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卿有意》白子禾

5、第 5 章

　　死人谷之前不叫死人谷，叫清风渠是通往西夏国重要商路分支之一。只是一次战役被伏击死了一支前锋队，战事平息后在有边境小国的商队通往这里大部分都是有进无回。即便小部分幸运活着回来的，都会患怪病而死。之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说是食人谷又称是死人谷。引玉骑在一匹黑马之上，立在死人谷入口处，还未进去一阵阴风铺面而来。红衣迎风而起，墨发只有一根发带扎在后面，碎发落在嘴畔。眉目如画，紧抿着唇，似乎比王爷画的美人图还要美上几分。沈易有些看呆。引玉还在看专注此谷地形，自然没发现有人盯着自己。怀里的男童倒是察觉到了沈易目光，恶狠狠的瞪了回去给，沈易才后知后觉的干咳了几声。
　　：沈将军，此处地形不是容易积阴成尸的地方，如果真有邪祟，怕是执念太深或是怨气冲天的邪祟。
　　：引玉姑娘当真要带着令弟前行？此处再往前了就是死人谷了。
　　：我们姐弟无父无母，相依为命，无论去何处都是同去同归。若是我真有好歹，自然是殊途同归，岂有留下弟弟独活的道理。是吧弟弟？
　　引玉带着轻松的语气，仿佛在说一句饿了就是吃饭，渴了就喝水，这样浅显的道理一样。男童只是冷哼一声，不作答。沈易隐隐有些觉得不妥，强压下几分愧疚。时间紧迫，也不可能在说送回的道理。也就不在此事上多言。毕竟来时，已多劝无益。两人便起身入谷，一路相顾无言，只有月光透着峡谷隐隐约约似乎四周暗处都有人在偷窥。
　　：令弟如何称呼？
　　：……洛河。
　　沈易有些奇怪，方才引玉皱了眉头，停顿了片刻。才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莫不是自己弟弟的名字都还要想半天不成？虽诧异也知眼前境地不合适多问。
　　：沈将军，小心。
　　提醒的话才落，沈易就跌落下马，沈易勉强站稳后。在看引玉，引玉已经将剑掷入黑暗里，在马上后跃落地，怀里抱着的娃娃神色都未变。自觉有些脸上无光，也只是一闪而过，警觉的查看四周。引玉放下怀里的洛河，上前看了刚才两人的坐骑马匹从四足齐齐切断裂，在地上凄惨的嘶鸣。可惜了，良马。小酌片刻，引玉招手剑回到了手上，寒光双闪，地上嘶鸣声停止。
　　：沈将军，刚才那一击未中，恐怕它再找机会偷袭。你莫要离我太远。
　　引玉说这句话时，正把剑从马头上拔出，带出的血渍血溅三尺。沈易看的后背有些发凉，他看惯无数战场杀红眼的，只觉习以为常。还是第一次看一女人这样。
　　：引玉姑娘。
　　沈易想嘱咐一句小心，引玉眼神一冽，自觉闭嘴。黑暗四周响起来万马奔腾，由远至近，伴随着马匹喘气。晦暗不明的四周隐隐约约有人影开始靠近。道路正中央，从峡谷前方行来一匹马，马低头，还有水声？背上驮着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然后越来越多的马匹像驮着重物一样，疲惫的低头前行而来。浓重的血腥气息铺面而来。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不是水声，而是血滴落沙石入土的声响。四周隐隐约约的人影，开始渐退入黑暗中。正前方马匹上的东西纷纷落地，隐约看的出来是个人样。有些身上插着长矛，有些无头，有些无脚的在地上扭曲的爬。场景堪比地狱。
　　：沈将军！来时你可有隐瞒。
　　话罢，并不期望沈易会给自己任何回答。执剑朝着那群尸而去，剑剑刺重要害，有些直接被砍成尸块。简单粗暴的做法，就算是古来征战几十场的沈易都偶感有些不适。被刺中的尸体，皆有一团鬼火悬在尸体上方，片刻哀嚎几句，便自己消散。对于五感极强的引玉而言，耳边皆是此起彼伏的哭嚎声，虽正在逐渐弱息，也是折磨。引玉解决完尸群，揉着被吵着头痛的太阳穴。吵什么吵，我可不会念经诵佛超度，只能这样，强制送这些小鬼安息吧。有一团即将消弭的鬼火要拽着不肯离去，也不发一言。
　　：尔等为何不肯速速离去，有何心愿只管道来。
　　那团即将消亡的鬼火，依旧不发一言。停留在引玉面前。引玉思索片刻，想着若是几百年前的鬼到现在自然是在无力气说话的。伸手让它停留在手心，鬼火让其触碰的人看到生前所思之人。因为他即将消散，片段模糊。引玉幽幽叹气。
　　：我会告诉她。你且放心。安息吧。
　　鬼火上下游动仿佛在点头，引玉抬手送它一程上升。消散之处的手上拿着一根木质的发簪，有些粗糙，簪子泛着深红的光泽想必持有人定是常常拿出来擦拭。收入袖中，抬步缓缓往回走。沈易察觉引玉脸上有些异色，做出了警戒姿态。
　　：可是解决了？
　　：算是也算不是。
　　：引玉姑娘，王爷之毒不解，恐怕......
　　：王爷之毒自然是解了，只是沈将军有些事瞒得实在很好。
　　四周暗处方才褪去的，又暗槽涌动的隐约围着三人。四周亮起火把，都是穿着整齐的盔甲，领头的几位身穿瑶光国的服饰。瑶光国擅长巫术，听闻有操作死尸作战的能力。来时引玉就觉得奇怪此处地形不是容易积阴成尸的地方，如果真有邪祟，怕是执念太深或是怨气冲天的邪祟。可是偏偏怨气冲天确感觉不到，若是执念太深也要有人帮助才能从混沌期保持生前的神智。执念这种只对固定的感同生受或是有关联的下手其他并不会，可是这里死人谷，死的人不分身份毫无关联，自然是有人为的可能。所以之前引玉才问可有隐瞒。
　　：沈易将军，上次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文术世子，别来无恙。
　　看样子这几人是认识，引玉听闻眼前的人是文术世子不经来回打量几翻。瑶光国本来只是臣服西夏的小国，如今已经是可以和西夏兵力上旗鼓相当。其中自然是文术世子的功劳。听闻瑶光国成其实天神降世。文术感觉到了她的打量，回了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引玉不经打了个哆嗦。
　　：跟他客气什么，在战场这崽子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请世子准奏，让微臣砍下他的头，慰籍我瑶光国牺牲的将士在天之灵。
　　被称世子的人也不说话，那名长的五大三粗的大奖，拿着铁催便直接朝着沈易挥了过去。引玉自觉走开些。还拉了拉洛河的小辫子示意后腿几步。对方刚才见证了引玉的厮杀，本还一直防备她会帮沈易，看她自觉后腿也就没人去管。引玉蹲下身子，有拉了拉洛河的小辫子。洛河忍无可忍瞪了引玉一眼，在引玉眼里这个堪比撒娇，倒是不怕，反而拉的越发起劲。洛河皱眉握着引玉手腕，没想到小孩子家家的碗力倒是了得。见不能得逞，引玉转了转眼珠。
　　：这样拉着姐姐的手。是害怕吗，别怕，姐姐保护你。
　　一口一个姐姐，洛河甩开她的手走到一旁。引玉尴尬的干咳几声，假装认真的看着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之际，看了半盏茶的时间，引玉有些无趣的打着哈欠。
　　：沈将军前来自然是有备的吧。我只负责解决邪祟，杀普通人我可不行。
　　：有的，引玉姑娘接着。
　　引玉一番话提醒了他，想起来了腰间的求救烟花，对方那里会让他得逞。几番缠斗，沈易直接取下后丢向引玉。引玉脚尖轻点，跃起指尖刚碰到，被一支箭以更快的速度穿过烟花带入黑暗中。一肃杀气一瞬即过，引玉在空中侧旋躲开了令外两箭。引玉低头看见右肩划破的衣衫，在看着执弓的文术世子，开始有些头痛。
　　：沈易将军可还有良策。
　　：没了。
　　引玉谈了口气，好吧，没接住算我的责任。向一旁的洛河招了招手。不理我？好的，你不过来我自己过去。引玉才走一步，便又是“嗖嗖”三箭。引玉有些心疼的看着被损坏的衣衫，一共就几件衣服好吧。文术慢条斯理的搭弓，似乎在说，在动一次试试。引玉无奈的吐了吐舌头，轻念指挥着剑飞向文术，文术一箭打落剑在看向引玉时，引玉已经快步跑向洛河，然后抱起了洛河，将洛河丢！丢！丢！向了文术。？！文术本以为是引玉拼死要护洛河，结果是丢过来送死？文术拔剑，劈向了飞来的洛河，文术并未实全力，不过这小孩怕是要一分为二了。那里想，的确是一分为二，不过是文术的宝剑一分为二了。文术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了动容，连连后跃几步，方才这孩童的身手自己都没看到怎么回事，剑就断了？剑是玄铁铸西山名师打造的，仅此一把，可穿石破金丝甲不可能轻易折断。分神之际，一声爆竹炸裂的声音在天上炸开，散出漂亮的雁军图腾。死人谷外就有雁回军驻守，如果这个时候他在从调军，恐怕雁回军第二批都已经到了自己这边都还没到。文术看向慢悠悠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引玉，才知上当了。文术随即邪笑一下，笑的引玉有些莫名其妙。峡谷上方已经亮起了无数的火把，雁军本就是早早埋伏在上面。
　　：走。
　　：世子？！
　　：沈易将军，带本王问雁回王安。
　　这就走了？引玉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没注意到洛河正黑着脸靠近自己，等反应过来准备遇见御剑跑的时候，被腾空跃起的洛河抓住了脚踝。硬生生拉了下来。跌落在地上，引玉揉了揉摔疼了的臀部。
　　：那个......你消消气啊，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沈易将军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