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是你》玖點一刻

34、将计就计

　　二人对看了一眼，连忙冲了出去，只见门口的茶盏已经碎裂一地。
　　衡王微微皱眉，迅速看了一眼四周，一眼就发现转角处有一人影闪过，连忙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个侍女慌乱的跑着，而这正是刚刚衡王发现的人。他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侍女，发现居然是赵雅芙的贴身侍女红袖。
　　红袖被衡王抓到后，连忙跪下求饶：“殿下，我什么也没听见，求您放过我！”
　　衡王看着红袖，蹲下身子，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问道：“你什么都没听见？”
　　红袖微微一愣，连忙回道：“是是是，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求殿下放过奴婢。”
　　“你可知只有死人才配说这句话？”衡王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了红袖的胸口。
　　鲜血从红袖嘴角流出，她的眼睛中布满了惊恐，却闪过一丝庆幸，瞥了一旁的假山，最后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倒下。
　　衡王将匕首在红袖的衣衫上擦拭一番，放回鞘中，收入怀中，转头看着追上来的赵承齐说道：“剩下的就交给舅父了，本王过几日便来送上聘礼。”说完，转身不做一丝停留地离开了。
　　赵承齐看了一眼红袖，无声的叹了口气，看来他得找个理由在赵雅芙这里搪塞过去。
　　只是他们都未曾注意，躲在不远处假山后的一人，而她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赵雅芙靠在假山上，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衡王将红袖杀死，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无法忘记红袖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推入假山后头，自己跑出去引开衡王，才让自己逃过一劫。
　　半晌后，赵雅芙终于收住了泪水，她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让红袖白死，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苏叶刚刚把安煦交给自己的信笺用信鸽传送出去，一转身，就发现一只金丝雀正停在自己的面前，而这只正是安煦命她交给赵正柏的金丝雀，心想不对劲，她告知过赵正柏，只有万分紧急的状况下才能将它放回来，如此一来，只怕赵雅芙遇到了什么大事。
　　苏叶赶紧去找安煦，她此时正和温岚青准备去丞相府的事宜，想来还没走。
　　安煦看着苏叶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肩上停着一只金丝雀，微微皱眉，知道一定是出事情了，于是走了过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王爷，属下刚刚将信笺送出，转头就看到了这只金丝雀，这是您上次托赵正柏转交给赵姑娘的，如今这只鸟飞回来了，说明赵姑娘可能有危险。”
　　温岚青也走了过来，听到了苏叶的话，思虑一下说道：“我们需要想办法去见到雅芙才行。”
　　安煦点了点头，对着温岚青说道：“可有去请赵正柏？”
　　“还没有，属下这就去请。”
　　“不急，我和岚青先去丞相府一趟，然后顺道去中郎将府同正柏商议，以免遭人怀疑，你先下去准备。”
　　“是。”苏叶领命下去了。
　　安煦看着苏叶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她没想到当初自己的预感居然成真了。温岚青也能感觉到安煦的不安，走了过去，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安煦回头同温岚青对视，柔柔的笑了，她总能察觉出她的不安，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抚自己。

　　温夫人看到温岚青特别开心，分别数月，十分想念，拉着她话家常，安煦便先行离去，去找赵正柏了。
　　赵正柏没想到安煦居然会来找自己，乐呵呵的将她请进门，笑着问道：“我还以为你成王爷了，就不记得我了。”
　　安煦知道赵正柏只是喜欢同自己开玩笑，但是现在时候不对，说道：“这次来不是同你说笑的。”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赵正柏知道安煦定然是有要事，收敛起往日的嬉皮笑脸，问道。
　　安煦点了点头：“我让你送给雅芙的金丝雀回来了。”
　　赵正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那雅芙定然是出事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你先别着急，不能慌，”安煦将赵正柏拦了下来，“你现在去容易打草惊蛇。”
　　赵正柏皱了皱眉头，看着安煦，他知道自己没有安煦沉稳，于是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明日以平常的样子去找雅芙，若是能见到是最好的了，若是见不到，也不要硬来，你先回来。这个你拿着，最近京中动荡不安，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小心点儿的好，如果有急事，就从这里找我。”安煦将一张纸条和一块令牌递给了赵正柏。
　　赵正柏接过纸条和令牌放入怀中，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翌日，赵正柏大摇大摆走进了太尉府，如同往日一般直接来到了赵雅芙的闺房外园中，发觉一路上并没有人拦着自己，心中疑惑丛生，却也不表现出来。一进园中，就看到赵雅芙坐在园中，一副兴致恹恹的模样，于是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看上去好没精神。”
　　赵雅芙叹了口气：“红袖回乡了，这府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红袖回乡了？”赵正柏十分惊讶，但是他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她怎么会回乡？她不是总嚷嚷着要陪你一辈子的吗？”
　　“父亲说红袖家中派人来为她赎身，让她回乡嫁人去了。”赵雅芙有些无奈的说道。
　　赵正柏越发觉得不对劲，突然他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监视他，想了想说道：“算了，她回去也是好事，你重新找个侍女不就好了。”
　　“但是，红袖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是最知道我的，突然换了个人，有些不习惯了，总是想着红袖，”赵雅芙转头看着赵正柏，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丫头走了居然还不和我说一声。”
　　赵正柏笑了笑说道：“怕是和你见面了，就舍不得离开了。”
　　“或许吧，”赵雅芙轻声应着，眼眶却开始微微泛红，“想着你送我的金丝雀平日里都是红袖在照顾，昨日它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听着心烦，就放了。”
　　赵正柏微微一愣，知道赵雅芙绝对不会轻易将金丝雀放飞，如今说话却颠三倒四的，怕是事态过于严重：“不过就是一只畜生，放了就放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给你买一只听话的金丝雀。”
　　“好了，”赵雅芙终于笑了，“知道你好，我这儿正好有东西给你。”说着起身进了房门，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个小木盒走了出来，并将木盒递给了赵正柏。
　　赵正柏接过后，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枚玉佩，润滑有光泽，心中十分欢喜，于是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衡王殿下送的，我觉得给你挺好的。”
　　赵正柏一听，连忙放下，将木盒推了回去：“这可是衡王殿下送给你的，我可不敢拿。”
　　赵雅芙又推到赵正柏的面前说道：“你拿着吧，反正我放着也没用，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的？”
　　赵正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拿着吧，我又不喜欢。”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正柏欢欢喜喜的将木盒拿过去。
　　“这毕竟是衡王殿下所赠，莫要丢了，就连着木盒都不能丢，知道没有？”赵雅芙突然握住赵正柏的手，看着他静静地说道。
　　赵正柏一愣，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红袖走了没人陪你了，我以后多来陪你便是，我还要去巡查，就先走了。”
　　赵雅芙点了点头：“去吧，公务要紧。”
　　“好嘞。”赵正柏带着木盒，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在赵正柏离开后，躲在暗处监视的人也离开了，赵雅芙缓缓呼了口气，希望赵正柏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赵正柏巡视完京中各个城门后，带着木盒回到了府中，他没有忘记赵雅芙看着自己的眼神，这木盒定然有问题，他左看右看，拿起来晃了晃，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他将木盒从外到内细细的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原来这木盒里面居然有个隔层，而这隔层中藏着一封信。
　　赵正柏将信取出，看了一眼，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现在必须马上找到安煦，但是他不能贸然前去，虽然只是在太尉府有人盯着自己，但是不代表自己出来后没人盯着。突然，他想起来安煦给自己的纸条，他连忙打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糕点铺的名字，有些奇怪，但是也容不得他多想。
　　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赵正柏来到了糕点铺，将马停了下来，佯装进屋买糕点，左看右看，最后来到正在柜台打哈欠的掌柜面前，笑着说道：“掌柜这是没睡醒呢？”
　　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儿个打了一宿牌。”
　　“是吗？”赵正柏看了一圈糕点铺，愣是没看出点儿什么来，有些犹豫的从怀中掏出令牌递给了掌柜，“掌柜帮忙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吃食推荐？”
　　掌柜笑着接过令牌，说道：“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后面看看。”说完，转身去了后屋。
　　不多时，掌柜就回来了，对着赵正柏说道：“客官，这后头还真有几种好吃的，您可进去看看行不行，合不合您的心意。”
　　赵正柏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却看到了安煦正站在里面，连忙走了过去，兴奋地说道：“我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真的能找到你。”
　　安煦有些无奈地笑道：“我何时骗过你了？”
　　赵正柏“嘿嘿”的笑着，连忙说道：“差点儿忘了正事，我见过雅芙了，她暗中给了我一封信，她可能被监视了。”说着，将怀中的信递给了安煦。
　　安煦接过信，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叹息：“看来，衡王被逼急了。”
　　“我们该怎么办？”
　　“将计就计，把衡王引到明面上来。”
　　“你这是要舍身冒险？”
　　安煦点了点头：“只有如此，才能把衡王的势力全都找出来。”
　　“阿煦，”赵正柏有些犹豫，“衡王我不在乎，但是我父亲……”
　　安煦转头去看赵正柏，叹了口气：“身为人子，我明白的。”
　　“能否放过我父亲？”
　　安煦静静地看着赵正柏，轻声说道：“正柏，你该求人不是我，是启王。自古忠孝无法两全，你要想好。”
　　赵正柏有些苦涩地笑着：“阿煦，你明知道，我心中已有了判断。”
　　安煦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对着赵正柏说道：“正柏，他们后续定然要找上你，我需要你假意迎合，明白吗？”
　　“我知道了。”赵正柏点了点头，他明白自己当初既然选择离开，脱离自己的父亲，这就是自己终将面对的一幕。
　　“我会在离京后，派人在适当的时机将雅芙救出来并带出太京，护她周全，你且放心，”安煦说完突然拍了拍手，一个暗卫出现在二人面前，她接着说道，“这是北晟王府的暗卫叫尾火，以后就由他来传递我们之间的消息。”
　　赵正柏看了一尾火，点了点头：“好。”
　　“走吧，带上这些糕点，去找雅芙，让她安心。”安煦将一早准备好的糕点递给了赵正柏，“这里也别再来了，当你出了这个门，这里掌柜就不会再认识你了。”
　　赵正柏接过糕点，便离开了，尾火也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赵承齐看着站在前面的黑衣人问道：“你可都看清楚了？”
　　“属下看得一清二楚，”黑衣人回道，“二公子只是在园中同大小姐说话，大小姐也没有做什么其他，而离去时，大小姐将衡王殿下所赠的玉佩转送给了二公子。而二公子之后去了巡视，最后在府中小坐，之后就骑马去了糕点铺，在糕点铺待了一段时间，最后带着糕点离开了，小的观察过糕点铺，并未察觉出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普通的糕点铺。”
　　赵承齐微微皱眉，听着黑衣人的内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不明白赵正柏为何要去买糕点，这种事下人去做便好，着实奇怪，却又想不出为什么，或许是他多虑了，如果赵雅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是最好的，他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个糕点铺，然后继续监视大小姐，如果有问题，就来告诉我。”
　　“是。属下遵命。”
　　赵承齐微微叹了口气，他现在输不起，他每一步都要走稳，下一步，他便是要想办法将赵正柏拉拢回来，中郎将看似就是个管城门的，却是个至关重要的角色，这将是这次制胜的关键。赵承齐有些没有把握，若是自己来说服赵正柏，这是断没有可能的，所以自己需要想个办法让赵正柏屈服，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想到这里，赵承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所以当赵正柏兴冲冲提着糕点从赵承齐面前走过时，他喊住了他：“你这是去哪儿？难道没有看到为父吗？”
　　赵正柏停下脚步，撇了撇嘴，转头对着赵承齐说道：“见过父亲，我这是要去找雅芙，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去了。”
　　赵承齐看了一眼赵正柏手中的东西问道：“手里提着的是什么？”
　　赵正柏将手中的糕点拎到赵承齐的眼前说道：“这是我昨日去街上特地买的，雅芙说红袖回乡下了，一个人没人陪着说说话，所以我买点儿糕点给她。”
　　赵承齐想起来昨日黑衣人说的话，心微微放宽，点了点头：“去吧，等下见完雅芙就来书房找我，为父有话要和你说。”
　　赵正柏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目送赵承齐进屋，这才转身去找赵雅芙，他明白赵承齐这是要开始为衡王拉拢自己了。不过，这也是在安煦的意料之中，他也在安煦的提醒下，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在意，转身去找赵雅芙了。
　　“雅芙，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赵正柏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
　　赵雅芙有些无奈的从房中走了出来，轻声责备道：“总是这么没有规矩。”
　　赵正柏来到石桌前坐下，将糕点包装打开，笑着说道：“这可是我昨日特意为你买的，很好吃的。”
　　赵雅芙低头看了一眼糕点，微微一愣，有几个糕点上居然都有字，而合在一起，居然是“心安，适时，救你，离开”。
　　赵正柏连忙招呼赵雅芙，自己随手拿了一个有字的塞到嘴里：“快吃啊，可好吃了。”
　　赵雅芙明白了赵正柏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也拿起有字的吃了一口：“确实好吃。”
　　“我就说好吃吧。”说着，赵正柏又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不是说买来给我吃的吗？”赵雅芙有些无奈的说道，“怎么都是你在吃？”
　　“不要这么小气，大不了我下次再买给你好了，”赵正柏满不在意地说道，随后又拿了一个，塞到嘴里，“好了，父亲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赵雅芙一愣，连忙问道：“父亲找你何事？”
　　“谁知道，好了，你吃吧，我走了。”赵正柏给了赵雅芙一个安心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赵雅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惴惴不安。

　　赵正柏坐在一旁，自顾自的玩着，不去在意坐在桌前的赵承齐。赵承齐故意忙着自己的事情，想要看看赵正柏的态度，没想到他进门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和自己说话，有些无奈的咳了几声，说道：“正柏。”
　　赵正柏连忙抬起头，去看赵承齐：“父亲，您说，什么事？”
　　“如今你是中郎将，公务可繁忙？”
　　“劳父亲挂心了，我就巡视而已，并不忙碌，”赵正柏笑了笑，回道，“不过，毕竟是陛下封的中郎将，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这是陛下对我的信任。”
　　赵承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如何看待衡王同启王之间？”
　　赵正柏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父亲这是何意？”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也只能有一个太子，”赵承齐盯着赵正柏，想要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衡王同启王之间只能有一个。”
　　赵正柏站了起来，对着赵承齐拱手作揖：“父亲，这个不适合我们父子之间交谈，我就先走了，今天的话权当没听到。”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赵承齐厉声呵斥，“你可知，为父要将雅芙下嫁给衡王为妻。”
　　赵正柏微顿，这件事是赵雅芙没有再信中提及的，他不知道是赵雅芙不知道，还是赵雅芙故意隐瞒了，他转头去看赵承齐，想要看出一丝端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也就是说，赵承齐是认真的：“父亲，您这是把雅芙往火坑里推！”
　　“胡说，只要衡王荣登大宝，我们赵氏一族，便是这皇朝中最有权势的一族，若是启王登位，我们什么都不是！”
　　赵正柏摇着头，急声说道：“父亲，您不能这样，衡王根本没有能力，他若登上皇位，大晔将毁于一旦！”
　　“你可知若是启王登位，我们赵氏一族才会毁于一旦。”赵承齐看着赵正柏有些忧伤地说道。
　　赵正柏微微一愣：“父亲这是何意？”
　　“当初把毒[药]给贵妃娘娘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若是启王登位，衡王就会把这件事告诉启王，你觉得启王有如此大的度量可以放过我们赵氏一族，放过我？重用你？”赵承齐将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赵正柏。
　　赵正柏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平息，他也知道安煦虽说，能放过他父亲的只有启王，也只能是启王，他转头看了一眼窗棂外的天，良久之后回过头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