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星辰93

46、没有牵过手，要怎么分？

　　转眼又到了周末，秦爸爸开车带秦瑟出来散散心。车窗外是烟雨蒙蒙里的一个老旧小区。
　　“爸，咱们去哪儿啊？”秦瑟好奇的问着。
　　“我去看看老师。”秦爸爸说。
　　“老师，哪个老师？”秦瑟问到。
　　“陆老师啊，前几天我跟他通了电话。约了今天去看……”
　　陆老师？陆校长？陆笙的爷爷！
　　“停车！”秦瑟面无表情的说着，秦爸爸吓得踩了一脚急刹。
　　“这个小区虽然老了一点，飘着小雨还挺有味道的。我想下车散散步。你们去吧。”秦瑟说着
　　秦妈妈和秦爸爸都不明就里的看着对方，秦瑟说的这么认真，做父母的都不敢反驳她。
　　秦瑟看着父母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有些抱歉。连父母跟她相处都是这样，更何况别人呢。陆笙说的没错，她脾气臭，她比不上陈妍…
　　“那瑟儿……我们一会儿就下来。你逛完了在外面的那个公交站等我们啊！注意安全！”秦妈妈温柔的说。
　　秦瑟拿着伞下了车，在车门面前，冲父母点了点头。
　　伴着雨水的味道，秦瑟在这排梧桐树下散着步。秦瑟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
　　“呜呜呜呜……”秦瑟走了两条巷子后，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一个看起来5、6岁的小姑娘，坐在楼梯口伤心的哭着，秦瑟走到她身边去。小姑娘见到生人过来，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小妹妹你没事儿吧？”秦瑟关心的问着，看到了小姑娘手臂上被藤条抽的血印，红了眼眶。
　　“郁凉！郁凉！你死哪儿去了！郁凉！”楼里传出一个疯狂的女声。小姑娘听到后害怕的捂住了耳朵，恐惧的小眼睛里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秦瑟摸了摸这个小姑娘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安慰道“都会好起来的，你长大了就会好的！”
　　小女孩抬起了脸，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秦瑟，美丽自信的秦瑟在她眼里就像是一个神明般闪闪发光。
　　郁凉哭花的小脸蛋儿上，挤了一个相信的笑容，冲秦瑟点点头。
　　秦瑟把伞撑到了小女孩头上，一个人走进了雨中。
　　没走几步路，秦瑟头上突然冒出了一把黑色的伞。转过身是陆笙，他温柔的看着秦瑟，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用了，我自己走。”秦瑟冷冷的说。
　　陆笙有些失落的低了低头，看来今天又是“吃苦”的一天。他抬头以后把伞交到了秦瑟手中“你撑着伞，我自己走。”说完他就走去了雨中。
　　秦瑟赶忙收了伞，追上陆笙，把伞塞到他手里。俩个人就这样在细雨梧桐下，僵持住了。
　　陆笙有些生气的说“姑奶奶，这都多久了？你到底生什么气呢！”
　　秦瑟低头苦笑了一下，仔细的看着陆笙的脸，浅浅的笑着，久久没有说话，陆笙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看过《挪威的森林》吗？”她终于开口了。
　　陆笙摇了摇头。
　　“我虽然也没怎么看懂，但是我喜欢里面的一段话。”秦瑟真挚的看着陆笙。陆笙也歪着头等秦瑟接着往下说。
　　“如果你送了我一盒巧克力蛋糕，我却把它扔掉了……陆笙？你会怎么样？”
　　“我会生气啊！”陆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出来的，就像是说出了自己此刻的心声。
　　秦瑟看着陆笙，心里揪了一下。是啊，谁都会生气，更何况是陆笙。她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有所期待的问他“那我要是，想你跟我道歉呢？”
　　“我道歉？凭什么？”陆笙无法理解的问。
　　“因为你……买了我不想吃的蛋糕。”秦瑟真挚的说。
　　“你……”陆笙被秦瑟搞得一头雾水，苦口婆心的说“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行吗？”
　　“换做我也一样，你要是扔了我给你买的蛋糕……我也会生气。”秦瑟叹了口气接着说“陆笙，我们都是被溺爱着长大的。我们做什么事情，都最先想自己的感受。与人交往也是……”
　　陆笙微张着嘴，似乎明白了秦瑟的意思。
　　“我们都习惯了，被人无条件迁就着。”秦瑟哽咽着说“也可以继续被人迁就着！何必遭这些罪！”
　　陆笙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可能是雨水冲刷的原因，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就这样站在梧桐树下，看了秦瑟很久。
　　他的表情……像是难过，像是告别，像是不舍。
　　秦瑟这话，说得太透彻了。陆笙这么聪明，当然也想到过……也没想明白过。
　　他就这样走了，没有做任何的回答，把秦瑟一个人丢在了雨中。
　　“这孩子怎么了？”陆奶奶看着门口湿哒哒的陆笙着急的说。
　　本来还开开心心坐在沙发上聊天的秦爸爸、秦妈妈和陆老爷子看见陆笙淋了雨，都连忙站了起来。拿毛巾的拿毛巾，拿吹风的拿吹风，围着孩子忙前忙后团团转。
　　陆老爷子的阳台上，“十八学士”茶花终于开花了，陆笙看了一眼花。

　　*怕
　　临近比赛，操场上球员们不似往常那般打闹。一个个卖力得很，秦瑟放下水以后，坐在操场上看着……陆笙这几个“带球过人动作”的练习，球都丢了。教练猛得吹了口哨，声音刺穿了整个操场。
　　“陆笙！你干嘛呢！最近训练都是这副鬼样子！合着你要签俱乐部了，看不起校队的半决赛了！”教练生气的吼着。
　　“不敢。”陆笙没精打采的说。
　　“不敢！你给我围着操场跳两圈蛙跳！好好练练下盘！别再给我丢球！”两圈蛙跳！教练真够狠的，这跳完了以后腿还是腿吗？足球队员都惶惶不安的左右看着。
　　“谁跟他一样不好好训练！扰乱军心！就一起跳！”教练生气的冲队员们喊着，队员们如临大敌般回到训练的位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陆笙落寞的往跑道走去。
　　“笙子！”小居担心的叫了他一声。秦瑟看到这里，叹了口气站起来走了。回拉拉队办公室干活了。
　　等秦瑟把队员们比赛时要用的物料都准备好了以后，才出了体育馆。陆笙已经跳完蛙跳在地上躺着了，旁边是陈妍……
　　秦瑟低了低头，回家了。
　　“你听这个！”陈妍笑着把随身听的耳塞，插了一个在陆笙的右耳上。
　　陆笙喘着大气，闭上眼仔细听着朴树干净的声音。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陈妍红着脸在陆笙的身旁小声唱着歌
　　“你会永远守在那朵花儿身旁呢？”陈妍小声的念出这句歌词，却又不像是再念歌词。
　　陆笙仿佛是听到了陈妍的话，睁开眼睛，取下耳塞，坐了起来。
　　陈妍尴尬的笑着说“你喜欢朴树，这盒磁带就送你了。”
　　陆笙从自己的随身听里取出这盒磁带，拿给陈妍说“不用了，我有了。”
　　他有了，他有什么了？陈妍失落的收下磁带，跟着陆笙慢慢走出操场。
　　“妍姐。”陆笙笑着叫陈妍。
　　陈妍低下头红着脸说“你叫我陈妍就行。”
　　“好……陈妍。”陆笙接着说“最近有点忙……以后周末我就不给你补课了，我回去就跟陈叔叔说。”
　　陈妍失落的站在原地，小声的答了一句“好”。
　　“还有…”陆笙犹豫的说“谢谢你送我磁带，以后不用特意给我送过来了。”
　　“为什么啊？”陈妍喊着泪的眼睛，像小鹿一无辜的看着陆笙。
　　陆笙的嘴角颤抖了一下，他的理智告诉他，跟陈妍说朴树的磁带自己都有，就行了啊。这样说，既干净利落，又不得罪人。
　　“我怕她不高兴。”陆笙说完以后，都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他不想得罪人，不想惹麻烦，他只想有效率的解决一切事物。
　　可现在，不管眼前的陈妍，如何楚楚可怜。他满脑子只有她，只有那个站在学校门口，散着一身正气救朱小老师的侠女。那个倔倔低头站在他面前，抬头垫脚给他围围脖，面冷心热的女孩……
　　“谁……谁？”陈妍像是顶了一个晴天霹雳，可陆笙没有回答就走了。
　　陈妍站在操场上哭了出来，她不是看不出来他俩的情况，她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想他竟这样干脆。
　　他不是现在才这样干脆，早从一开始，那把琴，就弹得他心尖颤动，魂牵梦萦。
　　这样陌生又强烈的感情，让他手足无措。他只敢仿着爷爷的笔迹，向她吐露心声。像剥下了保护鸡蛋的蛋壳那样，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颗脆弱鲜嫩的真心，放到她面前，眼巴巴的问她“要么？”
　　她都快不要了，他能不着急吗？
　　回家的公车上，陆笙从裤兜里，拿出了今天午休时，在秦瑟练习册里抽出来的纸条。
　　“华年，其实是我嫉妒了。我居然会嫉妒，真可怕啊。”
　　陆笙看到纸条，嘴角微微上扬。拿出便签纸和钢笔，仿着爷爷的笔迹写下了这一行字。
　　“你就算嫉妒，也还是秦瑟，怕什么？”
　　那一天晚上，当秦瑟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是她和陆笙吵架之后最愉快的时刻了。
　　虽然她对华年的身份还是一头雾水，但此刻华年的存在，就像黑夜里，一双牢牢托着她的手，给了她渴望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