰他的呢！
　　顾衍看他那失望的样子，简直气笑了：“这么想看我哭？”
　　“那可不是咋地，顾男神落泪诶，简直可以上校园BBS首页飘红啊！”
　　“就算真有这样的帖子也不可能飘红的。”
　　“为什么？”
　　“因为目前我还是校园论坛的最高管理员。”顾衍微笑。
　　“我……艹！”苏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用这个语气词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
　　在苏洋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顾衍的心情好多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顾衍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苏洋，认真地问：“你是洋洋？”
　　“你第一天知道我叫苏洋啊？”苏洋翻了个白眼，“放心，没有被掉包。”
　　“你爷爷家和我外婆家是邻居，苏爷爷？你是洋洋？”
　　“对啊。”
　　耳边的声音迅速和记忆中的声音重合，软糯得叫人心头发软的声音：“哇，哥哥你在看什么书，你好厉害啊。”
　　“哥哥哥哥，这个送给你。”
　　“哥哥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
　　“……”
　　“哥哥，你真笨，洋洋是男孩子啊。”
　　顾衍愣了下，终于缓缓吐出一句：“我……艹！”

作者有话说

　　今日达成拥抱成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