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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6)

      厚樫山苍茏幽静的山林间,一支队伍正在前行。

      路在前方出现了分叉道,为首的白衣男子示意身后的人暂停下来。他翻身下马,捻着下巴以研究的眼神打量眼前明晃晃树立在路口上的指路牌——

      【前方直走是溯行军王点,有天下五剑哦亲(づ ̄ ̄)づ】

      “哇!这上面说这边走是王点,前面有爷爷哎鹤!”

      身后响起少女惊喜兴奋的声音。鹤丸轻叹口气,转身抬手就弹了下婶凑过来的脑门。

      “唔!你弹我做什么?”

      “笨,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指路牌,又不是旅游景点。这分明是陷阱啊主公。”

      “哎?是、是这样吗?”

      少女露出失望的神情,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不想相信。

      “可这么明显到搞笑的陷阱,谁那么笨会上当啊?”

      “你不就信了吗。”

      “……”

      看着少女捂着脑门鼓着腮帮子一脸委委屈屈,付丧神笑了笑,转而安慰地抬手覆上她柔软的发顶,顺手揉乱成一团鸡窝,语气温柔起来:

      “换另一边路走吧,主公。”

      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丛灌木,在少女看不到的角度唇角的笑意透出一丝玩味,“我们可不能让对方奸计得逞啊,是不是?”

      队伍就这样在队长鹤丸国永的带领下,走向了指路牌外的另一条道路。在他们彻底离开后,路口刚刚恢复不久的安静就被灌木从里“哗啦”一下蹦出来的一道人影打破。审神者沾了一身树叶跺着脚破口大骂:

      “厚颜无耻的付丧神!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那块板子才不是骗人的,前面真的就是王点啊,真的还有个蹭吃蹭住不交房钱的天下五剑在喝茶啊!!!”

      他刚刚躲在灌木丛里,刚好接到了鹤丸国永投来的目光,把对方那一脸“奸猾淫|荡”的笑容看得清清楚楚。他确定那个可恶的付丧神就是故意的,绝壁图谋不轨,心存歹意。可惜他刚刚不能蹦出来揭穿对方邪恶的真面目,怕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先被人给剁了。

      可恶啊!那混蛋居然还敢弹我女神光洁无暇的脑门!!老子特么……也好想弹啊啊啊!!!

      不过这次失败的经验也提醒了审神者,想引妹子去本阵不能做的太明显,对方反而不会上钩。要迂回,要婉转。

      他冥思苦想,决定先从金钱诱饵开始。于是在数日后婶再一次带队刷厚樫山时,这一回遇到的岔道口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指路牌,却在一边道路不远处多了一摊明晃晃的小判。

      婶:“哇!鹤你看!前面有小判啊,一定是溯行军不小心丢在那的。我们走这条路吧?”

      鹤丸:“不错啊,这种小小的惊喜也挺有趣的。不过根据我们以往经验,资源点外的另一条路才会通向王点吧?把钱拿了,咱们走另一边吧。”

      婶:“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走另一边吧。”

      躲在灌木丛眼睁睁看着自己白丢了200小判的审神者:…………

      看来金钱的诱惑还不足够,于是审神者回去后向三日月借了衣服给自己的近侍枪爹换上。又过数日,婶再再一次带队刷厚樫山,这一次她在岔路口没发现指路牌也没发现小判,却看到一道高大魁梧、肌肉虬结的深蓝背影一晃而过,还留下“吼哈哈哈”的低沉浑厚的笑声。

      婶:“……我没眼花吧?刚才那个……是爷爷???Σ( ° △°|||)︴”

      鹤丸:“emmmm……看衣服是三条家的没错,大概是个暗堕的。主公要逮起来吗?”

      婶:“这种我可不要!!!妈哎暗堕居然会毁容成这样?!”

      鹤丸:“哦,那就捆到河边烤了吧。”

      躲在树上将要目睹自己的近侍被人烤了的审神者:…………………

      幸好枪爹腿长速度快,躲过一劫。再一次失败的审神者开始失去理智了,于是他派出了短刀直接去诱敌深入。

      结果这一次,他的刀真的被人拎去河边烤了。

      阿武隈川的河水幽幽,带不走人心头悲凉。审神者迎风而立,远远望着河岸边薙刀守着一个小小坟包双手合十,他身边枪爹安慰地拍着他的肩头。审神者长叹一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自觉对不起江东父老。

      他小看那帮付丧神的丧心病狂了,居然能对那么可爱的小短刀下如此毒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对他们手下留情,他们却一再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可怜阿短,他还那么小,还是个孩子,女朋友都没谈过……”审神者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对一边的三日月说,“你先别过去了,阿爹他们现在心情不好,看到你恐怕想砍人的。你等他们走了再去祭拜。”

      他看着三日月手里拿着的小小花束露出感动的神情,“难为你这么有心了。”

      三日月眨眨眼,不置可否。他其实只是刚刚来河边采了点花,想带回去泡个花草茶试试。

      “那个鹤丸国永,屡次坏我好事,不能再放过他!”他看着审神者咬牙切齿地握拳宣誓,斗志昂昂,“等下次战斗,一定要集中火力干掉他!”

      (7)

      审神者是个说到做到,行动力很强的人。

      所以在下一次遭遇战中,鹤丸国永的确遭到了溯行军的集火,并光荣挂彩。

      即使这场战斗比以往都损失惨重,审神者依然心情愉快,神清气爽。他安顿好剩下的部队,就又偷偷溜回到时政婶那边,打算暗中观察那个讨厌的付丧神负伤后狼狈的样子。

      鹤丸国永此时的样子的确有些狼狈,平日里一尘不染的雪色衣衫被染得血迹斑斑。他靠坐在一棵树下,一条腿曲起,外套已经脱了下来,里面的和服褪下半边,露出累累伤痕。其他付丧神围了一圈,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自己本人倒满脸不在乎,甚至还在笑。

      那笑容看起来真挺开心的,微垂的目光满溢温柔。

      审神者不懂这货被打的这么惨,怎么还兴高采烈的。他躲在附近的草丛里转圈换了几个位置才从那一圈人的缝隙里看清,对方到底在看着谁笑——

      少女跪坐在付丧神身前,双手笼在他伸出手臂的伤口上,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微光。那道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在光芒的笼罩中逐渐收合,血液凝止。她收回手,接过旁边药研递来的伤药和绷带,小心翼翼地上药、包扎,专注的神情又透着泫然欲泣的难过。审神者听到他们隐约传来的对话——

      婶:“鹤你疼不疼啊?TAT”

      鹤丸:“不疼不疼,现在一点都不疼。”

      婶:“对不起,我们得回本丸才能彻底手入……要不现在就回本丸吧?”

      鹤丸:“不用不用,这点伤没事。白衣染点血才更像鹤啊,是不是?”

      他抬起另一边没有受伤的手臂,伸手捏住少女的半边脸颊:

      “别这么哭丧着脸嘛,来,笑一笑。”

      暗中观察情敌狼狈相却被意外塞了一嘴狗粮的审神者:…………

      #战线崩坏,一血,重伤#

      (8)

      接连受到打击的审神者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跌到谷底。他还在乐观地安慰自己,没关系,先哲说过,跌到谷底了就再无可跌,接下来一定就是反弹。他相信自己不会再遇到更糟心的事了,只会有好事。

      也不知道是这位无名先哲说话真的灵验还是老(zuo)天(zhe)看他太惨可怜他,审神者接下来就真遇到好事了——他在河边遇到了自己偷偷一个人拿了鹤丸染血的羽织来洗的婶。

      虽然对方洗的是那个可恶的付丧神的衣服,但审神者依然觉得那背影温柔贤惠,散发着贤妻良母的光辉。他想象那双白皙纤柔的小手此时洗的是自己的战甲,想得如痴如醉,恍惚自己已经升职加薪娶到白富美婶走向人生巅峰。

      婶终于洗完了衣服,铺在岸边一块干净的大青石上晾晒。她左右望望,四下无人,抬手解开了军装紧闷的领口。

      当少女脱下了军装外套,又接着解开了内里的衬衫,轻薄的衣料从肩头滑落,露出光洁无暇的后背,审神者仿佛听到“噗”的一声,两股温流从鼻孔喷射而出。他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还会有福利发展,仰着小喷泉似的不断冒血的鼻孔眼珠子还不愿意错开一帧,少女一件件脱下衣服简直就像在一层层剥开礼物的包装纸一样。

      “哗啦”一声,河面扬起晶莹的水花,在夏日午后明澈的阳光中抹开一道淡淡的虹光。少女解开束发的簪子,深红的长发如水般倾泻下来。审神者觉得那道深红的“水流”流进了自己的心里,那炽烈如火的颜色就这么在他的心头燃烧。他想起他们初遇时他被鹤丸国永破坏的未竟的事业,目光落在不远处少女脱下的那一堆衣服上,又暗搓搓地凑近过去。

      “什么人?!”

      一声清叱横来,一下定住了审神者意图犯罪的手。与此同时,他手下刚接触到的衣服发出“嗡”的一声蜂鸣,一道小型法阵倏然凭空展开,光芒化作金色的丝线团团缠住他的手腕!

      审神者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那样柔荑般美好得让人想轻轻握住的手,擒住他手腕的动作却凶狠似捕猎的鹰。紧接一阵天旋地转,伴随“扑通”一声巨响,他被人狠狠摔进了水里。

      审神者晕晕乎乎地被人拎出水面,脑袋按在探出水面外的一块礁石上。一只赤【防屏】裸雪白的脚一脚踏在他的脸上,他睁大了眼,顺着脸上这条屈起的长腿呆呆看上去,看到空中一把飞扬的火似的长发,一双漂亮的玫瑰色眼瞳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眸光冷澈,眼角一抹绯红锋利如刀。

      “终于逮到你这个无耻小贼了。”少女冷冷开口,话语里透着杀气凛然,“说,上次就是你偷的我的衣服,是不是?!”

      审神者:“…………麻麻,天使来接我了(﹃)”

      审神者想先哲诚不欺我,果然运势跌入谷底后就会有巨大的反弹。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能跟女神有如此亲密接触,虽然是被踩脸的方式,但他依然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居然还知道在脸上套着布,看来是个职业色狼啊。我倒要看看你长了副什么猥琐的样子。”

      这句话一下子惊醒了还沉浸在痴汉笑里的审神者。他突然慌张起来,挣扎着想阻止对方伸手要扯他脸上的布的动作。

      “别别别,天使姐姐我错了,我脸上有痔疮,看了会长针……小心!!!”

      一杆长枪就在审神者的惊呼中,突然横空刺来,打断了少女的动作!她下意识地向前俯身,脚下随动作不禁力道加重,踩得审神者又是一声闷哼。枪锋堪堪从头顶让了过去,她趁对方收枪再刺的间隙脚下发力,在审神者的第三次哼声中翻身上了岸。

      从天而降的溯行军枪咆哮着也跟着跃上了岸。少女刚要去摸藏在岸边衣服堆里的符咒和短刀,第二枪就以雷霆之势刺了过来,逼得她不得不收手,就地狼狈一滚躲闪开。她来不及直起身,第三枪已紧接而来,伴随着溯行军异常气势震天的怒吼。

      枪爹:“吼啦!!哦吼吼哦吼啦吼!(翻译:死吧!给我们阿短偿命!!!)”

      审神者哀嚎:“爹啊你冷静!那是我给你找的未来儿媳妇啊!!!”

      少女再次避开迎面刺来的枪锋,然而长枪让过去,却突然改变轨迹横扫过来!这一次实在躲不开了,眼看沉重的枪杆携带着万钧之力就要击中少女脆弱的脸侧,一道白影突然斜刺里冲出,一把将浑身僵住的少女拉进怀里,同时迎着扫来的长枪,抬刀侧挡!

      砰然一声重响,长枪击打在白色的刀鞘上,反弹回去,枪身发出震动的嗡鸣。白色的付丧神护着少女后退数米,他站稳了脚步,鎏金的眼瞳冷冷望着对面冲他们暴怒咆哮的溯行军枪。

      面对这多出来的对手,枪爹欲挺枪再战,然而身后河里的审神者却一下子扑了出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就开始鬼哭狼嚎:“阿爹你别打了啊!你真捅死她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枪爹:“哦吼吼吼啦哦吼吼吼哦吼!!!(翻译:等给阿短报了仇,我给你介绍我们部落最漂亮的姑娘!)”

      审神者:“你们溯行军居然还分公母?!不行啊爹,跨种族恋爱是不会得到幸福的!!你要是真给我介绍我可就真死了啊!!!”

      枪爹:“哦吼吼啦吼吼吼!哦哦吼吼吼嗷吼啦吼吼!!!(翻译:阿短的仇不能不报!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耽于儿女私情?!)”

      审神者:“我懂的,爹!可是我们再不跑,一会就要跟着阿短去了啊!!!”

      话音刚落,树丛里又跃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伴随两声高呼“鹤先生!”“大将!”。枪爹顿时从暴怒中冷静下来,拎起腰间的审神者丢到肩上,扭头迈开大步就跑。

      婶终于从这场突来的惊魂变故中回过神。她的目光落在身前还护着她的这条白色衣袖的手臂上,之前包扎的绷带里一抹晕开的血色正透了出来,一下变了脸色。

      “鹤!你手上的伤裂了!”

      “嗯?哦,没事,我都没感觉出来。倒是主公你,没受什么伤吧?”

      “……”

      婶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惊得鹤丸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对方。少女扭头扎进他的怀里,鼻涕眼泪一股脑都蹭在他的衣襟上,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温言细语地念叨,不怕不怕,我就在这里。

      审神者逃跑中抽空回头看一眼时,远远望到的就是这一幕——白色的付丧神把只穿着束|xiong|短|裤的少女拢进怀里,久久没有松开。他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两个还拎着刀追在他们后屁股的追兵了,一股热流涌上眼眶,又被迎面的风吹散在空气里。

      他想先哲是个骗子,老(zuo)天(zhe)也根本没有可怜过他,而是在变着花样玩他。他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如此痛彻心扉地领悟一个道理:

      这世上根本没有最糟心的事,只有更糟心的事。

      (9)

      三日月走进帐篷时,审神者正像滩泥一样瘫在床上。他床边站着枪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看到走进来的三日月,这位一直严格遵守与刀剑付丧神不共戴天准则的溯行军竟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点头示意了下就逃一般的匆匆离开了帐篷。

      三日月走近审神者的床边,端详对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想了想,把手上的这把干巴巴的小花放在了他的床头。审神者侧目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小花,终于稍微来了点精神:“还是三兄弟你有心啊。”

      三日月从刚刚拉开的床头柜里抬起目光,笑眯眯地回答:“没,我只是想找个瓶子做插花。”

      “……”

      三日月听着审神者鼻涕一把泪一把,讲那个万恶的鹤丸国永如何霸占他的女神,那两个凶残的付丧神如何追着他和枪爹追了半个山头。他终于听完了对方的哭诉,脸上的微笑始终未变。

      “你说追你的付丧神中,有一个是药研藤四郎?”

      “对啊!我跟你讲就那家伙跑的可快,我们后来主要就是在甩他啊!”

      审神者又开始义愤填膺起来,控诉那个药研藤四郎个子不高却比谁都凶残,一点都没有他们的阿短可爱。三日月再次默默听完,在审神者终于骂累了,喝口水缓口气的功夫,提出一个似乎不相关的问题:

      “厚樫山这里并不适合短刀出阵吧?”

      “哎?啊……好像是吧?”审神者放下水杯,挠挠头,语气有点不满,“三兄弟你这重点不对吧?”

      “是吗。”三日月淡淡道。审神者看着对方那副好像铁打的笑容,突然觉得那双总是笑弯弯的能包容无论黑夜白昼的眼瞳,此时眼底那两弯新月月光幽冷。

      莫名的,他暗暗打了个寒颤。

      拿着找到的瓶子走出审神者的帐篷,三日月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在营地转了一圈,随便挑了个与自己身高相仿的溯行军太刃,把对方叫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想拜托阁下一件事。”

      山里的夜色幽暗,衬得付丧神那张端丽的脸庞好像玉器般泛出幽幽冷光。他露出不容拒绝的笑容:

      “下一次出阵,可否将装备借与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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