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的结果》米米香

32、侍郎周秦

　　七王毫不掩饰地骚扰将军府的刘文卿，闹的人尽皆知，侍郎周秦即使想装聋作哑，也无能为力，他对自己居然爱上这么一个人十分悲哀，可是人心难控，他深知七王不是一个能碰的人，在刚到刑部就职时，就有同仁看见他生的清秀，再三警告定要离七王远些，决不能惹上关系。

　　但是，世事难料，他现在也弄不清楚，那天到底是个意外还是七王处心积虑的安排，总之一切都恰到好处，如果那天他没有因为不熟悉流程出错，如果没有第二天的休假，如果没有下雪，如果。。。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他不会放纵自己陷入感伤身世的自怜中，自怨自怜地在小酒馆喝酒，醉得七倒八歪，也不会摔到天天路过，但今时已被积雪覆盖的小河里，也就不会邂逅这位传说中七王。

　　当时让刺骨的河水一冻，他已经彻底醒了，在绝望的挣扎中，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的稻草----然后万劫不复。

　　到了七王府时，他还是心生警惕的，小心翼翼地试图同七王保持距离，而七王的自然大方，反而令到他觉得自己萎缩，是的，七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做什么，只是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让因为酒后受冻的他安心在王府养病，教下人好生侍候，替他在刑部请了假。

　　然后，然后是自己看到在花园自斟自酌的七王，看到失神，是自己听到七王的抚琴，情不自禁的跑到旁边偷听，以致琴弦砰然断裂，是自己---，周秦捂住了脸，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想到自己做的种种丢脸事情，他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可是一旦见到七王，他就失去一贯自恃的冷静，除非，除非离开这个地方。

　　简直就是不受控制地他盯着七王的一举一动，驱逐可能出现在他身边的人，自己叫嫉妒迷了心窍。他一面深深地鄙薄自己的卑劣，一面利用手里有的关系调查这个叫做刘文卿的人。

　　自己想要做什么呢，想要调查出什么呢，证明那刘文卿其实是个间谍？然后呢威胁他？停止吧，这一切还来得及。是的，凭着他天生的直觉和工作的敏感，他在看到刘文卿第一眼时候就觉得他不是明月国人，即使临宛国的人和明月长的几乎没什么区别。可那有什么关系呢，明月国繁华的京城什么国家的人没有呢。

　　他翻阅着下面人递上来的报告，蹙紧了眉。这个刘文卿果然同奇怪的人有来往，那个拉二胡的老头真的有鬼，调查多日，居然动不动就把他的人甩掉，这绝不是普通乞丐。

　　他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开始思考，也许是间谍，虽然目前临宛和明月交好，并没有什么外交或军事上的冲突，无需捕风捉影，事事防范，但将军府这样重要的地方，怎么容得有嫌疑的人待呢，东宫也是如此。他反复思量，其实一方面他希望刘文卿就此消失在京城，另一方面又不愿做妒夫状，让七王认为是他背后搞鬼。这真是查出来也不好，不查也不好。

　　烛光闪耀，又是一夜，通宵未眠，书童阿赢心痛主人，也恨死七王了，这段时间以来，七王和刘文卿的事情传的满城皆知，主人日日伤痛，又不愿直接去痛斥七王，只有寄情工作，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看到天光微明，周秦便稍做洗漱，吃过早晨，早早来到公府，尚书辰之鹰远远就看见周秦公室的窗子已然打开，十分欣慰，这一代年轻人中，他最看好的就是周秦了，这位年轻人出身寒门，十分刻苦，在一众新晋官员中最为出色，他特意着心培养，前阵子因为七王的事情，他十分担心他就此消沉，但出乎意料，虽然备受打击，但他只在公务上更为用心，实在是个可造之才。

　　不过在外面就可看见秦儿的眼睛通红，眼下也是一大圈阴影，活像蜀地的熊猫，他立刻敲门进屋，向周秦询问：“秦儿，又熬夜了？”

　　周秦正在整理公文，看到尚书，立刻起身：“大人，属下正要找您。”“哦，什么事情？”辰之鹰拉过一张椅子坐来了，预备仔细倾听。

　　周秦将门关上，窗拉下，拿出昨夜看的文件，递给他，然后小声：“大人，您先看过这个。”辰之鹰接过公文，飞快扫过，心里就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

　　“属下因为私心，派人跟踪刘文卿，还请大人恕罪。”周秦接着说道：“起初因为觉得他长的像临宛国人，所以起了心，本来也没指望能调查出什么，但是没想到他身边真有奇怪的人出入，目前看来这些人没有什么行动，但是属下认为不能让他们通过刘文卿做出什么事情，有必要将他们之间的联系斩断。”

　　辰之鹰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慢慢说道：“凭这些材料，治他个里通外国不难啊！”“不，事情没那么严重。”周秦惊讶的说道。辰之鹰十分心爱这个孩子，有心帮他，但是想到七王那个人，走了这个还会来那个，治标不治本。

　　他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就将想法告知周秦，然后说道，如此这般，一方面断了那边的关系，一方面也能给七王一个警告。周秦羞的满面通红，“大人，不必考虑属下。”“给他一个教训也是应该的！”辰之鹰爱怜的看着周秦，说道：“你是好孩子，我觉得配他是绰绰有余，这个人就是该给他厉害看看！哪能事事由着他，随心所欲的胡来。”

　　“那刘家人也未必知情，不必带到府里，直接到他们家问问，想必他们就会把知道的和盘托出，不要吓到他们了。”辰之鹰虽然办案多年，但其实心地十分仁慈，没有必要他不期望把事情闹的太难看，他深知老百姓最怕惹上官非。

　　“属下直接去找刘景卿，尽量不惊到刘家二老。”周秦答道。

　　“孺子可教也！”辰之鹰拍拍周秦的肩，说道：“我还有事，你再斟酌斟酌。”

　　尚书走后，周秦看了看窗外的花园，刑部虽然是审理全国刑案的地方，但办公的地方还是娇花绿树，布置的错落有致，但此时他并无心情欣赏，因为那个人，自己竟然做出种种不堪的事情，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嫉恶如仇，恩怨分明的人呢。秋日的凉风拂过，天是这样蔚蓝纯净，不带一丝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