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者》牧僧

56、大难临头

　　陈邻心道：“这里虽然跟我生活的地球完全不同，但是环境却也是因为智慧生物的强制开采和分配而遭到了破坏恶化，可见就算不同的世界，智慧生物作死的方式也都差不多，这大概就是劣根性吧。”
　　又听法尔斯接着说道：“更何况芒匣中还隐藏着光能的各种秘密，这秘密当然是用来造福我们族人的，可要是被邪恶的外族拿去，对我们来说则无疑是灭顶之灾，因此我们几个族长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尤其是我，身为嘀尔鸢族的族长，为了我的族人，早已有了随时献身的觉悟，当下毫不犹豫的高声拒绝了他！”
　　陈邻心里暗骂：“你觉悟个屁！你以貌取人，只因为一时的审美喜好，纵容整个族群的恶习，不知道已经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族人，面对敌人倒他妈的装大尾巴狼！”他姑妈姑父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人，他自幼孤苦，心中对装模作样的人深恶痛绝，再加上对蒂蒂尔遭遇的不满，竟然怒气填膺，平时刻意压制的粗鄙之语竟然有些按捺不住。
　　栖客向陈邻投过去一个冷峻的眼神，很明显，他用“谛”的能力听到了陈邻心中所想。
　　“没想到我刚说出口，塞克尔·弗申突然大啸一声，那啸声明明断断续续，却几乎震得我们几个站立不稳。我好不容易保持住了平衡，脸上突然溅上了一层黏液，回身一看，才发现斯拉加克族的族长竟然被活生生切成了两块！直到我去看时，圆刃仍停在两块尸体中间不停地旋转，速度之快，搅得周围的风丝都变成了利刃，切断了我头上好几根触须。”法尔斯说着，将自己的大脑袋转了一圈，陈邻等这才注意到，他的脑袋左侧有几个暗褐色的光斑，这便是触须被风丝切割后留下来的疤痕了。
　　陈邻问道：“后来呢？”
　　法尔斯道：“当时我们三个族长都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塞克尔·弗申也不再动手，而是远远跃开，笑道：‘你们还是乖乖去取芒匣，明天这个时候我过来取，如果坚持不给，这就是榜样！’他说话的时候离我们很近，但话音刚落，人已经倏忽远去，只剩下流尘中一个微笑的背影，速度之快，我们四大族里没有一个战士能办得到。”
　　陈邻抢着道：“怎么没有？蒂蒂尔就办得到啊！”她想起蒂蒂尔追击拜赖斯宁的场景，以自己惊人的瞳纹天赋，尚且追不上蒂蒂尔的背影，那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未必就输给了塞克尔·弗申。
　　法尔斯楞了一下 ，吞吞吐吐道：“这……这……当时蒂蒂尔并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并不算在内……”
　　陈邻道：“那你……”
　　话没说完，就被一瞳喝断：“你的话怎么那么多！”
　　法尔斯却并不生气，恭恭敬敬问陈邻道：“伟大的战士，您是否还有什么话要问我？”言下之意，竟然完全忽视了一瞳。
　　陈邻看了一瞳一眼，她现在的容貌尽管已经变得极美，但气场毕竟不同，再加上她曾和纳特卡尔打劫过自己，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心中自然而然产生恐惧，见她发怒，更不敢再多说一句，强制忍耐了片刻，摇了摇头。
　　法尔斯接着说道：“当塞克尔·弗申走了以后，我和咯咯族、莫拉族的族长商量，虽然自知绝不是塞克尔·弗申的对手，但一致认为，芒匣绝对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这毕竟关系到我们四大族的生存的关键。可是如果不交出芒匣，又免不了要和塞克尔·弗申大战一场，合我们四大族战士的力量，对付他一个当然是绰绰有余，可是他说过自己是什么‘和’的九执首之一，一个人已经这样恐怖，那么这个组织的力量就可想而知了，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死路一条……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咯咯族的族长说道：‘何不把芒匣交给斯拉加克族保管，它们向来以治愈为生存要术，与世无争，从不参与任何战斗，强大的‘和’必然认为我们会在芒匣附近增加层层防护，却万万想不到芒匣会在斯拉加克族的手里。况且塞克尔·弗申已经杀了斯拉加克的族长，那就更加不会在意了。’我们听了连连说好，当时就定下了这个计谋，斯拉加克的族人性格柔和，又失去了族长，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我们说什么他们就怎么做……”
　　陈邻心想：“无耻！你们嘴里说的好听，实际上是把斯拉加克族推到了最危险的境地，芒匣能保下来当然最好，保不下来倒成了斯拉加克的责任，人家刚刚没了首领，就无缘无故成了其它三族的替罪羊，你们口口声声强调塞克尔·弗申的罪恶，自己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法尔斯续道：“……商议定了以后，我就带着几个斯拉加克族人前往隐秘的流囚处去取芒匣，可万万没想到，我刚取出芒匣，斯戴尔斯却突然现身，而且就站在我的身边！”
　　陈邻和一瞳同时“咦”了一声。
　　栖客却嘴角一扬，轻声道：“果然有问题。”仿佛这一切都已经被他料到了。
　　原来，栖客凝神听法尔斯讲述一切，自从听到斯戴尔斯从包围圈中突然消失后，就觉得事有蹊跷，再联想到塞克尔·弗申的强大，推测他的消失绝不是因为惧怕四大族的战士那么简单，而是另有图谋，只不过到底什么图谋却一时想不明白。听到法尔斯说到斯戴尔斯突然出现在身边，一经推敲，就猜了个大概：“斯戴尔斯具备隐身和快速移动的能力，在塞克尔·弗申破坏包围圈、搅得黑海打乱的时候趁机埋伏到了法尔斯的身侧，然后跟着他，伺机夺取芒匣。”
　　栖客想到这里，不禁暗暗佩服塞克尔·弗申和斯戴尔斯的身手和计谋，同时对于是否要帮助嘀尔鸢族讨伐“和”也逐渐心生犹豫。
　　法尔斯接着说道：“我当时惊得呆了，竟然忘了躲开，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芒匣已被斯戴尔斯抢了过去。我大叫一声，扑上前去抢夺，为了四大族的族人们，我就是舍了这条命又算什么，呵呀呀，我当时可真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可这时斯戴尔斯突然又不见了，片刻之后，我身旁的斯拉加克族人纷纷惨叫，他们的头颅一个个缓慢扭曲、断裂、掉在地上，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绞缠住了一样。直到十几个活生生的斯拉加克人变成了一堆破碎的尸体，斯戴尔斯才又重新出现。他踩在尸体上面，身体好像没有任何重量，真是嚣张至极。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他竟然有隐身的能力！然而一切都晚了，他把我打倒在地，嘲讽了我一番，便拿着芒匣再次消失了，之后……之后我也没有再见过他。”说着不停颤抖，显然光是回忆就让他惊惧异常。
　　陈邻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咯咯族、莫拉族和斯拉加克族又是怎么灭亡的？”
　　法尔斯黯然道：“那就是后来的事情了，自从斯戴尔斯夺走芒匣之后，我们四大族无可奈何，只能全副武装，日夜严守，咯咯族甚至还穷全族之力用流尘和酷斑藻筑起了一道道严密的防线。可是我们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来侵袭，不仅塞克尔·弗申和斯戴尔斯再也没有出现，其他陌生的族人也看不到一个，甚至于，连流尘中的怪物也越来越少。当时我们十分不解，怎么世界不仅没有大乱，反而变得越来越和平了？难道那两个少年只不过是跑过来恶作剧？不过他们既然具备那样不可思议的能力，又夺取了芒匣，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了？”
　　栖客道：“大难临头，你们竟然浑然不觉！”
　　一瞳和陈邻一惊，齐问：“什么大难临头？”
　　栖客冷笑一声，道：“流尘中的怪物越来越少，自然是逃到了别处，这个法尔斯刚才说过，流尘本身极不稳定，全靠咯咯族利用引力将它和光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各族群才能安稳的在附近生活。怪物们深居流尘，突然间数量越来越少，说明这里已经不稳定了，难道还不是大难临头？地球上地震、海啸、火山爆发，哪一项灾难爆发之前，不是动物们预先感知？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一瞳和陈邻听了，暗暗惊佩，均想：“怪不得船长称栖客为最强大的纹能力者，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思维果然缜密。”
　　法尔斯头上的触须猛烈颤动，大脑袋左右大幅度摆动，激动到了极点，吭哧吭哧冲到栖客面前，用厚大臃肿的蹼裹住了他的袖子，兴奋的说道：“伟大的战士，伟大的战士，真不愧是伟大的战士！我还没有说完，你就已经料到了一切！我们嘀尔鸢族这下可有救了！”
　　栖客冷哼一声，并不答话。