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吃得下[无限]》喜潇

151、151

　　神地·天使城

　　黑暗中亮起了一束火把，身穿铠甲的士兵将烛火燃上，恭敬站在冰冷的黄金座椅之后。

　　火光映照出削瘦冷白的下巴，恢弘王座之上，瘦小的身影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兜帽遮住了来人的容貌。

　　“我的王，人已经抓到了！”
　　圣骑士恭敬单膝跪于王座之下，长长的灰白阶梯之下，他如最虔诚的信徒。

　　“我将为王扫荡神域，所向披靡！”他目光炙热，然那藏于黑衣之下的人影无动于衷，他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一只被包裹紧实的手指，黑色的皮质手指动了动，随后一个被裹在黑袋中的人就抬了上来。

　　高阶之上的黑影倨傲颔首，黑袋之人便被暴力摔在坚硬的石板上，袋中的人发出一声闷哼，袋子猛然被拉开，露出一张英俊年轻的面庞。

　　他似是难耐睁开双眼，额头红肿，有摔伤的痕迹。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打量所处的环境，昏暗的光线下只能隐约看清位于高座之上的身影。

　　“为……为什么要抓我？”他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得难受，嗓音沙哑，说话都费劲。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青年脸上，将他刚爬起的上半身又扇到在地。
　　圣骑士用了十分的力气，这一掌足够扇掉对方的几颗牙齿，青年吐出一口血水，望着地上的牙齿有些委屈，内心猜测着自己究竟何时得罪了眼前的大人物，就听耳边传来了圣骑士的嘲讽。

　　“龙傲天，你还没有资格与我主对话！要不是你卑劣的朋友，你以为我会碰你这种贱货吗？”

　　圣骑士目光鄙夷，嫌弃拍了拍沾染龙傲天身体的手。

　　随后在黑影点头示意下，他拿出了刑具的鞭子，容不得龙傲天辩解，就对着倒地的身影狠狠抽了起来。

　　一鞭又一鞭，龙傲天想挣扎，想奋起反抗，可惜他的手脚被绳网牢牢困住，那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绳网，竟莫名克制了他的技能，令他没有任何精神召唤出武器。

　　一声又一声的闷哼，龙傲天咬牙吃痛，可皮开肉绽的痛苦又岂是咬牙就可以忍的。

　　那位残暴的圣骑士见身下被凌虐得不断翻滚的血人，细长的眼眸中露出了兴奋的光。
　　“求饶啊！求饶我就放过你！”
　　“求饶吧，求饶我可以下手轻一些！”
　　他面容扭曲，一边说话，一边不断加大手中的力量，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激动。

　　“救……”龙傲天最后只剩下呻吟，他疼得流下细密的冷汗，翻开的皮肉里冒出一茬茬新鲜的血液，流出的血液在地板上凝固，又重新被新的血迹覆盖着。
　　他想喊救命，可喉咙里似乎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最终他瘫软在地，彻底疼晕过去。

　　“嗬……”圣骑士吐出一口气，直到鞭子从中而断，他才扔掉手中的半截鞭子，揉了揉酸疼的胳膊，让人将那具看不出模样的血人抬了下去。

　　“录下来了吗？”圣骑士抬眼看向身边的随从。

　　身披蓝色盔甲的随从点点头，圣骑士就玩味儿笑起来，一抹邪笑挂在嘴边，危险的气息在他四周蔓延。

　　“我亲爱的王！”圣骑士单膝跪地，眼中有赤诚，有疯狂，“我将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位之上的黑影似乎觉得这一幕无聊透顶，他从高大的王座上站起身，随后摆了摆手，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这密闭的石室，圣骑士的眼底才抹上一丝阴鸷。

　　“我们走！去给那几位天使一个好消息吧！”他带着随从离开石室，而安静的石室内除了石板缝隙中残余的血迹，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

　　——

　　主城·福临街888号

　　少年头戴一顶白色棒球帽，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细碎的刘海，以及湛蓝色的眼眸，他身穿干净的蓝色短袖上衣，以及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踩了一双白色跑鞋，迈进了位于福临街巷尾的一家店铺里。

　　在少年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瘦高模样的黑衣女子，她手中握着一块黑色蝴蝶状的小铁片在摩挲，眼神却盯着身前的少年，生怕他消失。

　　这是一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店铺，门口的漆面已经脱落，刚踏进门槛，冯叶的头顶就意外撞到了下坠的彩色风铃上，激起清脆的铃声。

　　“这大晚上的，谁啊？”慵懒的男音响起，柜台之后打盹的男孩坐直了身。

　　男孩眼下发青，看起来似乎没睡醒，哪怕店中来了客人，招呼的声音也有些懒洋洋的。
　　“嗨？”他的手支在玻璃台面上，懒散朝佛晓挥了挥，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角。宽大的咖色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就像小孩偷穿了不合身的大人服饰。

　　外套看起来旧旧的，皱巴巴的样子，佛晓扫了男孩一眼，靠近以后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草药气息。
　　“我们是来找鱼小千的，她在吗？”佛晓说着打量了一眼这间店铺，说是店铺，却连像样的装潢和物品都没有，一整面银色的墙柜遮住了客人望向内部的视线，墙柜前是一片低矮的玻璃柜台，里边放着些奇奇怪怪的摆件。

　　说是摆件，看起来又像是道具，和那银色墙柜上摆放的东西差不多，有怪物的骨头，还有造型奇特的人鱼雕塑，看起来像是牙齿的吊坠放在黑色丝绒模型上，还有科技感十足的小机器人……

　　“噢，找鱼小千啊，她不在！”男孩声线也是懒懒的，说话还喜欢吞字音，他摆了摆手，已经有赶客的样子。

　　看男孩歪着的身子又要倒下去，佛晓忙上前制止他的动作，拦下了他倒下的身体。

　　他的手掌触碰到男孩身体时，才发现这男孩好像有些古怪。
　　他似乎好像真的没有骨头这种东西，后背柔软得就像是面团……

　　佛晓默默收回掌心，再看男孩的眼神就有些晦暗：“她一般什么时候在店里？你能联系到鱼小千吗？我们找她有要事。”

　　“哈~”
　　“哈……哈……”
　　男孩干笑了三声，像只坏掉的钟表，他耷拉着眼皮，看佛晓的眼睛有气无力，似乎连张开嘴皮都有些费劲。

　　再不情愿，为了让这两个讨厌的人走，他也只能出声回答：“不知道，没见过，你们改天再来吧！”

　　这些话仿佛已经耗光了男孩所有的力气，以至于他说完以后就直接躺下，也不顾这举动是否无礼。

　　呼~躺下舒服多了，少年喟叹一声，随后困倦睡去。

　　“走吧！”佛晓看了呼呼大睡的少年一眼，有预感再也叫不醒对方了，便转身带着冯叶出了888号店铺的大门。

　　两人走出大概一百来米，佛晓忽然停下了脚步，等到了冯叶的脚步跟上来后，他才低声对冯叶说道：“你能查一下那个男孩的身份吗？我想知道他跟鱼小千是什么关系。很奇怪，我的技能失效了，触碰他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记忆波动……”

　　冯叶面色沉重：“你是说他的能力在你之上吗？又或者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中转站无论是主城还是地下城，都禁止使用技能道具。不过能够链接主系统作弊查信息，这属于冯叶与生俱来的天赋……

　　很快，那男孩的信息就出现在了冯叶的手卡中，她将信息同步传输到了佛晓的资料库里。

　　属于男孩的信息只有短短几行字：原晓，地下城土著，17岁，能力评级3S。

　　“3S？”这还是佛晓第一次听说如此厉害的能力评级，就连许多拥有天赋的玩家，能力评级也仅仅是A而已。

　　看来那昏昏欲睡的男孩真的不简单，瘦弱无骨的土著，跟鱼小千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出现在鱼小千的店铺里，还帮她看店?

　　两人思忖间，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凝重。
　　一位评级3S的天才，却在神域中从未拥有姓名和资料，就连原晓参加副本的记录都没有。

　　神域中没有这个人的名字，在公开的积分排行榜上也查不到原晓这个姓名。

　　“你让我想一想……”冯叶站在原地，双指不住在摩挲那块蝴蝶状的铁片，神情也显得格外严肃。“像这种特殊的情况，我记得系统的资料库中好像有记载的……到底是在哪一个信息版块呢？”

　　她每一次入侵系统后，所获得的信息都是海量的，而想要从海量的信息中搜寻到曾经检索或者浏览过的资料，也只能靠记忆去回想。

　　冯叶在蹙眉沉思，佛晓安静地没有打扰对方，而是在想一件事。
　　鱼小千在神域内的消息极为灵通，他猜测对方应该有一个秘密的情报网。那么问题来了：当初鱼小千为何特意给他留信，让自己来找她呢？

　　而那么灵敏的消息，怎么又不清楚他如今来找她的信息？是鱼小千不想见自己，还是被别的事情耽误了？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意外的巧合呢？

　　克罗克与鱼小千的关系似乎也不同寻常，克罗克能够跟他讲，是鱼小千选中了自己，之所以会透露这个信息，是故意的吗？

　　说曹操，曹操到！

　　佛晓的手卡消息忽然不合时宜响了起来，系统的铃声在佛晓耳边响个不停。他连忙走到一旁按下了虚拟接听键，就看到了虚拟屏幕那边传来了克罗克焦急的一张大脸。

　　“佛晓，龙傲天出事了！”克罗克背景音嘈杂，看起来依旧在一千零一夜的某个角落里，他眉目蹙起，格外焦躁，声音里都透露着慌张和恐惧。

　　“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恐吓邮件，已经转发到你邮箱里了，你接收一下。”
　　说话间，克罗克不时抿了一下双唇，他的牙齿不停在颤抖，整个人在屏幕内晃动着身影，在角落里走来走去的。

　　“等一下！”佛晓强作镇定。
　　他很快点开了那封恐吓邮件，刚点开邮件时，他就被跳出来的画面刺激得眯了一下眼睛。

　　福临街上没有多少路人，悬浮在街道上方的隐形屏幕上，正在自动播放龙傲天被人鞭笞的画面。
　　画面中只录了那双戴着白色手套，不断在用力抽打地上挣扎之人的模样。
　　视频中不停传出龙傲天的惨叫和闷哼，一开始能看出他得表情还在极力忍耐，可最后龙傲天已经整个人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他口腔中不断吐血，原本阳光俊朗的容颜开始变得狼狈而扭曲，配合着一声又一声哀嚎的，是身边另外一人高高在上的嘲讽和兴奋。
　　“求我啊！卑贱的废物！”
　　“求我的话，可以让你少受点罪！贱狗！”

　　佛晓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他咬住了后槽牙，目光中满是隐忍的愤怒。
　　直到龙傲天晕倒在血泊中，他才像一条死狗一样，被那些只能看清手脚的人拖了下去，血迹在灰色的石板上留下长长的印记，而在那滩血印中间，有一条吸睛的断鞭。鞭子从中间断开，断口处还有鞭子的参差的皮质纤维，可以看出是大力的震颤，一次次的用劲，才导致了鞭子“寿终正寝”。

　　佛晓死死盯着地上那根鞭子，他半晌没有反应，那边的克罗克却迫不及待呼喊出声。
　　“佛晓！佛晓！你到底看了没有啊！”

　　另一块虚拟屏幕上，是克罗克焦急的大脸：“邮件上说要拿二十亿积分去禁地赎人，我们哪里来的3亿积分啊！到底为什么，那群人要绑了龙傲天去虐待？！”

　　克罗克的表情有些迁怒，说话的眼神直直盯着佛晓，这令佛晓不禁冷笑出声。
　　“克罗克，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虽然邮件是发到你手里的，可你我都清楚，这事完全就是冲着我来的。对方连我跟你们的关系都调查得清清楚楚，难道还能不知道我账户中刚好有二十亿积分吗？”

　　之前佛晓用苏夜账户中的八千万积分在赌池下注压自己赢，可是赚了23倍的赌金，刚好就是18.4亿积分，加上他这次通关奖励的一亿积分，以及两个账户中零零碎碎的积分加起来，再找其他人借一些钱，刚好就能凑到20亿积分。

　　不多不少的20亿，这是想榨干他的所有储蓄，让他在积分榜上一落千丈，顺便再以龙傲天为明饵，断他死路啊！

　　禁忌之地不在中转站的范畴内，中转站保护玩家的规则亦不能适用于禁忌之地，一旦普通玩家擅自闯入禁地，只有一个杀无赦的后果。

　　这种歹毒而张狂的计谋，让佛晓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本未花。
　　禁忌之地只有大天使才被允许随意进入，还真像那人的风格啊！

　　佛晓的拳头有些硬了，他本想放缓节奏，一步步走上高位的，没想到他的仇人竟比他还按捺不住那颗跳动的心脏啊。

　　克罗克好似没想到佛晓能够如此直白拆穿了他的迁怒，视频那边的画面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和呆滞，很快，克罗克就调整好了他的状态，看向佛晓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任何异常。

　　“我不知道龙傲天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但这无辜的祸端明显受了你的牵连。你就说这20亿积分帮还是不帮吧？”克罗克聪明的没有再聊其他事，而是直接给了佛晓两个选项，盯着佛晓的目光也有些森冷，像是在审视他的品性和道德。

　　几个小时前，克罗克曾对佛晓毕恭毕敬，吹嘘阿谀。几个小时后，因龙傲天意外出事，短暂的联盟彻底崩塌，克罗克直接跟佛晓翻脸了。

　　此时两人隔着一道浅浅的荧幕，可他们的对峙的敌意已经蔓延到屏幕之外了。

　　佛晓垂下眼眸，有帽檐的遮挡，克罗克看不清他的情绪。
　　佛晓忽然觉得克罗克也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他明明利益至上，却为了龙傲天与他翻脸，仿佛现在这个咄咄逼人的克罗克，才是他真实的面目。

　　平静的声音从克罗克身后传了出来，佛晓忽然问了克罗克一个问题：“比起你的未来与梦想，是不是龙傲天在你心底的份量，要更重一些呢？”

　　一旦佛晓去了禁忌之地，可能就面临着死局，佛晓不信克罗克不知道这件事。

　　他几个小时前还说他可以帮助他获得自由的身份，几个小时后就逼佛晓去送死。

　　去救龙傲天这件事佛晓从没犹豫过，可他却对克罗克的翻脸无情感到困惑。

　　这一个问题把克罗克给问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焦躁抓了一把头发。最终克罗克还是没有回答佛晓的问题，反而对佛晓冷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放弃救他了？什么兄弟之情，也比不过你自己的性命吧？佛晓，你还真是虚伪！”

　　对克罗克的谩骂，佛晓耸了耸肩，他笑出声：“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的性命比我自己更重要，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啊！如果我不去救龙傲天，那你呢？克罗克，你会独自一人前往神地吗？严格说起来，那邮件是发给你的，可不是发给我的。”

　　克罗克被佛晓的回答气到了，他愤怒的目光可以化为实质，佛晓早就被杀死了。

　　“我果然猜到，你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他愤怒结束了通话。

　　双方所谓的联盟和友谊，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泡影。佛晓看着手卡里的通讯记录，思忖了一下然后笑出声了。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果然是会被气笑的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笑自己愚蠢，还是笑克罗克的太过急切。

　　冯叶的沉思被佛晓打断，突发的事情让这位一直跟在佛晓身后的人急了眼，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你不能去神地，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佛晓，已经被放逐了一次，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他去赴死吗？”冯叶并不赞同佛晓要前去施救龙傲天的行为，甚至她隐隐有些恨上了这个惹祸精。

　　没有本事的男人在哪里还都是累赘啊，要不是他没有警惕之心，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被人抓走？

　　看龙傲天那段被打的视频时，冯叶什么表情也没有，她平静得就像看一个不相干的人在演电影一样。

　　直到此刻，佛晓才从冯叶细微的表情上，看出她的异常。

　　“冯叶，你是不是对别人的悲痛都无法共情呢？”佛晓的话语没有责备和迁怒的意思，他仅仅是在总结自己发现的规律而已。而这个问题却让冯叶脸色大变，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有种忽然被人看穿的窘迫和恐慌。

　　现在冯叶的表情，要比刚刚观看龙傲天被打时更加生动，那是在乎的人开始怀疑自己，她害怕失去的惊恐。

　　就算冯叶想要试图解释，还提出她可以代替佛晓去救龙傲天，佛晓也已经明白了冯叶先天的缺憾了。
　　对方是一个没有任何共情能力的人类，她似乎在面对与她无关的人事物时，都表现出了异常的冷漠和无情，仿佛人类在冯叶的眼底，和路边的植物也没有任何区别。

　　“冯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是一定要去救龙傲天的，我现在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够帮我查一下如何去神地的方法。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找别的人打听。”佛晓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冯叶，就好像他在极度痛苦的时候，在最需要朋友支撑和依赖时，蓦然发现他的朋友无动于衷，而且冷漠至极。

　　这种冰冷的感觉就像无形的屏障，刚隔开了他与克罗克的距离，现在又轮到冯叶了吗？

　　冯叶没有说话，她只是固执站在原地，手腕死死攒住佛晓的胳膊。
　　她抿着唇，面色有些难看：“别去！求你！”

　　比起龙傲天被虐死，她更接受不了佛晓的赴死。她的心好痛好痛，可这种痛如何去跟佛晓诉说呢？
　　一个刚刚被发现对别人伤痛毫无感觉的人，说自己因为对方心痛，佛晓只会以为他在开玩笑吧？

　　冯叶的眼中有执拗，有泪花，有强忍着的破碎感。
　　她看起来好像那种要失去最重要的宝物的感觉，可佛晓却慢慢挣脱开冯叶的桎梏，甚至用上了他的技能，才能将胳膊从冯叶的手中抽出来。

　　“冯叶。”佛晓仰头直视冯叶的眼睛，他的眼角已经通红一片，目光中是最后的希望和恳求，“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去救龙傲天吗？我只问这最后一遍？”

　　“不，我不想你去，我可以……”冯叶艰涩挤出几句话，可她还没有说完，佛晓就失望转身离开了。

　　那个瘦小的背影，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
　　佛晓擦干眼上的泪，咬了咬牙，他有些委屈，还有不断的自责在心中翻滚。

　　如果不是他，龙傲天不会被抓走。克罗克在翻脸逼他做选择时，他没有哭，发现冯叶对龙傲天鞭笞无动于衷时，他没有哭，可他最后求助冯叶帮他时，冯叶拒绝了，他连忙转身的那一刻，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一个人往前走时，佛晓的内心有些惆怅，仿佛回到神域见到好友的兴奋只是一场幻梦。

　　神域无时无刻不在向他展露残酷的一面，他的心脏慢慢降温，直至最后冷了下去。

　　当佛晓的身影离开主城时，他用灵魂烙印联系上了红袖。

　　“告诉我，去神地的路！”他的精神力如刺破灵魂的刀，毫不留情割向了红袖。

　　——

　　我可以替你去啊……
　　冯叶愣愣看着彻底消失在主城时空锚点处的身影，好不容易黏起的心脏再度破碎。

　　她的心变得好空好空，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就永远追不回来了。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经常在背后诋毁彼此自私自利。此刻冯叶才回想，两个自私自利的父母，是不是也携带了相似的基因，才生出她这么一个不懂感情的怪物呢？

　　可是她的心也曾剧烈颤动啊，因为佛晓而难过，因为佛晓而颤动，因为他而变成了鲜活的人。

　　很快，她反应过来什么，发了疯一般跑向主城的时空锚点处，她想追寻什么，可时空隧道的尽头，只有她孤身一人，再也不见佛晓的身影。

　　冯叶心空落落的，那一瞬间，她想杀了龙傲天，想杀了绑架龙傲天的人，想杀了所有引起佛晓主意的人。

　　这是她第三次，弄丢了佛晓。

　　——

　　如针扎般细密的痛楚搅得大脑失去了所有的思考，正在通关副本的红袖身体一顿，随后整个人失控地喊出声来。

　　很快，她直播间的观众都在问她怎么了。

　　红袖咬着唇，朝镜头露出一个微笑，却感受到那种曾令她心寒胆颤的感觉席卷重来。

　　“告诉我，去神地的路！”

　　那是强悍的精神烙印，剧烈的精神冲击，听到佛晓的声音，确认对方并非“主”时，红袖才后知后觉松了一口气。她差一点儿就以为自己死掉了。

　　为何佛晓的精神力会变强这么多呢？
　　红袖不清楚，她只能被迫做一头乖顺的绵羊，哪怕回到神域拥有了磅礴的力量，哪怕曾经的技能又回到了身体里，面对精神烙印的绝对压制，她只能乖乖献上自己的记忆，任由对方在她的精神世界中横冲直撞。

　　佛晓匆匆来，匆匆去！
　　他就像一头闯入红袖领地的雄狮，带着他残暴的利爪，搅得红袖的精神力乱七八糟后，又如一阵龙卷风飞速离去。

　　直到红袖的脑子慢慢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大脑的痛苦逐渐消失缓解，她才突然恍悟。

　　不对，神地！
　　佛晓要去神地做什么？

　　一股危机油然而生，红袖想起关于精神烙印的规则，一旦佛晓死去，他们被种下烙印的人也会精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