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皓曦》橙味醇

1、第 1 章

　　姜皓然确定监考老师已经走过了，这才选了一个监控器拍不到的地方敲了敲前桌的凳子。也是稀奇，全校第一的林曦这回居然被分到了最低层次的考场。姜皓然也是走了狗屎运，林曦刚好坐到了他前面。
　　姜皓然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实在头疼，平时忙着准备专业课，哪有时间琢磨那些数学题。
　　林曦只当做没听见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最后的导数题——而姜皓然还将笔杵在选择题第三题，圆圆的墨点在白色的纸上逐渐扩大，像一个黑黑的无底洞，要把他吸进去一般。姜皓然有些烦躁地将笔扔了，直接趴桌子上睡了。
　　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林曦做完最后一道导数大题，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睡觉的姜皓然，皱了皱眉。她把填选题答案写在橡皮擦上，趁着监考老师转身的当头，把橡皮擦塞进了搭在她椅子上的手中。
　　姜皓然腾地一下坐起来，花了五分钟涂了答题卡。剩下的十五分钟，姜皓然也不明白自己干了些什么，他对着林曦直挺挺的后背发呆。优等生标配的校服，白净的脖子，呆板的马尾。
　　考试结束铃敲响的那一瞬间，林曦突然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被盯得有些发毛，连笔袋也忘了收，只愣愣地看着她。直到教室里其他人都回班了，监考老师也整理好了试卷拿着屏蔽仪走远了，林曦才开口说：“我帮你补功课，别再抄了。”
　　姜皓然回味了很久。那是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开学典礼上她也是这样。他看着她，挑了挑眉，话咕噜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
　　沉默了很久，他才找到另外一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上个月月考没来，”她将最后一支笔放笔袋，抬头看了他一眼，戏谑地问：“怎么？没见过逃考的？”她伸出手来拨弄着拉链上的猫，他注意到她的手，比他的手小很多，而且手指有点肉肉的——有点可爱。
　　“走吧，清完书包校门口见。”
　　姜皓然回过神来，低低地骂了句:“操。”便赶紧跑回了教室。他不排斥林曦给他补习，反正就算林曦不主动提出来补习他也要找老师一对一辅导，可他根本听不进去。
　　把数学课本从箱子底翻出来花了姜皓然不少时间，等走出校门的时候天色早就暗了。十一月份，天是暗得早些。
　　“去我家。”说完林曦便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姜皓然在后面傻了眼：“去…去你家？不好吧？”但是林曦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听清他在讲什么，而且她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
　　姜皓然快步跟上：“搞什么啊？死女人，我又没求你补课…”
　　林曦扭过头睨了他一眼：“给你补习是因为想和你扯上关系，你长得很好看，被传绯闻会很有面子。去我家是因为我想上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姜皓然揉了揉头发，嘟哝一句，烦躁地从裤袋里摸出了手机，给那几个人发了消息：“今晚不去唱k了。”
　　姜皓然看着前面的林曦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姑奶奶，你讲真的啊？”
　　林曦没理他，拐进了一家寿司店提了一小盒寿司出来。“你要吃晚饭吗？”她突然问他。
　　“不吃。”他随口应了一句，眼睛的余光却不时瞟向她手里的寿司。
　　林曦才没空注意他的小心思，只一个劲地往前面走。姜皓然跟着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他一个话唠不能跟人说话浑身不舒服。
　　“你倒是吱个声啊姑奶奶——”
　　“吱。”
　　“操！”姜皓然朝她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又摸出了手机。微信群早就炸了，一群人开始八卦：“皓哥今个儿居然不来了？那知秋美女该多伤心啊…”
　　路晨辰还专门给他私信：“叶知秋今天过生日你居然不来？你哪天不来都可以，今天你必须来。”
　　“林曦要给我补习，不去了。”姜皓然也不想藏着掖着，就干脆交代了，又不是什么登不上台面的事。
　　群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叶知秋是你女朋友还是林曦是你女朋友啊？”路晨辰又发了一条语音给姜皓然。吼出来的，听起来很生气。
　　路晨辰喜欢叶知秋，大家都知道。可叶知秋喜欢姜皓然，他也不好说抢兄弟女朋友不是？何况是从小穿一个裤衩的兄弟。
　　林曦突然把手机抢过来：“你吼你妈呢？未来的人生和现在的女朋友，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姜皓然在旁边突然笑出了声：“喂，你一本正经地骂人也太有趣了吧？”
　　“…你最好闭嘴。”林曦揉了揉她的耳垂，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皓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林曦回了家。林曦家的房子和姜皓然家一般大，客厅角落里放了架钢琴，壁纸是暖黄色。阳台上不晒衣服，只安置一个连着书柜的榻榻米，榻榻米正对着一个书桌。餐桌很长，姜皓然数了数，有十二个凳子，左右各五个，头尾各一个。最有趣的其实是一开门就能看见的置物柜，和别的家里不一样，上面不是什么模型雕塑陶瓷摆饰，挤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书。
　　林曦的房间在二楼，二楼共有四个房，不多但是每个房间都很大。林曦的房间在第三间，在进去之前，姜皓然以为女生的审美应该要么就像叶知秋那样黑白搭性冷淡，要么就像关屿那样粉到底少女心。事实证明，他实在高估了林曦的审美。
　　墙全部被涂成了橙色，天花板也是橙色。屋子里头就一张床，一个非常大的衣柜和一张连着书柜的桌子，颜色却是完全不和谐的白色，不过她本人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地板是木质的，看起来像是条纹乌木，价格不菲。姜皓然偷偷地在身后拍了一张，发到了群里。
　　“皓哥去林曦家里搞补习了？还进了人家卧室？”这群人显然没有关注到林曦的奇葩品味，他们更关心姜皓然和林曦今晚会发展到哪一步。
　　大家根本不知道他和叶知秋的关系——姜皓然从未公布过叶知秋是他的女朋友，因为姜皓然根本没有和她认真处对象的念头。姜皓然其实完全不否认，甚至很赞同林曦的话，前途和女朋友之间他当然会选择前途。
　　“皓哥今晚要推倒那个眼镜妹哦？”
　　“那个眼镜妹其实身材还不错，屁股挺翘的。”
　　“人家可是年级第一，认真补习的好不好？”
　　姜皓然故意不辩解，他早就想和叶知秋分手，来得正好。
　　“是林曦主动要求给我补课的，你们都享受不到的优等待遇哦——”姜皓然的语气颇为欠扁，连他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笑出声来。
　　“林曦的品味挺独特的。”叶知秋打趣地说，好像并不在乎姜皓然来不来她的生日会。
　　路晨辰忙着张罗叶知秋的生日会，订蛋糕准备惊喜忙得不亦乐乎，才没空看他们扯淡。
　　姜皓然其实观察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小细节，林曦房间里的窗帘好像一直都是掩着的。姜皓然盯着那两块灰蒙蒙的窗帘看了很久，林曦站在他面前抱着双臂挑了挑眉。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沉默了一会儿。
　　“有机会再告诉你。”她从书柜里抽出两本资料，一本用过，另一本一模一样的显然是给他的。
　　他接过来，小声地道了谢。林曦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不过林曦显然没有要收拾东西给他腾出位置的打算，她走出了房间。他走近书桌，有一瓶小香水，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名牌，他打开闻了闻，是甜橙味儿的，很提神。四周堆满了资料，都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高考必刷题》啊《金考卷》之类的，中间夹着一本厚厚的法律常识，还有一些竞赛书和推理小说混杂在一起，明信片和一些胶带随意地立在一旁。最让人在意的是一本封面上印着“The Book of Answers”的笔记本，他翻开看了看，大概是一些迷信的东西，每一页都会有一面印着一行字，大概就是心中所想的问题的答案，大部分反面是空白的，极少数的反面有她的笔迹。
　　“你在干什么？”林曦抱着有一个电脑主机大小的东西站在门口。姜皓然一惊，立刻将笔记本关了放回原处。林曦的姿势有些奇怪，她小跑着进来，把东西重重地往地上一放。他这才看清，那是个折叠桌，而且是一个较大的折叠餐桌。他帮忙把桌子打开，挺重的。她又跑出去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两个折叠凳过来，应该是一套的，也是木质的，看着也挺沉。姜皓然算是看出来了，林曦身上没一点小女人气息。学校的女孩子看见他，大都是多偷瞄几眼，她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他还记得有次帮忙布置考场，别的女孩子搬个凳子就哼哼唧唧，坐一会儿歇一会儿，她一个人一手提桌一手提凳歪歪扭扭地朝前走。她又是个倔脾气，谁都不让帮。
　　等安顿好坐下来之后，林曦大概给他讲了讲集合和函数的大几类题型，姜皓然意外地觉得很有意思。可能是学生之间的吸引力法则吧，排斥老师。姜皓然学得很快，他本来就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和林曦上同一所高中。
　　姜皓然的表现出乎了林曦的意料，林曦让他提前预习两个课时，自己先刷会儿题，姜皓然也意外地很乖。林曦有时候想问题的时候会往姜皓然这边看两眼，姜皓然觉得林曦有点可爱。其实林曦的五官长得不差，拆开看眼睛是最漂亮的，睫毛有点长，有点像猫。
　　姜皓然有些出神，刚才她回来的时候他看见那个笔记本上写了“皓”字，是他的名字吗？
　　林曦看他出神，用手肘戳了戳他：“想叶知秋？”
　　“你知道？”像是在反问她，又像是一种默认的陈述语气。姜皓然挑了挑眉，握住了她的手臂。她也不抽回去，让他攥着。
　　林曦的手臂有点肉肉的，手感很好，他忍不住多捏了几下。林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他：“你看见什么了？”姜皓然显然没想到林曦会这么直接了当地问，刚要开口的时候，林曦又打断他：“你还记得我回来的路上说了什么吗？”
　　姜皓然紧皱了眉，半晌才严肃地说：“你认真的？”
　　“全校哪个女孩子不想和你上床？和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上床确实是一种很快乐的事啊...”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看向她，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气氛有些尴尬，她替他收拾东西。姜皓然有些急，声音都不自觉大了一分：“你这是急着赶我走？”
　　“嗯。快九点了。”
　　“那...那你明天还给我补习吗？”姜皓然站起身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姜皓然以前注意过林曦，林曦跟在他身后唱歌，声音很大，但很好听。“很纯粹。”这是他对林曦声音的第一印象，后来在学校大会上林曦发言，声音带一点点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太过冷淡的声音和她唱歌的时候差别太大。他仍然记得她在台上从容不迫地说：“大家上午好，我是林曦。”
　　被林曦推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其实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但姜皓然不想过去，他不愿意见到叶知秋。从七点开始群里一直都在传聚会的照片，有关屿趴在路晨辰背上大笑的，有叶知秋闭眼许愿的，有他们隔着纸片接吻的。
　　他看到了，路晨辰亲了叶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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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对艺术生不算特别了解，所以最近找了几个艺术生专门问过。主角的刻画是有原型的，不过可能会撞人设？因为个人感觉大多数都是这种类型啊...就很苦手。不喜欢看的话就点右上角叉叉就可以啦~我可能会稍微走走肾，不过在这里一笔带过，细节的话戳□□就可以了。更文可能比较慢，有灵感就更。有提供更多艺术生生活的请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