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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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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节,贾元春早早起来梳洗,今日就要省亲了,元春对贾母、父母和姐们兄弟们都十分挂念。她急着向陛下靠拢,表明立场,也是害怕废太子突然失势,保不住贾家。
秦可卿的出生朝野都是知道的,后来莫名其妙的失踪,又因为贾府和废太子的关系嫁进了贾府,她暗中把此机密告诉胤珏才换得了今天的妃位。
一个庞大的家族,光靠着祖上的爵位和不高的官职是撑不起来的,贾元春从小聪慧,心思极细,看事情也通透得很,奈何她身为女子,只有这一条路才能让她往上爬。而且步步凶险。她不仅要向胤珏示好,取得他的信任,还要稳住废太子那边,让废太子察觉她的利用价值。
身心惧疲,可是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胤珏也起得很早,按照礼制元春未初刻用完晚膳,未正二刻到宝灵宫拜佛,酉初刻进大明宫领宴看灯方请旨,戌初刻才能起身。但是胤珏一早上就兴奋无比,恨不得找个人来打一架才能平顺心气。
“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胤蓁打着哈欠从旁边房间走了过来。
胤蓁在胤珏这一待就是半个月,就盼着蒋玉菡思念他再突然传出个入狱的消息,引得蒋玉菡来看。
“你来的正好。”胤珏捏了捏拳头。
“哥,你要干嘛?”胤蓁的困意一下就被“噶吱”的捏骨头声给吓跑了。
“我们兄弟二人有多久没有比划比划了?”
胤蓁一个激灵,小时候挨过的打一点没漏地出现在脑海里。
“皇兄,皇兄,有话好说。”胤蓁小心地后退着,脸上带了讨好的笑。
“蒋玉菡会心疼你的。”恩,我不会心疼。
胤蓁后退的步伐一顿,还挺了挺胸膛给自己壮胆:“来,来吧。”
冬日寒风萧索,流火宫内却是打得酣畅淋漓,一身热汗。
是不是有痛苦的哀嚎传出,但说的是:“下手再重一点。”
胤珏表示这个要求他可以满足。
他这皇帝真是对蒋玉菡爱的深沉,连疼都不怕了。
揍完一顿,神清气爽。
被揍的人像个咸鱼,身子偶尔还痛得抽畜一下。
看着这一切的夏公公不为所动,心如钢铁。其实也不是,只是一开始心疼得心口直跳,一个时辰后看累了。
“夏公公,你把亲王偷偷扔到大理寺里去,给亲王府信任的人传个消息,就说亲王已经在大理寺过了半个月了。”
胤蓁想哭,不知道该不该感谢皇兄。
“待够了给魏寺卿个消息,就回来吧。”胤珏又补了一句。
“哥…”胤蓁眼里闪着泪花。
有点感动怎么破。
胤珏稍微有点羞愧,“等你的好消息。”
胤蓁强撑着嘴角的红肿,“放心吧,还,还没,没有我,勾不到手,的汉子。”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看着脸疼。”
胤蓁又是感动得泛泪。
胤珏有些不忍直视。
*
戌初刻,元春看了停在门口的金顶金黄绣凤版舆,正由绿屏搀扶着过去,却见版舆旁站了一人,一身火红色长袍,有着极外露的张扬,少年鲜衣怒马,冬日如夏。元春愣了一下认出是胤珏,连忙要行礼。
胤珏等她行完了礼,便说道:“我会一同前去,你不可声张。”
贾元春没料到会这样,心里慌乱,胤珏此去说不准就是调查贾府内情况的,只盼着贾府不要太过铺张惹怒了圣上。
“臣妾遵旨。”元春上了版舆,便附耳对绿屏说了一番话,她不能说胤珏跟她一同前往,被胤珏发现了可是抗旨不遵之罪,只让绿屏提醒着贾府别太露财了。
胤珏骑着一匹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紧紧握着白玉笛。
白玉笛上传来的阵阵清凉支撑着胤珏的理智,就像夫君陪伴在他的身旁。
十来对红衣太监骑马在前面,后面的乐师吹奏着威严又略带喜庆的乐曲。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执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太监乐师皆着红衣,胤珏便混在了乐师之中。
一个鹤发老太太领着合族女眷在荣府大门外迎接,几个太监飞跑过去,扶起了贾母、王夫人并邢夫人。
版舆没有停下,入了大门又经过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前,有执拂太监跪请下舆更衣。
胤珏看着时机成熟了,下了马,找个黑暗僻静之地,脱下了身上红袍,又是一副小厮的打扮,悄悄地跟着暗卫往宁国府去了。
往常贾母会留秦钟在荣国府居住,方便二人一同上下学,今日荣国府内繁忙,顾不上他,秦钟便在贾蓉院外的书房小住。
胤珏本不在意贾府环境,只想着见秦钟,可是入眼可见的繁华还是惊到了他。贾府看似是有爵位的人家,实际上的官职也就贾政的工部员外郎品级最高,想要如此气象,怕是背地里贪了不少。
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得如银花雪浪;冬日草木凋零,贾府的柳树上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伊势作成,黏于枝上。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如果不是贾府照顾了秦钟,胤珏当下就命大理寺把贾府抄了去。
胤珏一路往南看到了一座飞楼,上面无匾,再往南是个坞,两溜青篱,路旁有个石碣,上面刻了杏帘在望几个灿金的字,又往南来便见一块匾额上书着有凤来仪几字。
胤珏和暗卫就从东边门出了园,一路往东再往南路过了贾蓉院子,直奔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窗户那,胤珏倒是停了下来。
书房里的烛火跳动,也在胤珏的眼睛中一明一灭。他可是亲手掐过秦钟脖子,亲眼看着秦钟挣扎面色酱紫,还派了止戈去追杀了秦钟数天。
这样的他真的可以问心无愧地出现在秦钟面前,笑嘻嘻地说一句:“你好”吗?
胤珏做不到,他甚至不敢去想秦钟被追杀的日子里是怎样熬过的,止戈他最清楚不过,手段狠辣,冷面冷心,也只有刺杀秦钟这一次任务失败了而已。
寒意入体,侵入四肢百骸,身体里就像放了块冰,令人颤抖的冷意蔓延,胤珏看着这窗户,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了现在他和夫君之间巨大的沟壑。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呼啦啦往外冒。
曾经九十九次夫君死亡的场景一齐向他涌来,每一个画面都刺痛他的心。即使五百年前是爱人,这五百年的仇恨加在一块也足够毁了这段感情了吧?
好像是回应他的疑问一般,一阵冷风刮过,吹过系满纱绸的树枝傻傻作响。
一面极繁华,繁华也换不来爱的人的心,繁华也抵不消犯过的错。
秦钟正借着烛火的光温书,突然看见窗户外飞扬起的头发影子,内心警铃大作,随手拿出一把匕首,迅速地推开窗户。窗外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满脸都是亮晶晶的泪水,可是只是在秦钟面前晃了一眼,便只留了个背影给秦钟。
快到根本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