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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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太子殿下请您到正殿用餐。”东苑里的奴才进门来通报，却似乎完全忽略了站在缪枫身边的府中女主人。
缪枫不悦，“你们府中的太子妃在此，难道不需先向太子妃禀报？倒是先给我这个太子妃的弟弟行莫名其妙的李！”
“太子妃。”女奴听了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给缪楠行李。
缪楠已习以为常，不想多加刁难，便道：“退下吧。”她转过身看缪枫，云淡风轻地道：“去正殿吧。”
缪枫心中有疑，却未问出口。
进了正殿中，李珩与缪雪儿已坐在桌前等候多时。见缪楠与缪枫一同来了，缪雪儿即刻站起身过来迎接，“见过姐姐。”
她先给缪楠行了李，又看向缪枫道：“听闻哥哥今日过来，雪儿心中久久挂念着，我特地吩咐了厨房做些咱们江南特有的吃食，也不知做的是否正宗，哥哥姐姐快坐下尝尝。”
缪枫与缪雪儿并不亲近，往日缪雪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缪枫甚至对她的样貌都有些不熟悉。他只冲缪雪儿点点头，听她一口一声哥哥叫的亲近，心里直发毛。
缪楠寻了缪枫身边坐下，缪雪儿就坐在李珩身侧，二人举止亲密，偶尔她探在李珩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嘴角含笑，与和缪楠在一起的举动显得天差地别。
仔细想想，作为太子妃，这太子府上的女主人。大小家宴坐在李珩身边的都该是缪楠，良娣本是连餐桌也上不得的，可今日就算只是一家人一起吃顿家常便饭，也没有良娣坐在主位的道理。
缪枫看了缪楠一眼，只见她端坐在桌前，两眼空洞的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出了神。
“给太子妃上一副碗勺。”李珩似乎望见缪楠面前没有餐具，冷不丁提醒张管事。
缪枫望过去，李珩与缪雪儿面前皆是一副玉碗金勺，两幅几乎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是精心雕琢的一对。再看张管事给缪楠拿的餐具，却与自己用的一般，是一套精致的陶瓷碗盏。
缪枫觉得莫名其妙，这整个太子府的人都莫名其妙，包括此刻他眼前的缪楠，她竟寡言寡语，一点脾气也没有？
“在太子府中用餐居然少了太子妃的碗盏，这管事的奴才还是早日赶出府去，保不齐日后会在太子府掉了脑袋。”缪枫把玩着手中的勺子，有意无意的说出口，眼睛却望向李珩。
张管事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解释道：“大司马饶命呐！奴才打太子还小就在府中伺候，眼看着太子长了这么大，事事围着太子一人转。今日出了岔子，奴才罪该万死。因平日里太子妃身子不好，未到过正殿用餐，太子妃的吃食餐具皆是她的贴身丫鬟轻喜负责。奴才今日也未想到太子妃会过来，只求大司马饶了奴才一条贱命。”说着，张管事连连叩头，砸的地上“砰砰”直响，“日后奴才定会给太子妃准备的妥妥当当。”
“哥哥，张管事是府中老人了，你莫要怪他，果然是上了年龄，人也糊涂了。”缪雪儿扬扬手示意张管事起身。
见状，张管事忙起身退下。
“把太子上个月送我的那套金碗勺拿过来吧，今后太子妃到正殿用餐，让管事的都备好。”缪雪儿吩咐晴儿。
转而一脸微笑看向缪楠缪枫二人，道：“阿珩上月里不是被皇上差到永安视察，回来便给我带了一套上好的金碗勺。阿珩每日也不关心这吃的用的，自然是瞎买一气，只以为模样好看我会喜欢就买了。，可多出来这一套也实在金贵，放着也是多余。本想亲自给姐姐送去，想来也能配得上姐姐的身份。可碍于我身子最近也虚弱，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也亏了张管事今日犯了这样的错，倒是提醒了我，今儿正好给姐姐添上。”
缪枫只轻声一笑，从这不大不小的行为举止中，缪雪儿倒更像是这里的女主人。
缪枫是听说婚前李珩与缪楠曾有过一些闹剧，可他那时也只以为，李珩只是未见过缪楠。缪楠生性善良懂事，所见之人无人不喜。
更重要的是，缪楠生得一张国色天香之颜，只怕神仙长老也难逃此容之劫。
天地皆妒，李珩还有何顾忌？
可此时看来，缪枫错了。他心有不悦，起身道：“我吃好了，出去走动走动。”
缪楠道：“这才吃了多少东西，不合胃口？”可缪枫已出了正殿，不知拐去了哪里。
见李珩也起身，缪雪儿道：“阿珩，你若饱了便随意去做事，我与姐姐说几句话。”
缪楠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缪雪儿要说些什么。
“姐姐可是想哥哥了？”缪雪儿一面吃着饭一面问缪楠，面带笑意。
缪楠点点头道：“想是自然的，只是长大了总也免不了分别。”
缪雪儿忽抬头看缪楠，一张小脸上没了笑意，她道：“不如姐姐跟哥哥回家吧，姐姐不是想哥哥吗，跟哥哥回家好了。”
缪楠被缪雪儿的神情吓了一跳，她问：“回家？你说什么呢雪儿...”
“回江南啊，你不是爱上战场爱打仗吗，与哥哥一起走啊！姐姐与哥哥关系这样亲密，今日我便助姐姐一臂之力，送姐姐回家，好不好？”
缪雪儿没了往日那样可爱的模样，她句句紧逼，突如其来的一句句诡异的话，让缪楠心生恐惧。
她认识的缪雪儿，何时有了这样一幅面孔。
转而缪雪儿忽然掩面笑道：“看姐姐吓得这样子。”又道：“我已给过姐姐暗示，可姐姐为何这样不知好歹呢？我已孕有阿珩的孩子，我日后才是这太子府唯一的女主人，姐姐心中难道没有数？让轻喜为你受罪还不够，是想你西苑的奴才都因你而死才罢休？”
缪楠望着缪雪儿，她不敢相信，这些话竟是从那个温柔娴熟的妹妹口中说出。
缪雪儿见缪楠一脸惊讶，又道：“也是，不过几条贱命，如府中所食猪牛有何不同？姐姐自当不看在眼中。”
“你想做什么？”缪楠看着她，她这时才想到，今日她恍然觉得不认识的这个妹妹，或许，她从未认识过。
“送姐姐回家啊。”缪雪儿张大嘴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缪楠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缪楠，我说我要送你回江南！缪枫不是疼你吗，我今日便遂了他的愿。断了一条腿的废人，苟活在太子府中，真是碍眼！”
缪雪儿扶袖而出，正巧碰上了回来的李珩。李珩一脸温柔，问道：“你们说些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缪楠惊魂未定，她不知缪雪儿意欲何为。送她回家？如何送她回家？
“姐姐嫌你把那只猫送去她府上烦呢，今日说要给我送回来。我便说姐姐不爱这些小玩物，这不是又要给我送回来了。”缪雪儿揽过李珩手臂，原本凶恶的一张脸立刻呈出娇羞模样。
李珩望了望缪楠，似乎心有不悦，他道：“若是不喜欢，当日给你送去你便可以说不要，今日还这样单独留下雪儿说，岂不是多此一举？”
缪楠不知作何解释，缪雪儿抢先为她“求情”。
她道：“姐姐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讨你烦心，也是一番好意。你瞧，那只猫儿来了。”
缪雪儿指向门外，那只缪楠府中的小灰竟真的被晴儿带了来。
缪楠心中疑惑，她要这只猫来做什么？
只见缪雪儿回头朝她嫣然一笑，便转身过去抱猫儿。
这时，那只猫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缪雪儿，一口咬住了缪雪儿的手臂，紧接着又要去撕扯缪雪儿的身子。
“快！来人哪！快把这只疯猫打死！”晴儿忽然大叫，李珩与缪楠这才反应过来，一同跑过去。
那只猫凶神恶煞，双目怒视面前的人，只顾着疯狂的撕咬缪雪儿。
身后的晴儿已拿过不知苑中何处来的棍棒，一棍拍死了小灰。
小灰头上满满的鲜血，它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只有肚皮上灰灰的绒毛上上下下快速的呼吸才能让人感觉到它刚刚还是鲜活的。
缪楠蹲下身子抱起小灰，如同那日她第一次在西苑里见到它时一样。它长大了些，这些日子却依然爱撒娇爱在她脚边轻轻的蹭。
可此时它已闭上了双眼，它的嘴巴还微微张着，一排小牙齿露在外面，满身白色的绒毛被鲜红的血染的一缕一缕的。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李珩突然大力拽起蹲着的缪楠，缪楠未预料到，手中的猫儿滑落到地上，沾得她满手鲜血。
“我已提醒过你一次，你那日在炉子上动手脚我便提醒过你。可今日你竟为了害雪儿腹中的孩子，连这只猫都不放过！”李珩恶狠狠的看着她，双目似火一般在燃烧。
李珩又道：“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便能饶了你，若是今日雪儿腹中孩子出了任何事情！我便让你偿命！”
偿命！偿命！偿命！......
这两个字回荡在耳边，她似乎失聪了一般，眼前天旋地转，抓着他的李珩说的话也如虚幻一般。她想伸手摸一摸空气中的每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温度，却怎么也动不了。
眼前有啜泣的缪雪儿朝她露出的笑，有李珩一遍遍的质问，有脚下那只鲜血淋漓的猫。
她机械地回过头，似乎看见了站在石门前的缪枫凶狠狠的走过来，她以为是梦境，可这场梦中来的人太齐全了。她最不想看到她狼狈一面的缪枫，竟也在这场梦中。
缪枫大步流星走过来，他抓住缪楠的手，他未看李珩与缪雪儿一眼。
缪楠微微抬眼看他，只听他一字一顿道：“跟我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