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不美丽》柠檬风

3、第 3 章

　　某市医科大学的校园里。

　　离放寒假还有一些时间，校园里还是和往常一样热闹，这样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戚轻轻，她安静地坐在青桐树下看着操场上正在打篮球的男生，一帧帧记忆在脑海里浮现，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小心！”

　　戚轻轻正坐在长椅上认真背着那些生硬的医学名词，这些对于功课免强达标的她似乎有些吃力，才这么一小段她已经念了一个多小时，可是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一点儿都没有记住。

　　她自然也完全没听到这一声提醒，整个人就被前方射来的篮球打了个正着，接着人就跌坐在了地上，等她再抬起眼看到云泰正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你没事吧，我帮你收拾收拾。”

　　戚轻轻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球打得有点懵圈儿，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书包里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一地，她连忙过去一起捡。

　　“你在流鼻血，我带你去医院吧。”

　　戚轻轻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云泰已经把她抱起带到了学校医务室，校医一边帮她清理血迹一边问她怎么伤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戚轻轻一边敷衍地回答他一边看靠着门背对着她站的云泰，他低着头，一如像之前那样的腼腆，她的小红书包挎在他宽阔的背上显然有些不协调，甚至还有那么点滑稽。

　　校医微凉的手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她的视线拉回。

　　“这里还留着篮球印，被撞的地方有些红肿，我先给你擦点药水，这几天记得过来复查。”

　　既然校医都看到篮球印了，看来也知道她在撒谎了，戚轻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有些年纪的校医也没再多说，上完药就将自己的老花眼镜摘下，又问她，“头还晕吗？可能会有点脑震荡啊？”

　　轻微脑震荡？戚轻轻努力的回想着这个医学名词，似乎她之前后背过的，“脑震荡是指头部受到外部撞击后，发生的脑功能障碍，意识模糊，头痛，头晕，甚至遗忘，焦虑，而且会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受的伤。”戚轻轻念到这里，有些着急地对校医道，“医生伯伯您还是给我开点药吧，我本来就不聪明，不能后天再被撞傻了。”

　　她的话把校医给逗笑了，连站在门口的云泰也明显的肩膀抖动了一下，看来他们都觉得她的担心有些好笑。

　　要不是被他的篮球伤到，她至于有这些担心吗，他还有心思笑话她！戚轻轻瞪了云泰的背影一眼，转过脸有些郁闷的等着医生给她回答。

　　好在医生告诉她，像她这种不严重，只要接下来注意观察，如果出现四肢无力、呕吐，再到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听到医生这么说，戚轻轻也就松了一口气，云泰走过来扶她，一直把她送到宿舍门口，中间两人一直未再说过话，直到把她的小红包交给她之后才跟她说了句对不起，戚轻轻早就习惯了他对她的道歉。

　　他们从小在一个小区长大，其实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云泰给他的感觉一直很腼腆，跟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除了这个她真的对他没其他更多的印象了，她甚至都忘记了他因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戚轻轻接过自己的书包，连没关系都没说就转身上了楼，在她看来她没有在校医面前把他刚才误伤她的错误说出来已经算是对他这个‘青梅竹马’的特殊照顾了。

　　云泰目送着戚轻轻上了楼才转身离开，操场上的篮球比赛早已结束，他叹了口气，躺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握紧的手心开始因为心虚而冒汗。

　　当他再打开眼睛时看到一个穿着粉色纱裙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孩子正在操场周围，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一边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她最后在一个百年的梧桐树下找了很久，甚至还把每片树叶翻过来看，即使有路过的同学给她打招呼，询问她在做什么，她都好像没听到，只是一遍遍地寻找着。

　　云泰躺在篮球场上，任太阳晒着自己，如果这是在晌午他一定会受不住，还好很快天就黑了，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只有偶尔一两个人经过。

　　最后只剩下躺在操场上的云泰，还有打着手电筒还在继续翻看那些树叶的戚轻轻，她就像个陀螺一样，在那里不知疲倦的转呀转。

　　云泰因为一直维持着那个躺着的动作，他的身体有些麻木，费了好些力气才站起来，然后缓缓地走近那个执着的女孩身边。

　　“你做什么，突然站在这里，又不做声，想吓死我吗？”戚轻轻见到云泰突然出现在眼前，也许是内心急躁，又或者她原本就讨厌他，所以看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很不好。
　　云泰没有介意，他早就习惯了她总是把他当出气筒的样子，走上前问道，“你在找什么？”

　　戚轻轻没有回答他，烦躁地把他推到一边，继续打着手电筒找起来，云泰又走上去问她，“你在找什么？”

　　这次戚轻轻终于抬起眼看他，却是很嫌恶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的篮球把我和我的书包打翻，我至于会找不到吗？”

　　“既然这样，你告诉我你丢的是什么我帮你找，当作赔罪，可以吗？”

　　云泰说这些话时更多地是期待而不是抱歉，他呆呆的看着戚轻轻希望她开口，可是戚轻轻却冷着一张脸，根本不屑于那么做，只是埋头又继续掀起那些树叶，一遍一遍地继续翻看。

　　一个小时后...
　　两个小时后...

　　戚轻轻还是一无所获，她着急得流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流着，那些眼泪在手电的光线照射下特别显眼，云泰握紧拳头过去扶起她，“算了，丢了就丢了，那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再这样找下去你会体力不支的，而且你白天才受了伤，别再折腾自己了。”

　　“你走开！你个扫把星！！笨手笨脚地我看着就生气！我折腾自己关你什么事？！”戚轻轻哭着跌坐在地上，哭得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我珍藏了那么久的东西，那么宝贝的收着，怎么一遇到你就丢了？你赔我！你赔我！！！”

　　“好，你别哭，我赔给你，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听他这么说，戚轻轻却不说话了，仿佛她要找的东西根本不想和他分享，她怒瞪着他，“你懂什么？有些东西不是你说赔就能赔的！！我恨你，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看着戚轻轻伤心地哭着跑开的背影，云泰反而松了一口气，再怎么样她总归还是放弃了，她以后恨不恨他倒没什么区别，反正恨和讨厌也没多少差别。

　　夜风刮起，梧桐叶又落下了不少，明天就有人会过来打扫这里，她估计也不会寄希望于这里了，只要她放弃就好，云泰苦涩地笑着，握紧拳头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身影虽然落寞，却也透着一丝轻松。

　　一晃经年，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她说过要永远恨他的话却还很清晰，只是如今的云泰似乎变了很多。再也不是她可以欺负和迁怒的腼腆模样。

　　戚轻轻抬头看着头顶的青桐树，它这几年长得又大了许多，反倒是叶子反而更少了，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恨不得将枝叶伸得再长再宽一点，巴不得全世界都要知道它的存在，如今看来这树和她都变得内敛多了，有些事有些人只要放在心尖上就好，毕竟，还有昨日可亿，还有未来可期。

　　她起身拍了拍肩膀上的落叶，往校园外走去，才出了校门左转，在林阴大道慢慢走着，迎面一辆呼啸而过的跑车，跑车的音乐声开得很大，又是招摇的大红色，很难不让人侧目。

　　她抬起眼望去，云泰正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和副驾驶上化着浓妆的妖娆女郎调情，这次的女孩很明显和上次在机场上见的那一个不是同一个，更不是同一个类型。

　　戚轻轻回头为他默默捏了把汗，在校门口这车速还有心思开小差，他也太不把自己和别人的命当回事了，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那个腼腆的男孩如今会变成这副轻浮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戚轻轻没有再看他们，而是继续走着，打算过了拐弯处再打车，那辆红色跑车却突然开了回来，云泰从车上跳下来，粗鲁地直接将她推到斑驳的围墙上，戚轻轻的后背一阵疼痛，第一反应是伸出手来推他，质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之前在小洋楼无礼的举动她还没找他理论，难道是得寸进尺了？

　　云泰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他的眉心拧成川字，咬牙切齿的扭曲着脸，这表情换作别人恐怕就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可是因为他俊美的五官却让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下一秒他将戚轻轻整个人拉入怀中，用力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哽咽着声音开口，“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