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于》泓华

4、盟定新约

　　玑严淡然一笑，伸出手来，在箜冗身前翻掌一覆，便坐落一尊玄色石碑来，箜冗细看石碑之上的金色碑文，玑严的来意，箜冗心中顿时分明。
　　“木灵一族愿与火族世代交好，可要木灵的子脉作为信物······”
　　玑严解说道：“开卜枝山，立盟碑，置子脉于碑上，两族共守，若火族违约，木灵破碑取回子脉，领魁灵大军向我王城直驱而入，若木灵违约，火族便击碎子脉。尊主应知道，将子脉置于接近我火族王城的卜枝山对于木灵一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女子眼睛闪过亮光：“卜枝山的草木就能长久存活下去。”
　　这是一步险招，子脉的存亡关系木灵一族的存亡，若子脉在卜枝山有个万一，那木灵一族即便有穹阳天珠，却再也无法繁衍后代。
　　“如若担忧，双方可设双重界，各派心腹驻守。”于颜道。
　　“如此一来倒显得我木灵小人之心了。”箜冗伸手凭空一提，便将玑严身边的诛鲁置于身后。
　　回看身旁的女子，二人已然领会彼此之意，各出一掌，合掌起印，当即招出一只以藤蔓团绕为圆的绿莹之物，合力将它嵌入身前的盟碑之内，并落下了木灵一族的族印，玑严见此，起手一掌，也落下了火族一印，如此，盟约即成。
　　剩下的，就是开卜枝山，置盟碑。
　　玑严朝向卜枝山方向，先请箜冗：“尊主先请，玑严紧随其后。”
　　既已为木灵一族的来日作出决定，箜冗便不会后悔，即刻携盟碑飞身而起，与玑严一同落向卜枝山。玑严以雷霆之力击碎狭隘的山门，为木灵与火族扩宽边界之路，箜冗举碑，将盟碑置于山门中央。
　　眼观碑中的子脉，不过才到卜枝山，那圆囊中的绿莹光泽便已变得浓郁许多，连带着周遭贫瘠的草疏之地也得到了滋养，草木之色逐渐丰盈。
　　见此景色，女子不由喜上眉梢，那笑容是于颜见过的最美之物，能让百花都为此倾倒。
　　玑严的目的已达到，于颜点足而起，停在花圃上空，画圆为怀，一瞬之间，置于木灵各地的三颗穷阳天珠就已齐聚她双掌之中，女子一惊，眉目一紧，只怕火族之人违约就要收走穹阳天珠。心慌之际，玑严引王城族人精火，聚凝为一体，直至拇指大小，光芒炙热耀眼，连箜冗也要施法暂避。
　　新珠既成，于颜将穹阳天珠覆灭收取，玑严将光珠屈指一弹，悬于木灵上空，整个木灵一族便置于更加清透澄明的光亮中。
　　于颜惊怔地看着眼下的花圃，草木花色明艳之极，撩入她心扉，只方才被她焚伤得一处，犹显可怜。
　　闭目吐息，于颜汲取了自身稍许修为，在手中化为沉烟，洒向被她焚伤的草木精灵，本以为这些修为能稍微减少一些它们的烧伤，却不想沉烟落处，原本奄奄一息的草木褪去焦痕，破土重生，而那伤重回归真身的精灵却因她的修为再次化身为人。
　　这就是火族的新的烺山之神？
　　箜冗惊奇地打量眼前眉目微凉的女子，他记得从前的烺山之神是荒候的妻子，那个如火一般热烈又骄傲的神女，能温暖融化一切冰冷之物······今日亲眼所见火族新任族长玑严的心智与烺山之神的神法，对自己将木灵族的兴衰依附于火族的决定更加坚决，他也不想再为了木灵族人的生存费心辗转于各部，木灵一族需要一个太平的长生天，更需要安稳。
　　待于颜与两族尊主归来，女子招来花仙侍女携来果酒，道：“如今我木灵与火族结为盟友，妾身这处有新酿的果酒，趁此良辰，我们何不举杯以庆？”
　　“玑严对百花之神所酿的果酒早有耳闻，听说醇香无比，却一直无幸得尝。”玑严对女子玩笑道，“若冰艳夫人肯舍美酒，玑严自然要与尊主共醉方休。”
　　听得玑严一说，于颜才知这美艳绝色的女子竟然是与她同位的上神，她的性情这样和善，典雅温柔，听她说话就能让人舒服，于颜站在她的身旁，心里软软的，暖暖的。
　　箜冗指指脚下，四方酒案自脚下土地藤蔓盘长而成，冰艳夫人令花仙上前侍酒，又令善舞精灵花间作舞。
　　箜冗举杯：“一杯敬火族与木灵族自此同生共存！”
　　冰艳夫人起身敬玑严：“一杯敬玑严尊主与乂衍尊主共执火族！”
　　如此，玑严自然应起身回敬，举杯对箜冗与冰艳夫人道：“此杯敬尊主与木灵一族的英明大义。”
　　于颜亦起身，举杯与诸人共饮罢。
　　果酒入口，甘甜香醇，果然好喝得很，一杯后于颜在众人观舞间不禁又贪饮了数杯。冰艳夫人瞧了一眼于颜，趁贵客饮酒赏舞间，她悄悄招箜冗倾身耳语。
　　不知是酒席初始还是席间，二公子诛鲁早已不见了身影。火族虽有乂衍于后方执守，但一族之长不可再他族久留，玑严席间与箜冗商议细则后就已请辞，箜冗作为一族之长自是知晓玑严的顾虑，也不作挽留。
　　撤去了歌舞闲人，箜冗与冰艳夫人亲自将二人送至卜枝山碑界处，四人将要相别时，冰艳夫人叫住了正欲归去的于颜。
　　“上神留步。”于颜转眼看向冰艳夫人，见她一边向前走来，一边自空中取来一方长的雕花素木盒，双手奉于于颜身前，“上神头遭来我木灵却被我那花圃中的无知加害，妾身管教不善，心中有歉，所以与夫君商议后备了此微薄之礼以表歉意，还请上神万勿推却。”
　　如此盛情，于颜看到夫妇二人双眼中的诚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以对，便将目光投向玑严，希望他能示意一二，见玑严对她笑又点头，于颜才伸出双手将木盒收下。
　　思来想去就如此收了别人的礼物总觉得对旁人有所亏欠，于颜将木盒收下归于虚界后，以左手噬火和右手黄炎为容器，将自己的气息吐藏于炎火之内，凝结成火珠，交于冰艳夫人手中。
　　“我无珍贵外物以作回赠，只好将自身修为与我火族之息绞作丹珠赠与夫人，日后圃园中若有花草受伤，可以此珠之息疗养。”
　　冰艳夫人接过火珠，原本火族之炎炽热伤人，可于颜的这颗放于冰艳夫人的手中，却十分温润。
　　话罢，玑严与于颜别了二人，飞身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