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吃得下[无限]》喜潇

159、159

　　一番解释过后，司徒蔷终于相信了佛晓所说的话。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生病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从秘境中带回来的朋友。

　　秘境，这是这个世界人们所能习惯的称呼。
　　佛晓在客厅里坐下，顺着司徒蔷絮絮叨叨的复述，便把自己失踪的借口，归到了他掉进秘境中。

　　知晓儿子并不是赌气离开学校的，而是真的像那个卦师所说，触碰到了属于他的机缘，所以才掉进了秘境中，轩辕冥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的眼底便浮上了一层愧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儿子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眉眼间已然没有从前的戾气和高傲，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淡然。

　　好像从儿子根骨被废那时候起，他就没有和佛晓见过几次面。
　　这么多年来，父子之间的关系形同虚设，他们只会在过年时匆匆见一面，然后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安然无恙过了这些年。

　　仔细想想，一直以来他对佛晓的印象都还停留在他不断惹是生非的时候，是因为固有的成见吗？
　　所以哪怕佛晓作出了改变，他也依旧用曾经的目光打量他？
　　难道这就是偏见？

　　轩辕冥指尖一痛，才发现他掐了一下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打从心底就不想看见佛晓，他总觉得是自己的工作太忙了，真的是这样吗？
　　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挤不出任何时间去见儿子吗？

　　轩辕冥恍然大悟，原来哪怕是他，也有内心憎恶的事情。
　　他害怕和儿子见面，害怕一看到这个糟心的家伙，就觉得他得人生有了污点。

　　人人称赞他雷厉风行，无论在什么方面都对他赞不绝口，除了他的儿子。
　　旁人见了佛晓也只会私底下叹气两声，感慨轩辕冥大概耗光了好运气，才生出这么一个讨债鬼。

　　各大世家嫡系里，从未出现过不能修行的废物。
　　连旁支的祝源都可以那么优秀，而他轩辕冥的儿子不能修炼就算了，性格也是那么乖张莽撞。

　　这种看起来没有遗传到他任何天赋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亲生小孩吗？
　　只可惜，佛晓长了一张和他极为相似的脸。

　　要不是这张脸，他也不至于如此心累。
　　每每看见这张结合了夫妻二人优点的脸蛋，轩辕冥就觉得自己更心梗了。

　　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亲子鉴定，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自己的种。

　　“唉……”回想往事，轩辕冥不自觉叹了一口气，转眼手就伸向了他的西装口袋。

　　刚摸到香烟盒子那一刻，轩辕冥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少年干净的嗓音。
　　“爸爸？你怎么了吗？”

　　轩辕冥的手指连忙从衣袋里缩回，仿佛刚刚一脸哀愁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他差点儿就忘记了，这里是老宅，老宅里住着他唯一的儿子，当着小孩的面抽烟显然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比戒烟更让轩辕冥难受的是，这是这几年来，他第一次从儿子的口中又听到了“爸爸”两个字。

　　轩辕冥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那副成熟的面孔上，浮起了僵硬的笑容。
　　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回儿子的问话。

　　倒是司徒蔷冷笑“嗤”了一声，似乎是看穿了轩辕冥的伪装。
　　“乖儿子，他不配当你爹！以后别叫他爸爸了，你就当早年丧父吧。”司徒蔷的话语格外刻薄，像一把尖刀捅进了轩辕冥的心脏。

　　佛晓收起了眼中的尴尬，他第一次见到父母，被那种喜悦冲昏了头脑，差点儿就忘记了原主的经历。

　　犹豫他自己当过了父亲，因此他最清楚轩辕冥刚刚面对自己的无措。
　　那种愧疚和无措感，与他当年面对赵丽丽时，没有任何的区别。

　　因为不想轩辕冥太过难堪，又或者不想忽略他唯一的父亲，所以佛晓一边跟司徒蔷说话，另外一边在观察着轩辕冥的表情。

　　看到对方叹了一口气，才会主动开口询问的。

　　只是眼下司徒蔷和轩辕冥的关系，似乎并不和谐。
　　问：爸爸妈妈吵架了，身为他们的儿子，你选择站在哪一方呢？

　　这似乎是一个送命题。
　　要是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佛晓，他大概会选择站在妈妈的那一边。
　　可经历了和赵丽丽的相伴，佛晓忽然就想给轩辕冥一个机会了。

　　没有人比佛晓更明白，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会错过一辈子。
　　他不想让自己后悔，更不想让轩辕冥后悔。

　　如果轩辕冥是那个不称职的父亲，他愿意指导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这么想着，佛晓就抱了抱司徒蔷的身体，还是先得把这个偏爱自己的母亲安抚好才行。
　　等司徒蔷的气差不多消了许多，佛晓才不缓不慢把话题转向了轩辕冥的身上。

　　“爸爸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已经长大了。过去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不少的偏见，既然您今天来了这里，我是不是就可以默认，其实爸爸心底是有我的？爸爸愿意跟我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过去的那些误会？”
　　既然骨子里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佛晓自然不好再去伪装成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年。

　　他尽可能用平和的与语气和轩辕冥沟通交流，也想向对方传达自己的态度。
　　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无理取闹的小男孩，他现在是一个独立的灵魂，是已经成长过后的佛晓。

　　佛晓真的不一样了。
　　他望向轩辕冥的目光里，没有任何的恨意和抵触，也没有那种畏畏缩缩的气质。

　　以前佛晓看轩辕冥的眼神总是偷偷摸摸的，他既渴望父亲的关注，又害怕父亲的责骂。他也想成为令父亲骄傲的人，却总是不得其法，有时候还会阴差阳错搞砸一切。

　　轩辕冥一下子就感觉到时光带给他的震撼，只有亲眼看到了真相，人们才会愿意去相信一些事实。
　　此时此刻，坐在轩辕冥对面的佛晓是那样的从容淡定，他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股子的傲气，还有胜券稳操的自信。

　　佛晓的眼睛里藏着光芒，他是有把握的，就好像笃定了自己的父亲一定会同意他的请求，他十分从容。

　　也许就算被轩辕冥拒绝，他也有一种不过如此的镇静。

　　轩辕冥后知后觉想，也许学校里的老师并没有欺骗他，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许那天他路过佛晓的教室，看到女同学为他争风吃醋的场景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既然有那么多的也许，那曾经他所认为的一切，是不是也有隐情和误会呢？
　　面对自己的儿子，轩辕冥觉得他有些抬不起头。

　　要让一位父亲去责骂自己的孩子很容易，让他们夸奖自己的孩子也很容易，可要让一位父亲承认自己对孩子犯下的错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轩辕冥觉得挺难的，他十分想开口和佛晓好好谈谈，但他的嘴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最终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感觉难为情的事。
　　轩辕冥沉默起身，一言不发就离开了客厅。

　　高大身影匆匆离开，佛晓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所有所思。

　　司徒蔷这时候反而替轩辕冥说起了好话：“哎呀，你爸爸他……性格就这样了，有什么心事都会闷在心里，你别太在意他的行为。”

　　司徒蔷一脸慈爱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她才没有替轩辕冥挽尊的念头，纯粹是害怕儿子伤心。
　　只有她才看得出来，佛晓从小对父爱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小孩子一次次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得到轩辕冥的关注，又一次次失望。

　　佛晓的性格怎么不算继承了轩辕冥呢？
　　父子二人都不懂得服软说好话，佛晓10岁那年被讳言欺骗，硬是一个小孩趴在卧室床上，小小一团拱在了被窝里。等司徒蔷将人捞出来，就看见哭得岔气的小孩。

　　“父亲他，还是一个小孩呢！”佛晓脸上没有任何被轩辕冥忽略的失落，反而他的目光有些戏谑打趣。

　　“他第一次做父亲，难免有些生疏，我不责怪他。”佛晓摇摇头，将目光从轩辕冥身上收回来。
　　倒是司徒蔷没想到，她的儿子去秘境一趟，回来竟说出这种小大人的话。仿佛父子二人的身份一下子调换了，逗得司徒蔷噗嗤一笑，顿时花枝乱颤。

　　他这位母亲可是真的绝代芳华呀，这随意的一颦一笑就勾得人沉醉。
　　佛晓看着年轻的司徒蔷勾起嘴角，他也有妈妈了，还是一位护短的美人母亲。

　　一番嘘寒问暖，司徒蔷寻思儿子心情看起来健康了不少，才小心翼翼试探问出口。
　　“这次回来，你还想要去上学吗？要是真的讨厌去学校，妈妈可以帮你。我司徒蔷的儿子就算一辈子只做个闲人，也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后面那两句纯当是为了佛晓鼓舞士气了。
　　司徒蔷凝睇着儿子，眼底溢出心疼。

　　如果可以，她希望佛晓一辈子健康快乐，无忧无虑。
　　去他的超群出众、盖世之才！
　　那是世人赋予轩辕氏的高帽，可不是佛晓的责任。

　　是毫无原则的溺爱，也是伟大无私的母爱。司徒蔷比起轩辕冥这个父亲来说，可要称职太多了。
　　佛晓舍不得让司徒蔷难过，可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司徒蔷成为众矢之的。

　　自从成为一位母亲，外界对司徒蔷的评价尤为苛刻。
　　太多人在骂佛晓时，经常会带上司徒蔷的名字。

　　他们会说，是司徒蔷没有教育好佛晓，是她宠坏了他。完全忽略了刨除母亲身份，司徒蔷本人究竟有多优秀。
　　再面对轩辕冥时，外人又显得格外宽容了。

　　“妈妈，我想去修仙学院。”出乎司徒蔷意料，佛晓主动提出了上学，可他的要求又那么……

　　司徒蔷从未觉得有一刻如现在这么困难，她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案。
　　“呃……”司徒蔷一张艳丽的美颜上，出现了些许纠结。

　　她该如何告诉儿子，想要进修仙学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修仙学院的入学测试。
　　修仙学院是由修仙联盟一起创办的学校，只培养有天赋的学员，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世家贵族，都得按照学院的规矩来办事。

　　行贿受赂进修仙学院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况且修仙学院的招收条件尤为苛刻，并不是觉醒修行资格的人，就可以通过修仙学院的选拔的。
　　无论天赋，抑或是耐力和努力，皆缺一不可。

　　“晓晓，这个世界的修仙学校很多，如果你真的想要学习一些修仙的知识，不去学校也是可以的……”
　　能被成为修仙学院的学校，整个世界就那么一所。

　　其余打着能够教导修仙知识旗号的学校，实际上都是不入流的二等学校。
　　司徒蔷劝说佛晓时，甚至不敢提到他修行的事情，也只敢斟酌着字句用一些“学习知识”之类的字眼。

　　她和轩辕冥比任何人都清楚，佛晓那哪是不能修行，根本就是灵根尽废，连普通人的三脚猫功夫都学不了了。

　　司徒蔷神情变化被佛晓尽收眼底，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的这位母亲还真是为他着想，是了，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还是曾经那个灵根灵脉尽毁的修仙废柴呢！

　　佛晓决定给司徒蔷一个惊喜，他指尖微动，学着神医送他的那本功法，捏了一个法诀。
　　很快，原本明媚灿烂、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阴云密布。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淋得花园里工作的园丁下人措手不及，一群人吵吵嚷嚷挤进了一楼的大厅里。

　　“这是怎么了？天气预报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老园丁站在门口，望着骤变的天气，愁的不行。
　　然而这雨来得及，也去得快。

　　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外边的狂风和暴雨已经消失了。
　　要不是花园里的青石板砖上还残留着雨点的痕迹，几人都要怀疑这里刚刚是不是下雨了，还是他们的一场错觉。

　　“呼风唤雨术？”这起码得是筑基后期的修行者才能掌握的能力，刚刚司徒蔷看得分明，是佛晓掐诀施法，才唤来了屋外的雨阵。

　　就算是短短四五分钟的施雨术，波及范围也不过是方圆百米的别墅区，可落在司徒蔷眼中，已经足够惊喜了。

　　她漂亮的凤眸勾起，微微愕然，随后就像一个被大奖砸昏了头脑的疯子，飞快抱起自己的儿子，用她区别于普通人的修士力量，举起了14岁的少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晓晓，我的晓晓！妈妈刚刚没有看错吧，你真的恢复了修行的能力了？”
　　司徒蔷喜极而泣，香吻落在了佛晓的脸上，臊得这位骨子里已经二三十岁的人一阵脸红。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会拥有一位这么疯狂热情的母亲呢？
　　佛晓的皮肤从面上红到了脖子，可除了尴尬和害羞，还有眼底的一些自然而然地喜悦。

　　亲人之前的血脉是很神奇的存在，它就像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看着司徒蔷开心得一时之间不顾礼节的大胆行为，佛晓也跟着笑出声。

　　等司徒蔷开心够了，才把儿子从怀里放了下来。
　　佛晓晕头转向，睁眼就能看见母亲开心的容颜。

　　面对满面春风的母亲，他有些无措避开那种强烈的视线，只有些不好意思解释。
　　“在秘境中我有了一些奇遇，这才修复好了断裂的灵脉。”

　　甭管司徒蔷信不信吧，这已经是佛晓能够想出来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出乎意料的是，司徒蔷一点儿没有怀疑儿子，反而引以为荣的样子。

　　“我就说我司徒蔷的儿子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得老天爷垂怜的，你从小就是个幸运的！”司徒蔷说着说着，眼角沁出了泪珠。

　　“去！我们晓晓想去上学就上学，想去修仙就修仙，我非要那些笑话的人看看，我司徒蔷的儿子，可不是什么小菜鸟！”
　　就算佛晓没有通过修仙学院的能力测试又如何，她司徒蔷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轩辕佛晓恢复了修仙的能力，他不是一个废物，更不会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