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一只芦花鸡

2、意外，吗？

　　“小凤啊，跟我上山挖笋去？”尚益拍了拍凤行渊的肩，慈爱笑道。旁边几个摄像机缓缓移动，等待着导演的指令。“尚老师，让我们几个年轻的去吧，这山又陡，刚刚又下过雨，挖笋又是体力活，您受伤了咋办？”刘小文捏捏尚益的胳膊，笑嘻嘻道。“行吧，我老啦，不中用啦，你们这些孩子都嫌弃我啦。”尚益佯装生气，轻轻打掉刘小文的手，“去吧去吧，我去看看他们劈柴的怎么样了。”

　　刘小文捋了捋她的短发，亲昵的揽住凤行渊的左臂，甜甜一笑，“好嘞!凤哥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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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行渊拎着大砍刀一下一下地砍着面前的嫩笋，心里只觉后悔，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不来参加这档真人秀，搞什么回归自然，就没见过人清晨刚起来就上山挖笋的，还是刚下过雨就上山，脚下的土都变成泥了，万一谁脚一滑出了事谁来担这个责？

　　“凤行渊喘气声再大点，要凸显出你干活的艰辛，知不知道！”导演1号拿了个大喇叭在不远处喊道。凤行渊脸抽了抽，转过身去悄悄戳了戳刘小文，“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刘小文头也不抬，“咱估计还得再演俩小时，你要是再喘得这么小声我们还得加一个小时。哥哥，加油。”

　　“……”凤行渊默默将身子转了回去，继续砍。

　　半个小时后，导演2号发话了。“凤行渊，你往上边走走，最好边逛边说你很累你不想干了，逛几圈之后到那石头边上躺一会儿，五分钟之后刘小文你去劝他。”闻言，凤行渊乖乖起身，迈步往山上走，回头往下一瞥，却皱了皱眉。“小文，”凤行渊提高音量朝斜下方喊道，“几点了？”

　　“七点多。”刘小文抬眼，“怎么了？真想溜？”

　　“不是。”凤行渊微微摇头，“七点，这雾气怎么不散反浓了呢？”

　　“不知道。不过等我们拍完这雾早就散了，放心吧，不碍事的。”

　　“希望吧。”凤行渊转身向前方那块倾斜着突出来的半人高的巨石走去。奈何这么一小段路却陡峭得很，凤潇觉费了半天功夫才连滚带爬地到了那导演指定的地方，本想靠在这石头上歇一歇，却不料这石头只是浅浅陷入土中，被他这一靠，底下的土微微浮起，石头已经有些松动。

　　“王导，”凤行渊微微颤声，缓缓挪到巨石跟前，“王导！马上带人走！这石头快要滚下去了！”

　　“瞧瞧，不愧是实力派演员，这说的跟真的一样。”被点名的导演2号跟周围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回身拿起大喇叭，“小凤不错，一点就透，戏剧性效果做的可以，啊。小文，去和他对对戏。”

　　“小文不要过来！”凤行渊吼到破音，“往边上靠！这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滚下去，我怕我挡不住！你们快点往边上走！不要在我跟前晃悠！”

　　刘小文皱了皱眉，“王导，凤行渊不会没事先打招呼就瞎演，听他的，先让工作人员向两边散开，然后把凤行渊从那石头跟前弄出来。”

　　“石头不可能有问题，”王导摇头，“我们事先检查过这一片区域，危险系数很小，这石头也检查过，陷土里估计有半米深，这里的土又是紧实的，牢固的很。”

　　“凤行渊！”刘小文点头，朝凤行渊喊道，“王导说石头检查过，陷土里半米深，不会滚下来，你放心吧。”

　　“你们确定吗？”凤行渊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腿却在止不住地抖，“可是这石头已经压到我身上来了，听我的，先撤，没事自然是好的，可是咱得以防万一不是？”几粒小土块俏皮地从凤行渊脚底滚落，最后坠入山下的雾色与虚无之中。

　　“不用撤，”王导喊话，“小凤，咱上山一趟多不容易你知道吗？放轻松，身子往旁边一挪，唉，屁事没有，啊，别慌，别慌，怕的话咱可以慢慢来。”

　　“你们先往旁边挪。”

　　“行行行。”王导撇嘴，示意凤行渊跟前的工作人员往两边靠，“好了，小凤，挪吧。”

　　凤行渊咽了口口水，缓缓挪动起来。待他后背与石头有了些许距离，他便快速向左奔去，不料一脚踩空向前一扑，却什么都没抓到，只向下滚落下去，幸而被一手勾着树的刘小文给捞了回来，却已是摔得鲜血淋漓。那石头却丝毫未动，场面寂静得一度有些尴尬。
　　“小凤啊，你看，这不是虚惊一……”王导抬起喇叭刚想打破这寂静，只听“轰隆”一声，那半人高的巨石像是被人踢了一脚般，直直滚了下去。

　　“王导，”刘小文脸色惨白，“走吧，开车去医院，凤行渊流了这么多血，得先处理伤口。”

　　“走……走，”王导也脸色惨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快，小文先拿你外套给凤行渊包一下，壮子你背着他，我们下山，回头报警查查这石头是怎么回事。”被叫做壮子的壮汉点点头，麻溜地跑到刘小文跟前，背起凤行渊就往山下走。一行人来到近山脚的狭窄石阶时，却不免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刚滚落下来的巨石正卡在两棵树之间摇摇欲坠。众人见状，赶紧低头开溜，却只听“咔嚓”一声，树断石落。

　　“咳……咳。”凤行渊于血泊中挣扎着，恍惚间看到身旁雾气与血色缭绕之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朝自己缓缓走来。“救……救命……”凤行渊嘶哑着喊道。
　　“哟？还没死？”他似乎听见自己正上方有个人在说话，“老齐，你师尊命真大。”
　　“瞧瞧都死了谁，唉，这导演不是整过好些小姑娘吗，好几个都被他玩死了，嘿，这货死的可不冤，不枉我费劲给那石头做手脚，你真别说，把那石头踹下去挺容易，把它卡到那两棵树之间卡得如此恰到好处还真是废了我不少劲儿。”凤行渊恍然间听到些许翻动声，“哟呵，这几个不是些喽啰吗，害，这个小伙子我记得，经常偷艺人的东西当明星周边卖出去，唉这个姑娘不是经常拍艺人的私密照片挂网上卖吗，霍，这次真是一收一个准……这姑娘……嘶……”声音顿了顿，“刘小文？可惜了，是个好姑娘。”
　　“带上人走吧。”白色身影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他不是没死透吗，给他补一刀再带走。”
　　“得嘞，”凤行渊只觉好像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头，“帅哥您放心，小爷刀快，保证无痛上西天。”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凤行渊微微抽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好了？”一袭白衣古装的男人冷眼看着地上的惨状，皱了皱眉，“幸好他没变成稀泥，不然我们还得再等上十几年。”
　　“刘小文那姑娘把他保护的挺好，”身着墨色衣袍的男人叹气，抬手在凤行渊身上结了个封魂印，“她给你师尊挡了一下，要不然咱就又白跑了。回头给她找一户好人家投胎吧。”
　　“走吧。”白袍男人转身融入雾色，半晌牵出一只中等大小的船，“你把他弄上来。”
　　“为啥是我？？”墨袍男人抱臂，“齐知临，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师尊，你就这么无情？”
　　“岚华君，这可是你结义兄长，你管不管？”齐知临白眼，“我今天穿的白衣，血会染上。”
　　“哟，你又不是什么讲究人你怕啥？”岚华笑道，“嚯，给忘了，您齐大当家乃高冷冰山美男，自然是要注意形象。”
　　“我……”齐知临偏过头去，“不是。”
　　“不是什么？”岚华咧嘴。
　　“他会问。”
　　“谁会问？”岚华继续咧嘴。
　　齐知临望着岚华怀中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眼中泛起些许温柔与眷恋，“……算了，”他皱了皱眉，转身踏上面前的孤舟，“岚华，走吧。”
　　“走吧。”岚华敛了笑容，跟着上了船，“都已经过三千多年了啊……真是……沧海桑田，难言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