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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三十八章 ...

  •   刘拂越愣在原地,嗫喏着说了好几声“我”,却没说出所以然来。过了会,她方才意识到原来女人并不是在同她说话。

      “是幻觉啊,”女人费力地叹息一声,目光挪到自己浑圆的肚子上,几不可闻地说:“小可怜……对不起……娘亲真的撑不住了……”

      刘拂越倒抽一口凉气,浑身汗毛直竖,踉跄着扑到女人面前:“你是谁?可是端敏皇后?”顿了顿,转瞬又向她凑近几分,问道,“你认识我吗?”

      话音落地良久,然而她们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端敏皇后没有任何反应。不多时,刘拂越眼睁睁看着她眼皮颤巍巍地眨了几下,就彻底合上,再也没睁开了。

      她一走,似乎把刘拂越的魂一并带走了。

      刘拂越原地瘫坐,不知过了多久,忽地诈尸一样跳起来冲向外面。正在这时,迎面飞进来一人,那人与刘拂越交错而过,直楞楞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刘拂越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继而极缓极缓地扭头回望身后。

      “飞”进来的人身着华服,身量高大,模样与如今并无区别――此人正是八年前的江聿。

      江聿跪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端敏皇后。他伸出手,又好像不敢触碰她,却在下一瞬把她狠狠圈进怀里。

      他的头埋进她的颈项。

      接着便传出极其压抑的、克制的哭声。

      江聿一边温柔地亲吻她的发鬓,一边轻声唤着,喊得含糊不清,刘拂越听不清是“玉儿”,还是“月儿”。但那声音犹如晨钟暮鼓,一声一声敲进了刘拂越的心魂深处。

      这时候又一人进来了,那人同样“穿过”刘拂越的身体,缓缓地走到江聿身后,三魂丢了七魄似的看着他们。

      是周子临。

      周子临张了张嘴,喉咙一紧没发出声,转而噗通跪倒,实打实咚咚磕了三个头,再一阵风地跑了出去。

      密室里又剩下了刘拂越、江聿和薨逝的端敏皇后。

      刘拂越自认为是“六亲冷淡”的冷血人,除了外公,她一度觉得没有人再是她的牵绊。然而眼前经历死别的二人却灼痛了她的双目,还在她的心头狠狠地剜了几刀!她想逃避,她也想像周子临一样风风火火地跑没影,可是她连扭开脸都做不到。

      过了许久,刘拂越静静地看着江聿和端敏皇后消失,眼睁睁看着密室变成了一道石砌的屏风。屏风上勾勒了一副女子画像,刘拂越出神地望着,脑海不由自主联想起了刚才奄奄一息的端敏皇后。不过画像上的端敏皇后神采飞扬、浅笑嫣然,显然是作画者回忆中的她。

      虽说高倩萝与梅妃在容貌上都像端敏皇后,尤其高倩萝像足了七八分。可三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高倩萝清丽桀骜,梅妃寡淡如水,端敏皇后的眉眼却透出一股野心勃勃。

      刘拂越浑身发冷,她几乎无欲无求,端敏皇后这样的人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目睹刘拂越一切怪诞行为之后,男子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石屏,喃喃地问道:“姑娘看到了什么?”

      刘拂越不答反问:“我应该看到什么?”

      男子蓦地嗤笑一声,笑声在密室里回荡,显得尤为飘渺诡异,让人不由得皱起眉头。末了,男子笑道:“奇了怪了,寻常人都无妨,怎么偏偏只有你们三人深受其害?”

      刘拂越默不作声,如果猜的没错,他指的三人应该是她、端敏皇后和另一个不知名者。但刘拂越没有过多耐心,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深受……什么害?”

      男子乜了刘拂越一眼,随之突然来了兴趣,目光沉沉如照妖镜似的要把她照出个子丑寅卯来。片刻后,男子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一块大石头,唔,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

      二十多年前,天降巨石,被有心人造谣成“天灾预警”,而后李千雄李二爷受宜烈皇后所托寻找巨石送进了宫。然而众人并不知道,送进宫的只是落地之前就已经剥离出来的一小部分,真正的本体被李二爷悄悄藏了起来。

      “为何不把本体送进宫,这样不是更有说服力?”

      男子摇了摇头:“太大了,不易运送。”

      延信宫那块石头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大,本体估计像栋房子那么大了,确实不易运送。

      转瞬男子大喘气地补充道:“不过,石头的确有问题,我家小爷一看见就做噩梦。倘若真的送进宫,恐怕会给娘娘和陛下招致杀身之祸。”

      刘拂越陡然瞪大了眼睛,无来由地哆嗦了一下,同时皮肤发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向来会抓重点,于是从男子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听出两处不寻常的地方:第一,陨石对人体有影响,当然这可能是选择性的;第二,“他家小爷”想必就是刚才提到的不知名者。

      短暂的沉思之后,刘拂越绕回到了重点上:“先生方才想让我看的就是那块巨石吧。请问,巨石现在何处?”

      男子道:“就在石碑下面。”他说的是“石碑”,而不是“石屏”。大概猜到刘拂越的疑惑,他善解人意地解释说:“石碑中夹杂了特殊材质,具体在下也不清楚,只知石碑在此,那块天石老实许多了。”

      “还要往下?”刘拂越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既然巨石在地底,为何还要建摘星楼?”

      男子并未听出轻微的抱怨,只当她单纯的疑惑,便说道:“唔,这在下就更不清楚了,也许陛下想在皇宫建一处瞭望台吧。”

      接着就听到咯噔一声,石碑后移,地面凭空露出一个黑洞,男子从墙壁上拿下一个光源对着洞口照了照:“台阶有些陡峭,下去的时候要当心。”

      刘拂越道了谢,便跟着他钻了进去。

      原以为巨石大到令人发指,但其实也还好,目测大概三十来坪的单身公寓堪堪能够装下。不过这样一块陨石从天而降想必十分吓人,发起“疯”来亦不可小觑。

      话是这么说,但眼前的巨石既没有如想象的一样闪闪发光,也没有“发疯”,看着只是一块普通的巨石而已。

      刘拂越道:“先生说,有了石碑镇压,巨石老实许多,那它‘不老实’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男子注视着巨石,目光渐渐悠长,似乎在回忆什么:“但凡天地出现壮观的异象,诸如连星、地动、日现黑斑等,它都会突然极速旋转,直到异象消失。”

      -

      西北。

      连着下了两场大雪,不管是热茶还是清粥,来一碗就能让一个人活下去。可若过了申时、哪怕将入酉时,腹中空空,在外久了,就能不声不响地被冻死。

      蔡华嫦数日前几乎花光了身上的盘缠,搭建了一处临时的粥铺,给无家可归的流民施粥。另一方面,借着背靠祁连山的优势,时常进山采一些不畏严寒的稀有药材,卖给药铺换些常用药物,用以救治没钱投医之人。

      她来到这里不到十日,就已经名声在外了。大伙不知道她从何处来,但她有一身好医术,还有一副好心肠,便都唤她“母神”,意为:西王母转世。

      蔡华嫦正在围着流民忙碌,并不知道她此行要接近的人很快就要找上门了。

      “人为何还不醒?”

      “在下……在下真的无计可施了!哦!对了,听闻前不久来了一个女神医,医术高明得很,兴许她可以救贵人一命!”

      “废物!”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凶悍地抓住了大夫的衣襟,正想给他一拳,蓦地担心把人一下打死了,转而怒气冲冲地问:“这娘们儿现在何处?”

      大夫被吓出了满眼的泪花,战战兢兢地颤声回应:“应该……应该就在流民安置处!那里虽然已经废弃,至、至少还有遮挡风雪的地方,好多人都去那过冬。我每日经过那,都、都能瞧见她在照看流民。”

      凶悍的男人显然并不愿惹是生非,于是放开了大夫:“滚出去!”等大夫消失,男人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伤患,咬牙切齿地低声吩咐道,“你们几个看紧了外面的那群庸医,务必保住弥王!倘若弥王有任何闪失,老子连你们一块宰了!”

      男子啐了一口:“呸!老子这就去把女神医‘请’回来!”

      此人名唤胡迦,是弥王的心腹。若非出行前弥王吩咐了要低调行事,以他暴躁的脾气早就大开杀戒了。然而眼下,他不仅要收敛性子,还要纡尊降贵去请一个江湖女大夫。

      先不管女大夫的身份是否可疑,胡迦更想看看“神医”的名号是不是浪得虚名。在安置处默默观察蔡华嫦一段时间后,他才去了蔡华嫦的住所,候着她。而且胡迦不仅自己去了,还带了一个与弥王一样昏迷不醒的伤患。

      门关得不严实,朔风咆哮,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蔡华嫦终于现身。

      -

      西北的变动在计划之内,江聿在后宫中布的棋局同样进展顺利。因目前只查清了荆州刺史是欧阳槐的人,还不知长史是否清白。江聿便纠了个错,让他二人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长史突然擢升刺史,其女苏桃又荣宠正盛,后宫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们踏破了高倩萝的门槛后,又企图踏破苏桃的门槛。

      有人欢喜有人忧。魏菡心心念念同苏桃一起宠冠后宫,但那前提是魏菡深居高位。可当下苏桃不声不响爬上了龙床,她却要因父亲被贬而忍受别人明嘲暗讽。

      苏桃凭什么?

      “不入流的下贱胚子!也敢跟我抢?”魏菡整理了带进宫的细软,拿出两样交给婢女,“去打点一下,别让高倩萝饿死了。”

      不多时,身处养居殿内的江聿便听到了动静。

      他微微一笑:“只有行到水穷处,一些人才会想着另寻出路。冷落高倩萝许久,不知这条小花蛇攒了几两毒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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