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幕之下》慕生淼

2、第 2 章

　　舰舱中失去了故土的士兵们沉浸在伤悲中，但指挥舱中的舰长豪斯想着这起事件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鲁莽地对温顿国发起了攻击，而且是他们这种非核心地带，星际三国之间必定互相猜忌是哪一方势力所为，而也不知道袭击方的势力是否知道他们这支残余军士的存在，如果后续发现了是否回来攻击他们，这次寻求救援之路不知会有怎样的风浪，虽然他是一个边缘星球的军人，也为自己将面对的命运感到惴惴不安。更加不用说的是这只星球的士兵其实严格来说都不大清楚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被从精锐的部队中淘汰出来的，但其实他来这边是收到上面的命令暗中保护并且监视神父及他收养的少年的，而且他默默地在这边驻扎着已经有五年了，芬兰星的生活一直非常平静而又祥和，久到他几乎已经遗忘了这道命令的存在目的，直到陈未为了观测星际主动来接近了他们，他一直只是单线把这边的少年的生活状况发到首都去。
　　舰船因为动力系统的故障飞得很慢，与途中赶来的第一舰队不期而遇，第一舰队又被称为温顿帝国第一行动部队，温顿帝国虽以艺术闻名遐迩。但也深知没有尖刺保护的玫瑰只会任人摘取，在前一任伟大帝皇的领导下，温顿帝国整编了帝国舰队，精简人员，目前第一舰队在整个帝国中所处的地位十分特别，舰队总将费里克斯里昂是温顿帝国一天才艺术世家出身，有着雕刻般的面容，又因为第一舰队向来有帝国的荆棘之称，里昂被帝国内无数有志及仰慕其的年轻人称为帝国荆棘。而袭击发生时第一部队恰巧在这一星域执行任务，所以能最快地赶到。
　　两艘相逢的舰艇很快接通了通讯，
　　“报告长官，这里是来自芬南城的卫星守卫部队。”
　　“下士，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有目击到什么吗？”
　　“不明身份的舰队袭击了我们的星球，全毁了，整个星球没剩下一点，我们只看到了一束白光，要不是因为卫星的角度恰好偏离，我们也不能来到这里。”豪斯说道。
　　“知道了，先接驳到我们的舰艇，不用去首都星报道了，后续的事态由我们负责。”
　　“是，长官。”幸存的士兵顿时感到找到了主心骨般恢复了一丝精神。
　　幸存下来的人们几乎是立刻松懈了下来，能在前途不明的情况下得到第一舰队的救助几乎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境遇了。而他们在解除武装登舰之后确实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虽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舰长，但是受到了他的秘书官上尉的亲切的接待，上尉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就餐的场所，看起来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佳肴，还有一些貌美亲切的女性军人混杂其中。而看起来着装都比他们高上一个等级的第一舰队的士兵们对于这些背井离乡的难民士兵所受到的灾祸感到同情和惋惜。
　　“发生了事故之后你们应该还没进食吧，快吃点东西吧。”
　　“像芬南星这样风景宜人的星球的摧毁是全帝国人的损失，帝国失去了一个美丽的后花园。”其中一位女性士官说道。
　　陈未默默地听着，心里几乎感到有些讽刺，对帝国人来说，芬南星只是美丽的后花园其中的一个罢了，但对于他们来说，芬南星却是他们的温暖的家园和防护罩，现在家园被毁，如同从温暖的壁炉旁直接被扔进了北风呼啸的寒冬当中，对于面前的美食他也几乎无心入口。
　　陈未似乎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无人认领的孤独的孩子，但是此刻在这种刻意热情和被安慰的场面中，他反而有些享受这样的孤独与寂静，这时，一丝冰冷的触感紧贴上他的面庞。
　　“来一杯吧，孩子，不要在意他们所说的话，有些人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罢了。”
　　是第一舰队的一个中队长，军衔是中尉，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他有着同样黑色的发丝，眼睛里偏褐，皮肤微黑，英挺的五官昭示着他是一个混血儿。
　　“到年龄可以喝酒了吗，喝一杯啤酒吧孩子，忘记这些不愉快和伤痛，到首都去开始新的生活，我的孩子。”
　　陈未抬起头，凝视他的双眼，对方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不能拒绝对方的好意，他接过酒瓶，抿了一口，微苦但是有甘味，让人刹那间全身上下都有一种微微酥麻的感觉，喝了一口，陈未就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一杯下肚之后不知不觉就躺下了。
　　看着他躺下，那个中尉苦笑了一声，拿着啤酒瓶，喃喃的说了一声抱歉。
　　陈未是被头部某种怪异的疼痛感给惊醒的，再次醒来，惊讶地发现他又回到了那艘小型舰上，周围躺着和他一起逃离卫星的人，但是他们个个面色苍白，显然失去了生机，陈未用手去试探，果然都失去了意识。
　　但有一个人还有气息，那个人就是队长豪斯，他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和身体中未知的毒素抗争。
　　昏迷中他口中喃喃着：“酒有毒，有危险。”
　　可是他自己怎么没事，晃了晃头，他的思维很快陷入了清醒，不管情况如何，敌方不会任由一堆死人就这样在宇宙中飘荡的，上天总算给他留下了一丝希望，不管怎么样，得先把豪斯弄清醒，他到了医疗室，找到了通用的毒液缓解注射剂，给豪斯注射。豪斯在一刻钟后慢慢恢复了意识，并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该死，果然那酒不对头。”
　　豪斯在喝下一点之后很快感觉到了不对，但身为老兵的直觉并没有使他打草惊蛇，因为喝的量少所以他留住了一命。他扶着豪斯来到驾驶室，果然飞船已经设定好了自毁程序，还有一个小时飞艇就会爆炸。
　　“怎么会这样？”
　　“我们大意了，只是看到了对方的舰型和军装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可能对方是不是第一舰队的人都不知道。也许他们就是袭击我们的人。”
　　但是豪斯的体力并没有完全恢复，陈未在他的指示下摸索着朝尾部走去，尾部是救生舱所在的地方，
　　他们躺入冰冻仓，为了节约能源，救生舱的设计都是人躺进去后自动冰冻，等被搜救后会恢复人体的冰冻。在躺进去前，豪斯朝他笑了笑，
　　“晚安，男孩，祝我们好运。”
　　豪斯心里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因为飞船上的解毒剂似乎对他中的毒并没有任何作用，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他心里祝福面前的男孩能够得救，然后他苍白着脸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然后一阵猛烈的冲击力，他们分别随着救生舱弹射出去，形成了两道轨迹。星际的救生舱都是单人的，为了分散加大被发现的几率。
　　是的，这里本来就是帝国的边境地带，救生舱在茫茫冰冷的宇宙中不知何时才会有碰巧遇到他们的舰艇，更不要说会不会被已经走远的第一舰队的人发现。
　　救生艇几乎漂流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遇到了即将能拯救陈未的转机。
　　在距离距离救生舱不远，出现了一艘大型舰艇，上面绘制的标志昭示着是属于星盟研究院的飞船，星盟研究院与克伦尔等顶级军校一样，位于一颗永久中立行星，是立场中立的顶级科研机构。舰上的机组人员在扫描仪中发现了异常，
　　“舰长，35度方向上似乎有生命活动。”
　　“是救生艇发出的信号！”
　　很快，救生舱就被接入了舰艇当中。
　　在舰艇中身份最高的是艾伦 兰格，他是伊萨尔行星研究院的一位资深的学者，是一位70来岁的老者，当然对于宇宙时代人们通常可以活120岁来说，并不是一个高龄的足够退休的老者，在学者行星这种资历十分重要的地方，还是一个享有威望的研究者。
　　“会是前一段时间那次灾难的幸存者吗，兰格教授？”他的助手，一位带黑框眼镜的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问道。
　　“不管是什么身份，对我们来说因本着人道主义无星际国界的原则，他们都是应当救助的落难者。”
　　兰格真的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科学家，不论在研究领域还是人品上。在场的人们对老者又产生了浓浓的敬意，在最近这种紧张的政治状况下能毫不犹豫地救助这些落难者并且毫不顾忌来自温顿帝国的压力，只有这位经历过风雨的老者可以做到。
　　陈未只觉得自己睡了昏昏沉沉很久的一觉，却不知道漂浮在冷冻仓的冰冻液中的他，胸前的十字架发出了不明的亮光，而在这种亮光的笼罩下他全身都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面容在这个光亮中起了什么变化，变得更为立体了起来，而身长也在慢慢地抽长，比起一个八岁的儿童状态，他突然感觉成长了，突然变成了十来岁的青少年状态，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睡梦当中发生的。
　　”教授，你看，这还是一个孩子。“
　　他们打开了冷冻仓，看到了，一个亚裔的少年，非常地消瘦，但是漂浮在冷冻液中，黑发湿漉漉地沾在脸上，但是浑身有莹莹的光从他皮肤表面下透出，但是在他们看到他的瞬间，这个光就消失了。
　　“我的天，他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助手看到了这个神奇的瞬间，但他几乎以为这是一个幻觉。
　　最终陈未在一片黑暗中苏醒过来了，而他醒来之后，周围的环境灯突然明亮了起来，他慢慢地坐起身，环视着这个充满陌生的环境。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冷淡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他向声音看去，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冷淡的青年。
　　“这个地方是哪里。”
　　“比起这是哪里，我想先问的是，你是谁？”这个青年带着淡淡地没有表情的神情研究般地审视着他。
　　对啊，他是谁，他在什么地方，可是刚醒来的少年茫然失措地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这样对一个孩子太失礼了，你没事吧，我的孩子。”这时传来了一个和蔼温柔的声音，这是兰格教授发现他醒来后也过来了。
　　可是他同时也发现了，陈未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他看起来很迷茫，比起害怕这种情绪，他现在散发的是懵懂的状态。
　　“你们是谁，我是谁？”这句话一出，气氛也是有些寂静的，估计教授也没想到自己救起了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失去记忆的孩子。
　　“我是学者星的兰格教授，至于你，我的孩子，我猜你的名字是刻在十字架上的那两个字，陈未，怎么样，你有什么印象吗？”
　　但是他和他的助手很快发现眼前的男孩并没有回应，陈未看起来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他抿了抿嘴角，手臂交叉着，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姿势还带有一丝拒绝探寻的意思，此刻连助手都莫名有些觉得面前的男孩有些可怜。
　　“好吧，那不着急，我们以后就叫你陈未，以后暂时跟着我生活吧，现在你先好好休息。”
　　但兰格教授教授似乎并不在乎陈未的身份背景，就直接对他的未来生活一锤定音。
　　说完教授就出门了，而助手似乎非常不赞同的样子，马上跟了出去，隐隐约约地似乎能听到争执的声音。
　　但是陈未不在意这些，他对眼前这两个人不熟悉，但他谁都不信任，他还记得父亲把自己交给别人的场景，但那之后的记忆就模糊了，全都像迷雾一样不是很清楚，但他记得父亲说的，以后就要靠他自己了，但是会有一个人陪伴他，但是这个人是谁他也记不清楚了。为什么现在醒来在这个地方，那个一直陪着他生活的又是谁，他自己心里隐隐有点概念自己忘了点什么，但现在不是着急这个的时候，总之他要记着父亲说的好好地活着，隐藏在人群中。

　　另一边，舰舱走廊内的拐角处，助手正劝说着教授：
　　“您平日里研究这么忙，怎么能再带一个孩子呢，再说您回去，还有多贝里那孩子，您要怎么和他解释呢？”
　　“不用解释，就说他父亲给他带了一个伙伴回来。”
　　“您也知道，现在形势挺复杂的，您研究的东西也是机密的 ，希望您对自己的安全以及研究负责，多少年轻人想跟在您身边成长，这就随随便便领一个孩子在身边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助手冷淡的外表下有些唠叨，但他本身就是很优秀的科研人员才能经过选拔跟在兰格教授身边的。
　　“好了，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助手莱斯觉得自己一直挺了解教授的性格的，他也是一个生活上怕麻烦的人，但教授似乎很执着，收养这个孩子似乎不仅有表面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他们刚遇见他时那个发光的场景，他也承认是挺惊艳的，但可能是他随身的某些物质和冷冻液起了反应，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
　　“你给那个孩子安排一下住处，我去收集一下标本，就可以提前回去了，记得把我们来过这附近的航行记录抹掉。”最后，兰格教授甚至更改了行程，提前决定了要回伊萨尔，助手知道他已经决定了，便也不再反驳，回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